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高的時候,齊悅站在了南寨鄉衛生院,院長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齊大夫,齊大夫,辛苦了辛苦了。”他激動的說道,伸出雙手。
齊悅伸手跟他相握。
“秦院長多多關照。”她含笑說道。
院里兩個剛畢業的實習大夫以及三個臨時工護士也都出來了,帶著幾分羞怯不自在看著齊悅,他們今天統一換上了醫生服,看起來更加的拘束。
“還愣著干什么!”秦院長喊道,“快,快把齊大夫的行禮搬宿舍去。”
大家這才忙搶著上前,齊悅再三謙讓,還是被拎走了行李箱,這邊和省院縣院省衛生系統以及縣衛生系統的人熱熱鬧鬧的走了個歡迎儀式,又吃過必不可少的歡迎午宴,直到下午齊悅才站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竟然還是個套間。”齊悅笑道,有些意外。
“臨時裝修的,齊大夫要住在這里,到底是不方便,所以張局長讓重新裝修下,配了廚房洗手間,這樣齊大夫住的自在些。”秦院長笑呵呵的說道,“就是地方小了點…”
“不小了,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齊悅笑道一面走進去,環視四周,陽面的房間,秋日里明亮而溫暖,明顯都是新家具,還被人體貼的擺了一個花瓶,里面插著一束不知名的野花,開的燦爛無比。
齊悅忍不住笑了笑,她走過去,站在窗戶邊,打開窗戶,正對著一座山嶺,此時色彩斑斕。
“那個。是鶴度嶺嗎?”齊悅伸手指問道。
秦院長點點頭。
“是,這是咱們這里最有名的景區,齊大夫,空氣好,齊大夫可以天天去爬山,門票不用管,我給他們寫個條子。”他熱情的說道,帶著幾分迫切,面對大城市來的人。這是他唯一能夠炫耀的地方。
齊悅點點頭。
“那多謝了,我最喜歡爬山了。”她說道。
好意被人接受是很讓人高興的事,秦院長搓著手笑了。
“好,好,你先休息。有什么事來樓下找我,哦,我家離這里也不遠,看門的做飯的都知道,四周都是鄉親,有什么事跟他們說也一樣,齊大夫。千萬別見外。”他說道。
齊悅再三道謝,看著秦院長帶上門走了。
午后的山鎮安靜祥和,齊悅靠在窗戶邊看著對面的鶴度嶺,拿出手機。
“喂。齊悅嗎?”
那邊接通電話,黃英就先開口了。
“黃姐,真是沒趣啊,你就不能玩猜猜啊。”齊悅笑道。
“猜你的頭啊。一點智商含量都沒有,南云省的號碼。除了你還有誰。”黃英沒好氣的說道。
齊悅嘿嘿笑了。
“這是我的新號碼,記著啊,什么時候來這里玩,給我打電話。”她說道。
“你一個小破鄉鎮醫生能關照我什么啊?去了給你打電話。”黃英干笑兩聲說道。
“哎呦,你這個堂堂的燕京醫院腦內大護士長,這么關注我這個鄉鎮醫生做什么?你是不是比我提前知道我住的宿舍是套間啊?”齊悅笑問道。
黃英哼了聲,默認了。
“好了,不跟你扯了,電話費太貴了。”齊悅說道。
黃英呸了聲。
“重色輕友的家伙。”她說道,停頓一下,又問道,“你,現在,干什么呢?”
齊悅看著窗外。
“我啊。”她慢悠悠說道,微微笑著,“守著我想守著的人呢。”
不知怎的,那邊黃英聽到這句話,眼淚猛地流下來了,她慌忙擦掉,掩飾失態。
這個傻瓜…
黃英這邊的失態,齊悅不知道,她打完電話,將屋子里收拾一下,衣服掛在柜子里,電腦擺在桌子上,燒水沏茶,看看天色,換上一身運動衣鞋走了出去。
鶴度嶺景區因為到了秋季,游客比往日多了些,尤其是一些城市的機關單位會組織人員來爬山秋游什么的,但這熱鬧也只是上午熱鬧,過了午就恢復往日的安靜了。
景區的管理人員倚在門口說笑談天。
“….這還叫累,不就多了些游客,打掃衛生麻煩了點,想想上個月…”
“…對對,打掃衛生算什么,上個月那個瘋子才叫累呢…”
“…哎呦可不是,那幾天累死我了…”
“…累死?還嚇死了呢,那幾天我天天聽到墓里哭,晚上睡覺也聽到,幾天幾宿的不能睡啊..”
