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誰都一樣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樓下的路燈早就亮了，吸引來一大羣的飛蛾徘徊在燈管下，即使面臨灼熱的光源，依然前仆後繼。

葉瀨走過去將半開的窗戶關上，只留下一條小縫，同時把房間的燈打開。

“我知道，是小雅的話絕對做得到。可是康家是a市珠寶界的龍頭，佔據a市百分之八十的市場份額，我是學珠寶設計的，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康宓薇可是康氏未來的接班人，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就好比一隻螞蟻，輕輕鬆鬆一捏，就粉身碎骨了。”葉瀨神色比較低沉。

“小瀨……”若雅有些擔心，不由出聲喊道。

葉瀨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小雅，你說康家是不是隨意找個理由就可以將這件事揭過去呢？甚至可以輕易讓我以後在珠寶界無立足之地！畢竟這次康宓薇沒有弄出人命！”

“小瀨！”若雅大聲喝道，這樣的葉瀨很不對勁！

葉瀨被若雅的一聲大吼震了一震，怔怔的望著若雅，眼睛裡慢慢流出兩行清淚，若雅忙把葉瀨擁在懷裡，她知道葉瀨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發泄。

其實，整個事件中，葉瀨所遭受到的傷害是最深的，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葉瀨就是這樣的性子，從不麻煩別人，有什麼事情也是自己扛，越想壓抑臉上就會越平靜，發泄出來時也就越傷人。

若雅現在都不敢抱得太重，她沒有忘記葉瀨衣服底下的那一片青紫。

“嗚嗚……小雅，我真的很怕啊……如果你們沒來，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有了發泄的渠道，葉瀨終於能放聲大哭出來。

“別怕，別怕，小瀨，我會陪著你的，我會一直陪著你，就像你陪伴我的這十五年一樣。”若雅輕輕拍著葉瀨的後背，輕聲安慰。

“小雅，只要阿東沒事我可以不計較的，真的。”葉瀨越哭越傷心，卻也讓若雅心酸，葉瀨所求的，其實一直很簡單。

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不願在意的人受傷。善良、正直，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接受韓瑞的條件，程東真是有福了。

想到韓瑞帶來的那份條約，若雅心裡一沉，看來幾大家族雖然在商場上是競爭對手，但也有他們內部的默契，韓家是要和康家結盟嗎？

若雅在這邊思索韓瑞的態度，而另一邊的地下停車場，腳步聲在黑暗中迴盪，然後停在一輛低調的黑色世爵旁。

“咚咚！”車窗外響起敲窗的聲音，冷著臉的韓瑞按下密碼鎖，讓一臉笑意的徐少傑進來，隨即看到徐少傑手上的東西，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

“呵呵……”徐少傑只能夠乾笑，按下旁邊的紅色按鈕，座位旁就出現了一個迷你小冰箱，很自然的從裡面拿出一罐啤酒，拉開就喝。

這車看上去雖然不起眼，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經過精密的改良，舒適、安全，只有真正懂得生活的人才會在這些身上花心思。想當初韓瑞費了很大的勁纔拿到訂單，讓世爵按照自己的意思專門手工打造的車型，讓徐少傑羨慕了好長一段時間，逮著機會就要來“體驗”一番，後來，韓瑞看上去還成了他的專門司機。

徐少傑將剩下的半罐啤酒重新放進小冰箱內，見韓瑞的目光還在那份文件上，不由搖了搖頭，“瑞子，這兩丫頭可不像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這些羅列下來的條款人家可是一條也沒瞧上啊。”徐少傑似笑非笑，絲毫不在意旁邊這位身上所發出的冷氣。

笑話，他徐少傑可是唯一一個敢一直站在韓瑞五米之內的人！天然製冷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是挺特別的！”韓瑞臉上平靜如常，連語調都沒有明顯的起伏，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能差嗎？開學第一天我就發現那康若雅了。可惜這段時間沒空，不然，她早就成爲我新一任女朋友了！”徐少傑難得的露出一股興奮之色。

韓瑞眼裡閃過一絲驚異，徐少傑第一次稱他要追求的女人爲“女朋友”！但看他的神情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韓瑞臉色隨著想法的變化而變得柔和起來，再也不像平常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態來。

徐少傑這次是來真的？

“疙瘩，她不適合你！”韓瑞微微皺眉，毫不猶豫的打斷一臉興奮的徐少傑，乾巴巴的冒出一句話。

徐少傑轉過頭望著韓瑞的表情顯得不可思議，眼睛越睜越大，嘴巴也張大、閉上，重複了好幾次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這表情如果讓那羣追逐他的花癡看見還不知要掉落多少下巴呢！

“你……你！瑞子，你開竅了？你終於懂得愛情了！”

韓瑞怎麼也沒想到好友憋了這麼半天竟是冒出這麼一句話來。當下就拉下臉，這“死結”是從哪裡得出來的這結論！

眼見冷氣要變得實質化，向冰轉化的趨勢，徐少傑也不敢再鬧了，指了指默默躺在座位上的那張白紙，“瑞子，這東西要再送回去嗎？”

韓瑞眼神閃動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等會兒我親自送過去。”說著發動汽車緩緩向出口駛去。

徐少傑坐到一旁不再說話，突然涌出一股煩悶，抽出一支菸，又放了進去，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語氣裡頗有一些鳴不平的味道。

“瑞子，你何必做到這份上來？在a市誰能動得了你？”

韓瑞的嘴脣緊緊抿著，冷硬的線條在路燈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他回答得很認真，“疙瘩，你知道，對我來說，誰都一樣。”

徐少傑心裡一緊，認識韓瑞二十年了，自從十五年前的那件事發生後，韓瑞就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他的人生就是按部就班！明明有能力改變，他卻選擇放任自流。

“難道你這輩子都打算將就下去？”

徐少傑在韓瑞的面前從來都不能像平常那樣笑得出來。他不由苦笑，“算了，一起去吧，我也很久沒去拜訪康伯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