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寒把手機垂直丟在沙發上,丟給他父親看。繳械投降,幸福盡失。這就是他要的結果?滿意了?可是沈霖寒卻好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氣,仿佛上輩子都沒有過的挫敗感盡數涌現,襲擊他的每一個關節。
他這樣努力的生存著,努力要在這個東方市獲得一席之地,就是希望不要被人說成是倚靠父親聲譽才有出息的人。可是,卻永遠也改變不了,這一切的基礎全部都是父親給的這一個事實。而實際上,父親對他事業的控制雖然不至于很大,但并不是沒有。
就如之前覺得的那樣,娶了洛卿萱,其實是讓沈霖寒感受到最大成就感的一件事情。他通過這件事情以為自己真的已經可以跟父親對抗了,可以逃脫約束地做一些自己要做的事情。
可是他錯了,他又錯了。他是他父親的兒子,也許就注定了這輩子都不能跟他分庭抗禮。他父親看不慣的兒媳婦,終究是被他趕出去了。
沈霖寒一夜未睡,疲乏得厲害。他就此倒在沙發上,睡死過去。夢里依稀,全是和洛卿萱牽手戀愛時的好時光。
沈霖寒父親站在樓梯上看了他一眼,并不多想,甚至多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
轉身把自己埋進書房,任由兒子如此睡著,傷心,痛苦,身為男人,怎能不經歷這些。
溫室里的花朵,拿什么去對抗商場中的風雨?
總而言之,他的想法達成了,他滿意了。
沈霖寒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仍舊躺在沙發上,當時正值正午,如今卻是黃昏,天都快黑了。
想起夢中種種,分道揚鑣就在眼前,先是一瞬間的失落,而后便是自嘲。
沈霖寒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重感情起來了!
——其實呢,大概也就是從愛上洛卿萱的時候開始的吧!
……
洛卿萱握著手機,悵然若失,諾諾的問道:“我父親什么時候回來?”
“很快,最快今天,最晚不超過后天吧。”
奇怪的是,洛卿萱竟然不是在關心這句話的具體意思,而是在想這句話的風格。猶記得前幾天沈霖寒在外地出差時,她像個怨婦一樣問他幾時回來,他也是這句“最快今天,最晚不超過后天。”
莫名間,洛卿萱竟然有點想笑,想到他的模樣,嚴肅的模樣,在自己面前平和可近的模樣,都讓她想要笑
出來。她從不后悔嫁給他,到現在也是。
“萱萱,是霖寒的電話吧?”洛母問道。
“嗯!他說父親很快就能出來了,今天,明天或者后天。”洛卿萱微微笑起來,根本不想去想這周六,這周六就是他們正式離婚的日子了。
當很愛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是曾經擁有過,也足夠讓自己幸福了吧!
“哎喲!這么快呀!我們要不要去公安局門口等著?要不買瓶紅酒慶祝慶祝?”洛母開心地直在自己圍裙上來回搓著手。
“哎,媽!”洛卿萱叫了聲,皺著眉頭笑起來。
……
次日午后,洛家母女倆果然等來了在公安局驚魂多日的父親。
洛母也真的去買了瓶紅酒,三個人圍著幾個燒得漂亮的家常菜,舉杯干杯,其樂融融,無需再述。
值得一說的是,洛卿萱在接完沈霖寒的電話后,第二天果然按時準點的去上班。明媚微笑,簡單妝容一樣不缺,和從前一樣。她在自己的格子間坐下,自己走了這么大約一個星期,桌面上卻和自己走時一個模樣。看來一定是楊經理的功勞,她微微笑了笑,走到茶水間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端來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自從沈霖寒為自己調來了楊經理,以前的歐陽經理就再也沒機會使喚她了。
楊經理看見洛卿萱終于來上班了,眼睛里瞬間就放出了光芒,湊過來八卦道:“萱萱啊,怎么好久沒來上班啊,遇到什么事啦,跟姐說說唄!”
洛卿萱當然不可能把家里面那些事兒全說出來,只能尷尬小小一句帶過:“家里有事嘛,亂七八糟的事啦。”
楊經理倚靠在桌子上問道:“那現在解決好了?”
洛卿萱點頭道:“恩恩,弄好了,弄好了我才來上班的嘛!”
外間傳來同事唯唯諾諾的聲音,她幾乎是倒退著才進了這間多人的大辦公室。
一進來就嘟囔道:“今天總裁脾氣真是不好啊,大家小心點……”
楊經理擠了擠眉毛哀嘆道:“萱萱啊你也真是不巧,你回來了,總裁也出差回來了。今天見過他的人都說他臉色很差,不少人要遭殃咯。”
楊經理扭著屁屁撇著嘴走開,洛卿萱當然知道這是為什么,眼眸一垂,握著手中的文件,喃喃道:“是么。”
……
下班后,沈霖寒的蘭博基尼很快就開走。洛卿萱也是一聲不響地直接去擠地鐵。
一夜之間兩個人就真的像是不認識了一般,兩個人恍如回到了最初。
洛卿萱在通往地鐵站的電梯上仰面看去,夏天早就遠去了,秋天都要漸行漸遠。明媚的天空如此晴朗動人,本該是適合在戀人懷里玩鬧的好季節,洛卿萱擠在人群中,她已經失去了一個最愛的人。不過,洛卿萱并沒有難過太久,因為她知道沈霖寒是愛她的,直到說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他也依然愛著。雖然屈服于外力,從本質上說,他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同樣的風景,沈霖寒在蘭博基尼中也斜眼看著。他沒有抽煙,把車停在上次接到洛卿萱的地鐵口,木訥訥地停了一會兒。現在的洛卿萱應該直接搭地鐵回家了吧,只不過應該回的是那三樓的三居室,而不再是他們的別墅愛巢了,同時還會更換一條地鐵線,而不可能出現在這個站臺了。
沈霖寒對自己悶哼一聲,用力的一踩油門,豪華的蘭博基尼就竄了出去。
而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洛家人團聚時的場景,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那時候,好多天沒有好好吃、好好睡過的洛父,面色急劇變化,下巴上胡子拉碴,格外蒼老。
當時,洛卿萱和她母親正站在公安局門口,心急火燎的等著父親出來。
看到洛父的那一剎那,洛母眼淚就涌出來,小跑著過去,不顧路人的驚詫,抱住他:“老洛啊!你終于出來了!”
洛卿萱的父親點著頭,喃喃道:“是啊是啊,終于相信我是被冤枉的了。哪個王八羔子害老子吃了這幾天的苦,老子要是知道了,可能罵死他!”洛卿萱的父親嘴硬道。
洛卿萱站在一邊擦掉眼淚,低聲道:“爸爸,我們回家吧。”
之后的事情,沈霖寒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可他卻能想象得到。
洛家,為洛父接風洗塵的晚飯上,洛母忍痛買了一瓶精致的紅酒,洛父“砰”地一聲打開紅酒,給三個人的杯子中倒滿:“干杯!”
面對著自己的父母,洛卿萱的目光中多了些慶祝時不該有的憂傷神色,有些無精打采地舉起酒杯,附和道:“干杯。”
全家陶醉在脫離官司的歡喜中,洛父和洛母都沒有在意洛卿萱眼中那絲淡淡的憂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