大家說的熱鬧,看到有人不知什么時候走到售票處。
“哎,有人來了。”管理人員互相提醒,站直了身子,看著那個一身休閑打扮的女人走過來。
“小姐,這時候上山可別走太遠,天黑了不…啊..怎么又是你!”管理員伸手檢票,一面提醒道,抬頭看清眼前的人嚇了一跳,票也被失手撕成兩半。
齊悅微微一笑。
“我說過嘛,我會回來的。”她笑道,一面將剩下的半張票塞給她,“那我進去了。”
管理人員回過神,急忙忙的阻攔。
“哦,對了,我現在是你們鄉的工作人員了,我不會胡來的,這是我的工作證。”齊悅又說道,拿出工作證扔過來。
一個管理人員接住。
“先抵押給你們,出去的時候我再拿。”齊悅笑道,擺擺手進去了。
管理人員們圍上來,打開工作證。
南寨鄉衛生院醫師齊悅。
衛生局的鋼印明顯,做不得假。
真的啊?
他們抬眼看去,見那女人已經走到墓道門口了。
媽呀,那以后豈不是日日都要聽到哭聲了?
慘了….
跟進來的管理員沒有聽到哭聲,只看到那女人在玻璃罩外站住,默默的看著尸骨一刻,然后環視四周,因為游客增加。墓室里的塑料垃圾也多了些,管理人員還沒顧上清理。
“你這么愛講究的家伙,氣壞了吧?”齊悅搖頭說道,矮身逐一撿起香腸皮飲料瓶,“我來給你說一聲,我搬過來了,就在山腳下不遠,衛生院,你跟我認認家門去吧。”
她說完轉身走出去了。
一陣風帶過。站在一旁的管理人員只覺得毛骨悚然。
認認家門…
媽媽呀我要嚇死了….
自此后,這個女人每天都會來,有時候早晨有時候下午,風雨無阻,雖然沒有痛苦也沒有再破壞文物。但這行為太詭異還是引起了很多議論紛紛。
“這可不行,怎么能讓這樣的人呆著這里..”景區的投資商終于聽到傳言,怒了。
本來就沒賺到錢,讓這女人鬧鬼的折騰,眼瞅著是要賠錢了!
“可是,人家的確是醫生,衛生局編制呢。而且還是說上邊下來的。”有人低聲說道。
“醫生!哪個正經醫生會來這破鄉衛生院!游方郎中騙吃騙喝的吧?”投資商哼聲說道,“你們也是沒見識,一聽是燕京來的就覺得牛叉的不得了,隨便造幾個假證你們都能當祖宗供著。不知道現在遍地都是騙子啊!就鉆你們當地政府想要政績的空子!”
投資商越說越氣,他甚至懷疑這是對手故意來砸他生意的!
“走走,我去看看,這個神神叨叨的醫生去。”他說道。“讓你們看看我是怎么揭穿她的!騙到我頭上了!”
聽說有熱鬧可瞧,一大群人呼啦啦的都跟來了。好幾輛車停在鄉衛生院口,四周帶孩子老人婦女都好奇的看過來。
投資商大搖大擺的下車,還沒抬腳進衛生院就被一股惡臭熏的差點暈過去。
“這,這什么味道啊。”他喊道,回身看去,就見一大群人亂哄哄的涌過來。
“大夫,大夫..”
一群男人亂糟糟的喊著,抬著一個門板沖過來,隨著他們過來,惡臭四散,周圍的人都捂住鼻子,更有人慌不擇路的逃開了。
“這是怎么了?掉糞坑了嗎?”
投資商也顧不得要進鄉衛生院了,急忙忙的要往車上鉆,但卻被人喊住了。
“董老板!”他們尖聲喊道,“正要找你呢!工地上出事了!”
投資商一愣,工地,出事。
出事!是每個投資商最不能聽的話!
那就意味著錢!我的錢!
他猛地轉過身也顧不得惡臭了。
“怎么回事?”他喊道。
這是醫院里的人也出來了。
景區開山造林布景,搞純天然綠色養殖,投資商讓弄了大糞施肥犁地,結果犁地的時候,這個農民被耕犁劃傷左腿,傷口大出血,同時渾身都是糞,污染嚴重。
一個小護士過來才看了一眼傷口,就被熏的到一旁吐去了。
“這不行,傷口污染太嚴重了,快送縣醫院吧。”一個實習大夫說道,站在一旁,看著傷口也說道,“這要是處理不好傷口,可是要死人的。”
死人!死一個人可是找麻煩的!光給上級的情況說明都能寫死你!而且不管有錯沒錯公職單位都得弄個替罪羊出來!
衛生院院長立刻想到。
死人!目前的行情,死一個人最少也要賠六七十萬的!這還不包括應付那些媒體鑒定起哄的人要花的錢!
投資商腦子里立刻算了出來。
“快快,送縣醫院。”他們同時喊道。
“怎么了?”
