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獸在色空懷里哭了一陣,終究還是累了,沉沉在色空懷中睡去。
色空心中柔情百轉。雖然j國的和尚是可以結婚生子的,可是他畢竟在空門里打轉這樣久,所以從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孩子會勾起他心頭的百轉千回。仿佛想要不顧一切地保護他,只為了讓他開顏,他情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此一瞬,色空忽地明白了鴻濤的選擇。
當然,色空更明白,鴻濤的選擇不僅僅是因為小怪獸一個人,更有簡桐。當心里慢慢地被那個女子和這個孩子填滿,的確再難有空間留給他人。
小怪獸睡著,眉心還在皺結。這個孩子從來都被長輩們說成是小魔王,比蘭泉小時候作得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若是看看這孩子此時的神情,相信所有人都會修正自己內心的想法。
鴻濤無聲而來,跟色空點頭微笑,伸手將睡著的孩子接過來,抱進懷中擁緊。
色空低聲說,“就讓他在我房間里睡一會兒,別折騰他回房間了。他睡得本就不沉,就更別吵醒他。”
鴻濤點頭。將孩子放進色空鋪好的被褥里,兩人一同走出門去,坐在廊檐下聽著房間里的動靜。
色空將方才小怪獸與他說的內容都跟鴻濤說明。鴻濤驚訝地挑高眉尖,隨即輕輕一嘆,緩緩笑開,“他的擔心竟然都是沒錯。只是這件事我以為只有我想到這么多,沒想到這小東西心里這么能擔事兒。”
“是否應該通知二少?”色空審慎問。
鴻濤笑起來,面容被廊檐蔭蔽,“小桐又生了個女兒。那小東西據說粉雕玉琢、極是逗人喜愛。本來我應該放棄一切奔回她身邊去……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
“鴻濤,我懂。因為你要替簡老師和二少守護著j國的一切,更重要的是要守護著小少爺。你的堅守,才有他們放心的微笑。所以你才能忍痛留在這里,寸步不離。”色空心上也是大痛。
他自己也是背負著情傷的人,可是他能做到的無非是禁足山中,是為“避世”;而鴻濤則仍舊是寸步不離地守護著簡桐,守護著簡桐在意的一切。鴻濤所做的一切不是消極逃避,而是積極的“入世”,所以鴻濤更難,鴻濤的感情也更珍貴。
“所以色空,你該知道我心中答案。”鴻濤靜默一笑。
色空垂首,“好。那此事我們就瞞過二少和簡老師,我會盡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鴻濤輕輕搖頭,“不必管我,請替我好好守護這個孩子。如果我有任何閃失,不要讓他孤身一人。”
鴻濤說著凄楚一笑,“我不是善于表達的人,這幾年雖然努力去做,但是終究還是沒能讓這孩子盡數開啟心門。方才聽你與我說到那些,我也心痛難忍……色空你是高僧,你比我更知道如何來開啟那孩子的心門。幫我,別讓孩子自己背負那么多心事。”
色空險些落淚。鴻濤此人,為了小怪獸,真的是傾盡心力。
“鴻濤你放心,我定盡力而為。”色空瞇著眼睛望鴻濤,不掩眼神銳利,“只是你該知道,在這孩子的心中你才是最重要。所以鴻濤,你不許真的如你方才話中所說,會出什么‘閃失’。就算為了這孩子,也請你善自珍重。”
鴻濤情知逃不過色空的眼睛,便笑,“自然。”
正說著話,冷不防聽見房間里一頓乒乒乓乓的亂響。鴻濤與色空相視一眼,都趕緊轉身奔向房門。正見小怪獸醒來,正急急忙忙往外跑。
“兒子,你這是要干什么去!”鴻濤一把抱住滿面惶急的孩子。
小怪獸大叫,“田師父呢?”
“他回來后就進了自己的房間去,此時應該還在。”
“不對,不對!”小怪獸惶急搖頭,“我剛剛做了個夢,夢里又再聽見剛剛田師父與我說的那句怪話!”
“什么怪話?”鴻濤也是皺眉。
“他說要我r后對田歌好點……”小怪獸急得放開鴻濤的手就往外跑,“我要問問田師父,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鴻濤和色空也是一驚,趕緊跟著追出來!
田毅的房門依舊靜靜關著,里頭沒有一絲聲響傳出。甚至,田毅在家中常穿的鞋子還靜靜地擱在廊檐下,黑面白底的千層底布鞋安靜得仿佛時光都隨之止步。
鴻濤和色空又是對望一眼。
急著跑在前頭的小怪獸都放慢下腳步來。廊檐幽影落下來,罩著他周身,他心中暗忖:難道真的是自己過于緊張了?難道師父此時安好地在房間里,或者已經睡著了?
小怪獸不敢再跑,跑步變成疾步前行,控制著腳步的聲音。終于到了門前,小怪獸盡量輕地打開門,只開一條門縫便鉆進去,躡手躡腳在房間四處尋找,卻哪里還有田毅的影子!
“師父,田師父!”小怪獸急得大叫!
色空走上去按住小怪獸的肩膀,回身望鴻濤,“究竟發生什么事?田毅又可能去哪里?”
鴻濤長眉皺結,深深望了小怪獸一眼,隨即轉身向外。他一身黑衣,只有面上被門外陽光照亮,整個身子仿佛都籠在黑暗里,周身隱隱涌起黑色云霧。
“色空,照顧好孩子。我去去就來。”
“鴻濤!”色空輕喚鴻濤。
“干爹您去哪兒?”小怪獸也叫起來,“我跟您一起去!”
鴻濤含笑轉身,整個身子立在光與暗影的交界里,“傻孩子,記得干爹給你立下的規矩么?你現在還不許做任何與幫務有關的任何事。乖乖跟色空叔叔等在家里,干爹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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