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琴抬頭看著云姝,她將她扶穩了之后,又退回到了萬淑慧的身邊,那臉上的笑意之中帶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她是故意的!
朱碧琴回過神來,她終于明白過來了,這從頭到尾不過就是那個小丫頭所下的一盤棋罷了,從她刻意約了自己出去開始只怕這棋局就已經開始了,她故意激怒了自己的父親,斷絕關系就是為了今日這一刻不再是告親,不會有任何的懲處。
她原本一直以為自己是得了勝的那個人,卻沒有想到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輸了,前幾日她的寂寂無聞并非是她真的已經被打壓了,而是她原本就想著在今日在她這大婚之日離那侯爺夫人的地位最是接近的時候才動手,沒有什么比原本已經近在咫尺幾乎唾手可得的東西在一瞬間同自己沒了半點關系更讓人覺得心痛和絕望的,她甚至還斷了自己的念頭,告訴她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當上是侯爺夫人。她永遠只是一個妾,一個妾罷了!
朱碧琴突然覺得很冷,這樣一步一步的算計一步一步的鉆營,就算是她掀出萬淑慧懷孕是這件事來打壓著的時候,她只怕已經是算計到了,這才請了大夫順帶地也將她那見不得人的事給攤了開來,這樣的心性和耐性,這讓朱碧琴覺得畏懼,這竟然是一個不過十二歲的小丫頭片子所能想的會算計的,若是她再年長一些的之后,那會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又有誰能夠抵得住她。
只怕那賭局,多少也是同她有關系吧,朱碧琴這樣想著。
云弘說了那一番話之后他也知道朱碧琴必定不會樂意,但現在這般一來他這話也說出口了,只能是將朱碧琴當做納妾來處置方才能夠保住自己。
他復而看向高坐在堂上的田鵬道:“既是納妾,這樁官司自是不算的,田大人意下如何?”
田鵬時至今日方才曉得什么叫做“清官難斷家務事”,今日這一樁官司那叫一個峰回路轉,現在云弘咬住了自己是納妾而不是娶妻,這自然官司就不能算了。
田鵬自然是曉得云弘這是推托之詞,但朱碧琴還沒有進了云家的門,也沒有上云家的族譜,也算不得云家婦。
他猛地一拍驚堂木,“云侯爺,你確定你今日是納妾并非娶妻?”
“是,我云弘今日納朱碧琴為妾而非妻!”云弘咬牙道。
“既然如此,本官也無什么可說。”田鵬看著云弘的眼神之中充滿著厭惡之色,“還望云侯爺牢記自己剛剛所說的。萬氏,你還可還有旁的話說?”
萬淑慧看著朱碧琴那一臉震驚的神情,她忍不住就想到了當日這女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姿態,那個時候的她對著這人苦苦祈求想讓她將丈夫還給她,但今日她還是云家的當家主母這件事情并沒有讓她有半點的歡喜,反而是讓她更加看透了云弘這個人我的追美神器。
當初他同朱碧琴之間那叫一個蜜里調油一般你儂我儂,但今日,云弘還是舍棄了這個自己呵護備至的人而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和權勢。
面對這樣的男人,萬淑慧已然已經沒有什么過多的感情了,或許這以前的時候,她還會為了孩子而顧念著,可在云弘毫不留情地說出讓她將腹中的孩子落了的要求時,她就已經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一個身為父親應當有的慈愛之心,而自己姝兒也是這樣的乖巧能干,再加上這幾日,原本她以為自己離開云弘會痛不欲生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但這幾日來,萬淑慧覺得也就不過如此,即便是離開了,她還是活著的,活的好好的。
萬淑慧覺得自己有著一種重生的感覺,她像是從頭活了一次,當初不明白的也一下子明白了。
“今日反正已經是在公堂之上了,你我和離吧!”萬淑慧看著云弘,那聲音之中有幾分的堅定不移,“經過這些事情,你我夫妻情分也可算是恩斷義絕,今日你我和離也可算是皆大歡喜了。當日這休書自當是作廢了的,那么今日你就寫下放妻書吧。”
云弘看著萬淑慧,像是在琢磨著萬淑慧的話之中有幾分的認真。
“在你說出那些話來的時候,你我是便沒有什么恩義在了,你我和離之后,不管你往后是要娶誰為妻子納誰為妾都好,這都同我沒什么干系,你自己高興就成。”萬淑慧道。
萬淑慧這一開口倒是引得外頭不少的叫好聲,外頭圍著的不少男人同婦人,經過剛剛那一出之后,女人們不屑云弘的所作所為,正所謂糟糠之妻不可棄,為了一個在外頭的浪蹄子竟然不顧情分休妻,這種同畜生有什么兩樣。而男人也覺得云弘這所作所為實在是有些不大厚道,作為一個男人多少也應當是有些情分所在,這般一來是也委實太掉了男人的臉面,所以這婦人們一起哄之后,男人們也跟著一同起了哄。
云弘被那些個起哄之聲吵鬧得十分的頭疼,對于萬淑慧他也有些痛恨,他上前了幾步,拿了原本正在做記錄的師爺的筆,抽了一張白紙,一頓龍飛鳳舞之后便是掏了印章一蓋。
“既然你自請和離,”云弘將那一紙放妻書丟向萬淑慧,毫不留情地道,“今日之后,你我再無關系。”
萬淑慧俯身將放妻書撿起,折疊之后塞進了衣袖之后方才看向云弘,“這是自然。”
萬淑慧朝著田鵬福了一福道:“多謝田大人為民婦作證,民婦如今已同云侯爺和離,這官司也便是這般作罷了吧!”
田鵬微微點了點頭,再度拍了一下驚堂木,“退堂!”
云姝看了一眼那神色坦然也沒有多少傷心的萬淑慧,曉得她這母親這下是真的看清楚云弘這為人了,她笑著拉著了萬淑慧走出了府衙。
今日這般一鬧,朱碧琴想要當正妻,那是比登天還難了,能有個妾室給她就已經算是不錯了,不過云姝覺得,讓朱碧琴當一個妾室比打她一頓更加叫她覺得難受。
這堂一退,看足了熱鬧的百姓也紛紛地散去,謝淮隱看著那拉著萬淑慧在自己身邊擦肩而過的女子,嘴角漾了幾分笑意。
“檀越,我知道這設下賭局的人是誰了。”謝淮隱的嘴角帶了笑,聽到檀越詢問是誰的時候,他手上那一把描了山水的折扇朝著那散場的人里頭指了過去,“果真可是個妙人。”
李檀越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是那小丫頭?”
“真是有趣得緊。”謝淮隱也不做正面回答,他只覺得已經有多年都沒有遇上這般有趣的事情了。
“不過這銀子要是讓我得了多好啊。”謝淮隱喃了一聲,惹得站在一旁的李檀越直接朝著他翻了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