門外傳來齊悅的聲音,她和一個大夫剛從村里散發衛生局印發的防疫宣傳手冊,順便做了個義診回來,看到這亂哄哄的場景忙問道。
院長忙將情況說了。
“我來看看。”齊悅忙說道,一面站定在傷者身前,伸出手翻看傷口。
“齊大夫,只是小腿上有傷口,還是快送走吧..”先前查看過的大夫忍不住低聲說道。
這個就是那個神叨叨的齊大夫啊?
董老板皺眉。
“喂,你,別耽誤治療…”他喊道。
話沒說完,齊悅伸手說話打斷他。
“不行,不止是小腿有傷。”她說道,將傷者已經破爛的褲子扯開。她的手按在傷者的大腿上,“這里也有。”
兩個大夫掩著口鼻看去,污穢中果然看到有個傷口。
“而且,這個,可能是貫通傷。”齊悅說道,伸手擴創探查。
傷者發出更厲害的嚎叫,眼瞧著場面四周的人都忍不住雙腿發麻。
“還是送縣醫院吧..”院長忙說道。
“不行,如果股動脈出血,時間來不及的。”齊悅說道。舉起手,“準備急診手術,清創縫合。”
啊?
在場的人都愣了下。
“那,那咱們可是什么條件都沒有…”一個大夫低聲說道。
齊悅看了他一眼。
“有手術室嗎?”她問道。
院長和大夫點點頭。
“有麻醉藥嗎?”齊悅問道。
院長和大夫點點頭。
“消炎藥,殺菌鍋。手術器械?”齊悅又問道。
大家都點頭。
“那叫什么什么都沒有?”齊悅笑道,站起身,“你們是沒見過什么真的叫什么都沒有…”
什么真的叫什么都沒有?
大家愣愣沒繞過來。
“哎哎,這要是治死了可就是你們的事了啊。”董老板才不理會那些有的沒的,他忙忙的說道。
齊悅回頭看他一眼。
“這個人命值得多少錢?”她忽地問道。
沒想到她問這個,一心正在算損失的董老板順口就答了。
“七十八萬差不多…”他說道。
說完忙掩住嘴。
齊悅笑了。
“好啊,治好了。記得給我七十八萬。”她說道。
啊?
董老板也愣愣的沒繞過來了。
這邊齊悅招呼人開始準備手術了。
“這是一個小手術,不要緊張。”齊悅說道,看著兩個實習大夫下,手下一面利索的進行麻醉。然后給傷者擦洗清創。
她一個人有條不紊的做著三四個人做的事,這讓兩個第一次上手術的實習大夫慢慢的冷靜下來。
“你們在學校臨床課上說了什么?”齊悅口中不忘隨時說道。
兩個實習大夫似乎又回到了學堂。
“冷靜,穩重,周詳。”齊悅說道。“這個病人,你們一開始查體不全面。忽略了大腿的傷口。”
她伸手指點著傷者的傷。
兩個實習大夫點點頭。
“這是不冷靜,畏難了。”齊悅說道,手在傷口上擴展,“第二我讓你們看到傷口了,你們還是沒重視,認為是個小傷口不會傷及血管…”
兩個實習大夫低下頭有些尷尬。
“所以呢,我們做大夫的,考慮事情不能片面的。”齊悅說道,“好了,誰來做探查?”
竟然同意要他們做探查嗎?在犯了這樣的錯誤之后?
兩個實習大夫遲疑一下,一個大著膽子站出來。
齊悅點點頭,側身讓開。
“老師!真的是貫通傷!股動脈破了!”
手術室響起實習大夫驚喜的喊聲。
在外邊的家屬等人聽的哆嗦一下。
股動脈破了,是什么值得慶賀的事嗎?
動脈啊,他們雖然是農民,也知道破了動脈那就是大出血,分分鐘鐘要命的!
怎么里面高興的跟過年似的!這樣真的好嗎?
外邊的院長此時也哎呀哎呀的拍手起來。
家屬們忍耐不住,一把揪住他問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如果不是齊大夫攔住你們,你們往城里送人,此時此刻,人就不行了。”院長說道。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開始后怕,又是感嘆又是感謝。
董老板聽到了,連連合手念佛,感謝神佛保佑,保住了他的七十萬….
外邊的熱鬧這個簡陋的手術室里聽的清清楚楚,但大家都沒有受影響,反而更高興備受鼓舞。
齊悅卻微微有些愣神,被那實習大夫一聲老師喊的。
老師…
“師父,我這樣做對不對?”
“師父,這樣真的可以嗎?是為什么呢?”
