是夜,狂風(fēng)暴雨,閃電雷鳴。
偌大的公寓裡,寂靜的只剩下雷雨交加的聲音。
安慕希關(guān)上窗,拉上了窗簾。
她很慶幸,她沒有那麼怕打雷和閃電,否則就該找個角落藏起來了。
回頭,她看著牀上沉睡的男人,終於卸下了白天的冷漠。
她走過去,拉開牀邊的椅子坐下,雙手托腮,目光復(fù)雜的看著那張覆滿淤青,又依舊俊美不凡的臉。
“顧卓揚,你爲(wèi)什麼要這麼傻呢?”
她小聲的低估著,心裡像一隻沒有熟透的蘋果,異常酸澀。
窗外,轟隆隆的雷聲不絕於耳,安慕希下意識的抱了抱雙臂,房子這麼大,又只有她一個人醒著,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
於是,她將椅子往牀前靠了一些,然後扒在牀邊,雙手攥著被褥,許是太累了,竟然慢慢給睡著了。
深夜。
雨停了,窗外一陣陣蟲鳴時不時的響起,樹蔭婆娑倒影在玻璃上,如同張牙舞爪的魅影。
安慕希扒在牀邊,細(xì)細(xì)密密的冷汗不斷從她清秀的額頭溢出來,她的眉心緊擰著,嬌小的身子微微顫抖。
“安慕希,你明明什麼都沒做,憑什麼能得到那麼多的寵愛?是你搶走我的一切,是你害死了我,該死的是你,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陸佳,一切都是因爲(wèi)你!”
眼前,葉菲然滿目猩紅的瞪著她,她一身清長白衣,齊腰的長髮凌亂的披著,指甲很長且尖利,塗著最最刺眼的紅色,夜色下,閃爍著詭譎可怖的光。
她低著頭,頭髮覆蓋了她的一半的臉。
可是她的聲音,卻異常的淒厲,像是索命的冤魂。
“安慕希,我說過,我會讓你一輩子都不得安寧,我要把你拉下地獄!”葉菲然尖叫著,猛地擡頭。
她的眼睛瞪得好大,她的額頭,還有一個好大好大的窟窿……
睡夢中,安慕希的表情越發(fā)痛苦,她的胸口像是被什麼壓著一樣,沉悶的透不過氣,她想跑,可是她動不了,渾身都動不了,她想叫,可是也發(fā)不出聲音。
她好難受,瀕臨死亡的感覺將她層層包圍。
她真的要死了嗎?
不!
葉菲然,你真的,死了也不肯放過我……
“安慕希,安慕希!”顧卓揚拍打著她的臉,可是連續(xù)的叫喚都沒有把她叫醒,她彷彿是沉浸在什麼夢中無法自拔。
顧卓揚低咒一聲,立馬將她抱了起來,溫柔的放在牀上,轉(zhuǎn)而便進(jìn)了浴室,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條用溫水溼過的毛巾。
小心翼翼的幫她擦拭著臉上的冷汗,顧卓揚一邊繼續(xù)溫柔的叫喚。
“安慕希,你醒醒。”
“你在做什麼?快點醒過來!”
語氣越來越沉,越來越焦慮。
“安慕希!”
顧卓揚的眉心越擰越深,他握住女人冰涼的小手,然後在她的身邊躺了下去,用體溫將她包裹著,“別怕,有我在。”
“我不會讓任何人在傷害你。”
“所以,你快點醒過來,拜託你……”
夜,那麼深,那麼靜。
靜的只剩下顧卓揚毫不平穩(wěn)的心跳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安慕希顫抖的身子,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沉重的睡夢中,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空洞異常,心跳劇烈的跳動著,恐懼,填滿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像是一張黑色的網(wǎng)將她罩住,怎麼也逃不出來。
顧卓揚單手撐起半個身子,凝視著她,這一刻的目光,柔情的不像話。
“做噩夢了?”
聽到聲音,安慕希緩緩別過臉,迎著他溫情脈脈的視線,表情,依舊呆滯。
顧卓揚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
“別怕,我會一直保護(hù)你。”
耳邊,是男人異常的心跳聲,和溫?zé)岬暮粑幌拢幌拢瑳]有節(jié)奏,卻讓她恐慌的心,漸漸安靜了下來。
這一刻,她沒有掙扎,她的思路亂了,只剩下恐懼和不安。
剛剛,那是夢嗎?
