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終于用完了飯,坐到一處的時候,三娘才有機會正正經經的與宣韶說話。剛剛忙著實施哄人大計,根本就沒有問話的機會。
“相公,這次刺殺皇帝是何人所謀?”三娘將茶捧給宣韶,坐在他身邊問道。
宣韶飲了一口茶:“大悲寺的和尚們都已經被控制了起來,只是……那法海和尚的來歷怕是有些蹊蹺。”
三娘一愣:“不是說大悲寺的和尚們的來歷都腰經過核查嗎?這位法海和尚既然能進宮,又能得到皇上的召見,不應該有問題才對。”
“你說的不錯,所以今日法海作為才會那么奇怪。大悲寺與我宣氏一族淵源頗深,先皇在世的時候還曾經與皇上說過,倘若有一日不幸被逼得無路可退,可以向大悲寺求助。”
先皇那種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這是證明大悲寺的人對皇家衷心耿耿?
“那這位法海……”
“我懷疑真正的法海,在幾年前的時候就已經被害了。”宣韶淡聲道。
“你是說,今日刺殺的這一位是冒充的?”幾年的潛伏?只為了今日這一擊?這幕后之人也真過隱忍了?
宣韶點頭:“當年法海曾跟著他的師父云游,在路過穎水之時不幸溺水。他師父尸骨無存,法海被漁夫所救。剛剛詢問了一些僧人,法海當年回到寺院之后,行為與以前有所不同,尤其是口音。只是他們都以為是法海外出游歷了兩年所以才會如此。”
三娘想了想:“這也僅僅是猜測吧?今日法海所用的迷香……與那幾位和尚在偏殿里用的有些相似。”
一提起這個。宣韶臉就黑了。
三娘輕咳了一聲,趕緊道:“相公,那法海即便是被人冒充的,他在大悲寺難道就沒有同伙了嗎?”
“那這迷香是法海當年帶進寺里的?刺殺之事,整個大悲寺應該只有法海一人知情。其余之人即便是做了幫兇也被是被蒙在鼓里。”宣韶道。
若是如此的話到也好了,因為至少說明和尚用迷香做那齷齪之事是近些年才開始的,宣韶的曾爺爺那一輩沒有出岔子。只是這皇家對大悲寺也太過相信了一些。不然皇帝也不會讓那法海鉆了空子。
“今日這種迷香。應該是出自南疆。”宣韶想了想,道。
又與南疆人扯上了關系?三娘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疼。
“只是南疆人若是想要混進大悲寺的話,怕是也少不了有些人在背后為他們行方便。”宣韶的眼神有些冷。
那這次的事件是因為南疆人被那某些人當作了利用的棋子兒。還是說兩方一早就有了勾結?
三娘覺得眼前的謎團似乎就要揭開了,又覺得似乎更加的撲朔迷離了。
三娘不由得靠到了宣韶身上,宣韶杯中的茶水都沒有晃動那么一下。只是他低頭看向三娘的眼神。卻是柔和萬分。
“相公,三皇子如何了?我與祖母出來的時候,情形很不好。他是不是被人下毒了?”三娘輕聲問道。
宣韶將手中的茶碗放了下來,將三娘摟在了懷中:“皇上已經宣了蔣太醫進宮,原本太醫們也都懷疑是種了毒了,只是……自己診斷過后,卻是什么問題也沒有發現。”
“什么問題也沒有?”三娘驚愕。
宣韶點了點頭,也是一臉的不解:“蔣太醫說他從醫這么些年,還未遇到這種情形。也因為無從對癥,不好下藥。”
在醫術上頭。蔣太醫可以稱得上是當今的國手,幾乎無人能出其右,若是連他也看不出什么來的話,那可真是……不好了。
三娘的這一句不好了,確實沒有料錯。
三皇子字發病之后。無論什么藥吃下去都照樣吐了出來。除了藥,他也喝不進奶了。就像是喉管被什么堵住了一樣,所有的東西都喂不進去。
宮里的太后與皇后已經急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原本沒有太過在意的皇帝也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夜將所有太醫們都宣進了宮,只是沒有一個人能診斷得出三皇子的病癥。
皇后扯著蔣太醫求道:“你救救他。快救救他。他不能出事啊!”皇后已經是一臉的憔悴,哪里還有平日里半分母儀天下的威儀?