眼前一張張質樸渴望認真的古代面孔浮現在眼前。
“啊,齊大夫,對不住。我,我,還沒習慣,還總是喊老師呢。”實習大夫此時訕訕說道。
齊悅回過神笑了。
“能被人稱呼一聲老師,那才是榮幸呢。”她笑道,“來,你們負責小腿傷口的清創縫合,我來股動脈血管縫合。”
兩個小時后手術結束了。
“傷者情況穩定,手術順利。”齊悅說道。
四周一片道謝聲。看著被護士推出來的傷者,因為局部麻醉,此時還清醒著,也跟著連連道謝。
人群里董老板也笑得如同開了花。
“好好養著,醫藥費我們包了。”他大聲說道。
這話又引起一片道謝感激。
“董老板可真是好老板。得知出了事第一時間就趕過來。”齊悅在一旁也說道。
這話讓在場的人更加激動了,紛紛對董老板這樣仁心厚德的老板感動不已,董老板毫不客氣的全部收納。
“回頭叫記者來,采訪一下。”他不忘低聲對秘書吩咐道,“記得多提幾次咱們公司的名字,還有,景區的照片也要隱秘性的多放幾張…”
秘書點頭應是。
董老板吩咐完轉頭看到齊悅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哎呀哎呀齊大夫。真是多虧了你,我一定給你送個匾額來。”他忙熱情伸出手堆笑說道。
齊悅似笑非笑跟他握了握手。
“我聽人說,董老板貌似對我有意見…”她說道。
董老板立刻打斷她。
“可不是,我早就對齊大夫你意見大了!”他大聲說道。“齊大夫,你也是燕京人,我也是燕京人,既然老鄉。你怎么去我的景區還要買門票!簡直太不給面子了!”
齊悅哈哈笑了。
“以后不買了。”她笑道,“我就用董老板買人命的七十多萬用來買門票吧。”
想起方才的對話。董老板嘿嘿笑了。
管著家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大夫,就目前來說好容易遇到一個宣傳的好機會,他可不想節外生枝,先把這個大夫籠絡好了再說。
“說笑了說笑了。”董老板打著哈哈揭過這個話題。
打發了董老板一行人,又去病房看了傷者。
“我就住在這里的二樓,有什么事,隨時叫我。”齊悅說道。
傷者以及家屬千連連道謝。
“齊大夫,你快去休息一下吧。”他們催著說道。
齊悅沒有再客氣,又囑咐護士換藥的事便上樓去了。
剛進屋里面傳來手機的響聲,齊悅不由摸了下兜,新手機還在,屋子里響的是舊手機。
她忙過去看,是家里打來的。
“..媽,你怎么又打這個號碼,我這個欠費要停了,以后不用了..對,新手機…嗯嗯,弟弟沒給你說嗎?..好,你再記一下號碼…”
說到這里,手機提示又有電話過來,她拿下手機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燕京的,話筒里母親不知道又說什么大聲的問她,齊悅忙繼續聽電話。
聽完電話,翻回未接的電話,撥回去,那邊卻提示已關機。
齊悅搖搖頭,將手機合上隨手扔在一邊,拿過新手機,開始群發自己的新號碼。
這樣認識的人再找她就自然會打新電話的。
至于不認識的,她曾經昏迷了一年,不聯系的早就不會再聯系了。
常云成拿著手里的手機,翻來覆去的看,然后敲了敲,屏幕還是黑的…
他拉開房門走出來。
他依舊住在老者家里,每天該去看大門就去,看完了就施施然的回來,老者沒有覺得不妥,他更是沒覺得不妥,唯一覺得不妥卻又沒資格發言的人此時正坐在樓下的沙發上吃保姆剝好的石榴。
“文軍。”他喊道。
曹文軍抬起頭。
“手機壞了,你來看看。”常云成說道,晃了晃手里的手機。
曹文軍撇撇嘴。
“礙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手機。”他說道,繼續抓起一把石榴塞嘴里。
“你爺爺說,要你跟我做伴,才讓你住進來的。”常云成慢悠悠說道。
曹文軍被石榴嗆了連聲咳嗽。
孫子,竟然威脅他!
“這是我家。”他瞪眼喊道,“我家,我想住就住!跟你有什么關系!”
常云成沒說話,只是嘴角微微彎了下。
就是這種笑!這種欠扁的笑!
曹文軍伸手點著常云成站起來。
孫子!
這孫子,可是腦子有問題的,真敢干出告自己狀的事,要是真讓爺爺把自己趕出去,自己剛吹了幾天,在那群朋友面前才有的面子豈不是掉光了?
曹文軍心里狠狠罵了句,抬腳蹬蹬上樓。
待看了手機他又抓狂。
“沒電了!”他喊道,“充電啊!兩塊電池都沒電了也不充電!你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
常云成哦了聲,看著曹文軍抖在手里的奇怪的東西。
充電…
他點點頭。
“我現在知道了。”他說道,一面將手機推過來,“充上吧。”
嗻!曹文軍有一種彎身跪拜的感覺。
你妹的!這孫子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啊!什么時候肯滾蛋啊!這樣下去日子可怎么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