不,那不是夢,那是俗稱的,鬼壓牀。
所以她在出現(xiàn)夢境的時候,潛意識裡對周圍的一切都還保持著理智,她知道自己在哪,知道身邊還躺著顧卓揚。
她想求救,可是她無法動彈。
醫(yī)學(xué)上解釋,這是精神壓力過大所致。
……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懷裡有酥軟清香在懷,所以顧卓揚的這一覺,睡的別提有多安穩(wěn)。
只是,安慕希一夜都沒敢在閤眼。
以至於真的困的眼皮都睜不開了,她才抱著糾結(jié)睡了過去。
而這一睡,便是到了翌日的下午。
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她的心又無法抑制的恐慌起來。
她坐起身子,雙手緊緊的攥住被褥。
原來,葉菲然是被一槍爆頭而死的。
安慕希閉上眼睛,將臉埋進(jìn)腿間,抱緊自己,試圖尋找一絲可憐的安全感。
房間的門,忽地被推開。
安慕希條件反射般的擡頭,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從牀上滾了下來。
當(dāng)然,也不是真滾的那種,只是下牀的速度特別快,跟賊見了主人似的。
顧卓揚本來心情還算不錯的,畢竟昨晚抱著人家睡的挺香,可在看到這女人剛剛的反應(yīng)後,一張臉,頓時又冷了下來。
“我,和你昨晚的夢,哪個更可怕?”
安慕希迷惘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會突然問這麼一個問題。
顧卓揚雙手抄著褲袋,姿態(tài)桀驁不馴的走了進(jìn)來,安慕希則跟躲瘟疫似的,恨不得一溜煙衝出門外去。
顧卓揚瞅著她如此防備就來火,臉色特別的難看。
“不管怎麼樣,昨晚還是謝謝你叫醒我。”安慕希硬著頭皮說道。
“不過,我不是故意睡在你牀上的,因爲(wèi)當(dāng)時太害怕了,所以我才……”
“我問你了?”顧卓揚冷眸一掃,“我要你解釋了?”
安慕希搖頭,“……沒有。”
“沒有你廢什麼話?去洗涑,回我家吃飯。”男人冷冷的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安慕希叫住他,“那個,你剛剛說什麼?回你家?”
“不然呢?”顧卓揚側(cè)臉,聲音冷冽。
“不是,我爲(wèi)什麼要去你家啊?顧卓揚,我只是說留下來,但我沒打算見你的家人。”
顧卓揚回過頭,黑眸仔細(xì)凝視著她的臉,脣一勾,意味深長的說道,“你不想見你爸爸?”
安慕希一怔。
隨即,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吼,“顧卓揚,你把我爸怎麼樣了?”
“你怎麼那麼卑鄙?我都答應(yīng)你留下來了,你怎麼還不放過我爸?”
“欠你的人是我,跟我爸半毛錢關(guān)係都沒有,顧卓揚,你最好立馬放了我爸,否則我一定找你拼命!”
顧卓揚的眉,快要擰成泡麪了。
二話不說,直接將女人拽出了房間。
二十分鐘後,顧家別墅。
安慕希看著眼前的詼諧的一幕,目瞪口呆。
“小希!”
而她一進(jìn)門,安長禹就看到了她,立馬飛奔過來,先是雙手搭著她的肩將她上下細(xì)細(xì)打量,接著又把她抱在懷裡,聲音裡充滿了驚喜,欣慰,“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安慕希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底盡是狐疑。
看安長禹的樣子,怎麼不像被綁架?
“爸,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安長禹看著心愛的兒,激動的一把心酸一把老淚。
他沒有直接回答安慕希的問題,而是往旁邊移動了腳步,停在顧卓揚的跟前,肅然起敬,九十度鞠躬。
“顧總,謝謝你!謝謝!”
安慕希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小希啊,你的事我都聽說了。”周溪文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拉著安慕希的手就一頓噓寒問暖。
“這老天也太不長眼了,居然讓我們家那麼漂亮可愛的小希遭了那麼多的罪。”
安慕希有些窘迫,每每面對周溪文的熱情,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迴應(yīng)。
“那個……阿姨,我沒事。”
轉(zhuǎn)而,又問安長禹,“爸,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怎麼會在這裡?”
安長禹低頭擦拭了一下老淚,抿了抿脣說,“其實,我是跟著你出來的。”
安慕希一頭霧水,又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乾脆和客廳裡的人道了一聲歉之後,直接把安長禹給拉出了客廳。
“爸,你認(rèn)真的,嚴(yán)肅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你到底爲(wèi)什麼會在這!”
安長禹深呼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就是,跟著你出來的嘛。”
安慕希,“……!”
“哎呀,你這個傻孩子,你覺得你爸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麼?而且,你也不想?yún)枙r御去送死,所以,我只能來找顧卓揚。”
“小希,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纔出此下策的,你不會怪爸吧?”
“爸!”安慕希突兀一聲大喊,精緻的小臉上染上薄怒。
安長禹下意識的掏了掏耳朵,然後拉著她又往遠(yuǎn)處走了一些,“你小聲點,被他們聽到,顧家不拔了我倆的皮!”
“你還知道怕啊!”安慕希瞪著他,可是,心裡有好多的話,又都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雖然,她真的不樂意顧卓揚來救她,但她又不能否認(rèn),當(dāng)時,如果他沒來的話,她和厲時御,都不一定能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