“如果要動刀子的話,那,那本宮也不會攔著的。”皇后已經不敢再去看三皇子了,她怕看到那張青紫的小臉,她沒有辦法承受的住。現在的三皇子,與當初的二皇子那么像。
一臉嚴峻的蔣太醫也十分無奈,知道內侍報說皇上選見,他才能擺脫皇后的糾纏。只是這個時候去見皇上,也不會輕松。
在進皇帝的書房前,蔣太醫抬頭看了看天,轉頭吩咐自己的小藥童:“若是我今日沒有辦法回去了,你就去尋我徒兒宣韶,讓他記得去給我收尸,并安排好你們的去處。我收藏的那幾盒子珍貴的藥材也都便宜他了,哎!早知道當初送賀禮的時候就大方些了,反正最后都是他的。”
小藥童嚇得臉色發白,就差點要站不穩了。
蔣太醫白了他一眼:“沒出息!還不快滾回去?”說著就進去了。
皇帝背著手站在窗前,聽見蔣太醫行禮的聲音也沒有轉過身來,蔣太醫就跪在那里不動。
“他……現在如何了?”皇帝終于開口問道,他一只沒有去鳳栩宮看過病了的三皇子。
蔣太醫實話實說:“怕是不好了。”
皇帝又是一陣沉默:“不是說沒有你治不好的病嗎?”
蔣太醫差點老淚縱橫,到底是誰這么黑他?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病都能治好?何況……
“依臣之見,三皇子他不像是得了病,到像是……”蔣太醫一臉的為難,不知道該不該說。
皇帝卻是接了下去:“像是受了詛咒?”
“這……”蔣太醫覷了一眼皇帝,不敢說是。他自己也覺得這像是推脫之詞。可是事實卻真像是如此。
“荒謬!哪里有什么詛咒!明明就是你們這一群庸醫,不學無術,連一點小毛病也治不好。還在這里將責任推給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不然,即便是有詛咒,怎么會降到一個小小的嬰孩身上?”皇帝突然轉過了身來。暴怒道。
蔣太醫卻是不敢抬頭看皇帝,只在那里老老實實的跪著,他知道現在說什么皇帝也聽不進去。若是皇帝想要殺他 。他求饒也沒有用。
皇帝深吸了幾口氣:“來人啊。”
蔣太醫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有些欲哭無淚,今日要命斷于此了?
有內侍進來了。
皇帝看了蔣太醫一眼,頓了頓,有些僵硬道:“送蔣太醫回去。”
蔣太醫一愣,抬頭,卻是看到了一臉僵硬的皇帝。
知道自己逃過一節,蔣太醫不用那太監來扶,就自己爬了起來:“臣告退。”
連滾帶爬地出來了,蔣太醫吁出了一口氣。走了老遠了。突然想起了什么,抬頭驚呼:“糟了,我的藥材……死小子,動作不要那么快啊!我還沒死呢!那些寶貝是要留著陪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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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惟一早從外頭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了一身整齊地要往沈夫人那里去的二娘。
二娘見沈惟這個時候才回來,雖然心里有些別扭,但是當作并不在意,只一臉焦急地道:“母親剛剛讓人過來叫我們過去,說是宮里地三皇子不好了。太醫們都束手無策,連蔣太醫也都說沒有辦法了。”
沈惟的情緒已經不像是昨日那樣地失控了。聽到這樣的話,也僅僅是明無表地點了點頭,接著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二娘愣了愣,看著沈惟的背影,想要開口叫住他,卻是忍住了。
“少夫人……”丫鬟有些怯怯地喊了一聲。
二娘隨即臉上掛上了一個淡定溫和的笑容:“相公他因為三皇子的事情心情正不好,我們還是先去母親那里吧。”
丫鬟們對視了一眼,一句話也不敢說,跟在了二娘身后。其實她們都感覺到了,少爺與少夫人之間感情并不好,至少她們就沒有見過少爺在少夫人房里過過夜,在外頭過夜的時候到是不少。
只是因為某些原因,她們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甚至對自己的父母親人也不敢提半句,就怕將他們給害了。季兒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才會活的長久,所以她們即便知道了,也都是裝作不知道的。
只是二娘才到沈夫人房里沒多久,沈惟就過來了,二娘注意到他換了一件衣服,衣領子比剛剛穿的那一件要高上無多,似有若無地往宣韶脖子上看了一眼,在沈惟看向她之前,她趕緊轉開了眼。
“惟兒,這可怎么辦?剛剛宮里來了消息,說是三皇子要不好了。”沈夫人看見沈惟,趕緊道。
沈惟軟語安慰她:“別著急,再等等看吧。”他心中卻是早已經有了預感,覺得即便是等了,最后結果也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