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施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兩人緩和了關系，再到這個工廠來，很多以前想說沒說的話都可以說出口，那些秦牧的遺憾和憤恨也都能夠問清。
“我為什么要說呢？”可是曾經死死抓著過去不放的秦牧，卻一反常態的拒絕了。
“你不覺得，現在這樣更好嗎？我們能有今天的關系，都是之前傷口狠狠的撕裂過才換來的。我當然想要知道以前的事，知道那些理由，我不想再放她走，僅此而已。”
秦牧就這樣默默的看了蘇芷沫一會，忽然問，“上次讓你查的醫院，有結果了嗎？”
簡施點點頭，“查到了，住院的是蘇小姐的父親。幾年前因為一場車禍，加上本就腎臟衰竭至今昏迷不醒，前幾日剛剛找到合適的腎源。”
秦牧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個七七八八。難怪她這段時間這么肯配合，原來還是為了錢！
“去通知醫院，費用我來出，但是，不要讓她知道。”
“知道了。”簡施點頭離開。
和馮廠長轉了一大圈，蘇芷沫基本上了解了這個廠子的情況。
當初這里的確是在即將倒閉的時候，被秦牧負氣買下來的。因為他的專業完全用不到這個服裝廠，所以經營形式基本上是自營。
偶爾秦牧會通過自己的關系，拉來一些大廠因時間緣故而完不成的訂單，但因為質量好效率高有誠信，所以雖然沒什么大名氣，但如今生存不是問題。
蘇芷沫是越看越喜歡這里，廠子雖然不大，但自有原料基地。而且這些女工們的手法針線十分講究整齊，制作高端定制手工服飾完全不是問題。
就這么聊著，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幾件成衣已經被制作完成。
“蘇小姐，您過目檢查看看。”馮廠長緊張又期許的將熱乎的成衣送到蘇芷沫手上，后者拿在手里光是面料就讓她很是滿意。
“馮廠長，我認為完全沒有問題。廠房完全能夠滿足我的要求，所以我想至少批量訂制前的發布會成衣，都交給咱們廠來做，您看可以嗎？”
馮廠長一聽，哪里還有不答應的道理？能夠作為新品發布會上使用的服裝，那得是多大的殊榮？
“好好好，蘇小姐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完成這批樣衣，絕不會辜負你的信任讓你失望的！”馮廠長臉上樂開了花連聲道謝。
“哪里哪里，還是因為你們廠子實力過硬。”蘇芷沫說的這是真心話，她對待手工一向嚴格，也正因為如此，她之前的很多作品都沒辦法投入到流水線上去生產。
一想起從前的處處碰壁，蘇芷沫心中就泛起一絲澀意。
那個時候，秦牧為了她的事情東奔西走，跑了好多服裝廠，好話說盡嘴皮磨破。但廠家需要以量帶質，加上蘇芷沫不過是個沒有名氣的設計師，他們當然不愿意冒這個險。
后來，是唐禹辰給了她這個機會，讓她可以自由的發揮自己的才華，不必受任何人的限制。蘇芷沫的私人訂制小眾款成衣，也收到了許多上流社會的追捧。
想不到，竟是這個和自己沒什么關系的陌生人，完成了自己的夢想。
蘇芷沫將成衣拿給秦牧看，衣服上完美的復刻了圖紙上的樣子，璀璨的鉆石鑲嵌其上，熠熠生輝，相得益彰。
秦牧打量了許久，也覺得十分滿意，點點頭拍拍馮廠長的肩膀說，“老馮，你費心了。”
“哪里的話！這么多年你照顧我們，感激還來不及，終于有個回報的機會，算什么費心！”
心頭大事了下一半，蘇芷沫心心念念都是新品發布會的事了。只不過唐禹辰昨晚的態度她還有些拿捏不準，是直接開口跟他提呢？還是拐著彎提醒他那個契約的事情呢？
正想著，秦牧先插了個隊。
“小沫，今晚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如何？”
蘇芷沫本來下意識的想要拒絕的，但是一抬眼對上秦牧那一雙無比期盼的眼睛，這一聲“不”就怎么也說不出口來。
算了，她想，只是一頓飯而已。再說，日后的合作少不了牧陽，連唐禹辰都沒有和牧陽鬧僵，何況是她呢。
“好啊。”
蘇芷沫一臉笑意的答應了，讓秦牧有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秦牧明顯有些激動，“你想吃什么？中餐還是西餐？我知道遠納酒店有一家法餐很好吃，或者你想吃日本料理？”
蘇芷沫有些好笑，吃一向是秦牧的拿手好戲，每次她工作的忘了吃飯的時候，秦牧總是能變著花的給她帶好吃的過來，永遠不重樣。
“不用那么麻煩，隨便吃一點就是了。”蘇芷沫說，雖然她答應了秦牧一起吃晚飯，但兩人之間的關系終究不是可以一筆勾銷的。心中的結締依然存在，尤其是蘇芷沫這邊。
對秦牧的愧疚，對他的嘆息，明知不能再見又不得不見的無奈，不能靠近不敢太遠的緊張，怕唐禹辰報復他的忐忑。
兩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廠子，正巧這時候簡施回來。馮廠長拉著簡施閑聊，“一直聽秦少爺說起蘇小姐，照片看了不少，本人比照片還好看。呵呵，小兩口準備什么時候結婚啊？”
簡施一聽面色不由得有些沉，“這話，你當著他們的面提過沒有？”
“哪兒能呢，這話題多敏感。”
“嗯，以后也不要提。”
“為什么？”馮廠長不解，這分明是好事啊。
簡施看著兩個人眼底里忽然泛起一絲哀婉，他知道如今平和的表象之下，不過是兩人可以掩蓋的情緒。這樣努力偽裝出的和平，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破壞，到時候……
簡施不敢想象！
“你只要好好完成任務就是了。”簡施說完，上前追上兩人。
后來，兩個人去吃了生煎。不是什么大餐廳，也沒有星級，甚至連知名都算不上，不過是普通的路邊攤。
但這曾是蘇芷沫最喜歡吃的一家。
兩個身價不菲的人坐在路邊上吃著幾塊錢一份的生煎，如果被記者拍到，不知道要鬧出什么緋聞來。
看蘇芷沫兩口一個吃得汁液橫流，秦牧就覺得好笑。和她之間有太多的回憶，天知道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那些記憶不受控爭先恐后的襲來將他淹沒的時候，他有多無助多難過。
但他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讓自己不被過去的回憶擊倒。
“想不到你現在還是喜歡吃這個。”秦牧開口說，“我以為，你會點一些貴的嚇人的飯店。”
蘇芷沫一愣，“沒錯啊，我就是這么愛錢。我和你坐在路邊攤，不過是因為大餐吃膩了，想不到我們秦設計師這么喜歡受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