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桐從學校歸家,發現袁靜蘭竟然不在。簡桐便急了。
“小桐對不起,你媽媽說要去看你爸爸。別的事情我都能攔著,唯獨這件事我不好阻攔。”梁俊生滿面歉意,“你媽媽又堅決不允許我陪著她同去。我想,你媽媽一定是有心里話想跟你爸爸單獨說。”
“梁叔我明白”,簡桐握住梁俊生手臂,“沒事的,我去找我媽。”
西山墓園。因為所有的墓穴都是沿著山壁一層層排位,所以縱然墓園占地很大,但是視野卻很好。簡桐進了山下大門,仰頭向山上看,遙遙地就看見媽站在骨灰盒墻壁前,正跟面前的一位女子說著什么。
那女人的排場似乎不小。簡桐看見那人背后,隔著一段距離,有幾個男子謹慎地肅立。那種感覺應該就是保鏢或者是明星們的助理團隊。
墓園肅穆,大聲喧嘩不禮貌,簡桐便壓著好奇疾步向上走去。
待得走近媽所站的位置,這才聽見那個女人對媽說的話,“表嫂,你女兒好么?她叫什么名字?雖然親戚遠了些,不過她還是應該叫我一聲表姑姑。何時帶她出來見個面?”
袁靜蘭一震,“不必了。”
“靜蘭,不必這樣小心吧。簡單怎么說也是我表哥,我總該替表哥看看他的女兒。這么多年,那孩子究竟出落成什么模樣,是不是眉眼之間像極了表哥?”
袁靜蘭只覺心臟劇烈跳動,聲音便大了起來,“夠了!我說過,不必了!”
簡桐一驚,急忙奔過去扶住媽,“媽,發生什么事!”
見簡桐突然奔過來,于靜怡身后的那幾個保鏢模樣的男子嘩啦圍攏來,將簡桐圍住。
于靜怡聽見了簡桐的喊聲,凝眉望向簡桐,緩緩笑起來,“呀,真是有緣。方才還說要表嫂你帶著孩子出來坐坐;你看這孩子已經主動不請自來。”
于靜怡說著,輕聲命令,“沒事。”
那幾個男子無聲退開,保持合理距離。簡桐卻也知道那幾個人定然還用眼角余光瞄著她。
“桐桐,我們走吧。”袁靜蘭緊張,抓住簡桐的手轉身就走。
“表嫂,別急著走。既然這樣遇上了,表嫂你總該介紹我們認識。”于靜怡好脾氣地微笑,靜靜望著簡桐。
“這孩子真好看,乍一看去很有表嫂你當年的風采,像帶刺的玫瑰一樣鮮艷耀眼;可是細細看下來,又能看見她眉宇之間的恬淡——表嫂,面相可見氣質,你將這孩子教導得很好。”
聽見于靜怡叫媽為“表嫂”,簡桐不明就里,只以為是家中親戚,作為晚輩自然要見禮。
“表姑姑好。我是簡桐。初次見面,晚輩給表姑姑行禮了。”
簡桐能感知到媽的躲閃,但是既然已經對面碰上,躲閃又有什么用?
“簡桐?”于靜怡微笑,“這個名字真好,簡練又好記。只是——我為什么覺得這個名字這樣熟悉?是誰對我提起過?”
袁靜蘭越發緊張,一陣陣的心悸已經讓她快要支撐不住,她握住簡桐的手,“桐桐,媽不舒服。”
簡桐連忙抱緊媽,彎腰向于靜怡致意,“不好意思表姑姑,我媽不舒服,先告辭了。”
“簡桐,我有車子,送你們。”
簡桐掌中,袁靜蘭的指尖已經冰涼。簡桐回眸搖頭,“多謝表姑姑,不必了。再見。”
望著簡桐扶著袁靜蘭下山去,于靜怡站在原地,抱緊了手臂。
這個孩子言談不卑不亢,顯然袁靜蘭將這個孩子教得很好。倒是難得。
在山下攔了出租車,簡桐讓媽平趟在車后座上,這才輕聲問,“媽,怎么沒聽說過有這樣一位表姑姑?”
袁靜蘭困難地喘息了下,“是很遠的親戚了,是你爸爸那邊的遠房表妹。你爸爸去得早,所以自然也就斷了聯系。今天恰巧碰上,只是偶遇。”
袁靜蘭極是為難。明知道于靜怡的身份根本就瞞不了多久,桐桐很快就會知道;但是出于一個母親的保護欲,她卻只希望能瞞得一時是一時。
簡桐微笑點頭,“那位表姑姑的氣質很好。雖然方才感覺凌厲了些,不過我倒是有點喜歡她。”
“桐桐,你說,喜歡她?”
簡桐鄭重點頭,“媽,我也說不上具體是為什么,只是直覺吧。人對人的第一觀感很奇妙。”
袁靜蘭在行駛的車子里閉上了眼睛。
就算簡桐不說,袁靜蘭也明白女兒為何會覺得喜歡于靜怡——畢竟于靜怡是蘭泉的母親啊。
于靜怡從墓園返家,皺著眉答應了接受本市電視臺的一個訪問。沒辦法,雖然她不是那些年輕的明星們,可是畢竟被外電贊為“鋼琴皇后”,所以電視臺的面子不能不給。
否則沒人說她于靜怡耍大牌,只會歸咎于靳家,說靳家的兒媳不可高攀。
這多年走過來,于靜怡始終愛惜靳家兒媳的身份甚于自己。因為不想萬海因此而為難。
于靜怡給老爺子老太太問過安,走回自己的跨院,正見著蘭泉笑米米從外面回來。
于靜怡躲在夾竹桃后頭,看蘭泉走近,猛地從花叢后頭跳出來,“兒子,偷著樂什么呢!”
蘭泉一個沒想到,驚得拍著自己心口,“媽,您可嚇死我了。”
“自打我跟你爸回來,總看見你抿嘴笑。怎么回事,談戀愛了吧?”
蘭泉笑開,“是。”
“坦白從寬!”于靜怡扯住兒子的手臂就笑著威脅。她兒子那么帥,不談戀愛才怪。其實于靜怡早就知道兒子從十幾歲開始,身邊圍著的女孩子就一堆一堆的,卻從沒聽兒子自己承認戀愛過。
曾經于靜怡也擔心兒子喜歡苗藝,直到聽說苗藝跟梅軒之間的恩怨離合,她這才放心下來。
她,并不喜歡苗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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