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春晚上那首《時間都去哪了》一樣，時間過去的還真是快啊。不知不覺間年都已經過的差不多了，給大家拜個晚年，過年這幾天雖本打算是多儲備一些存稿，也因此推掉了很多事情，但顯然沒能達成目標，但絕對不會斷更。）

………

不能說兩條腿的動物跑的不快——鴕鳥、袋鼠、以及滅絕的許多種食肉恐龍都是健步如飛的代表。

然而，人類的速度與動物比起來卻從不佔上風。

特別是與那些在漫長進化中靠著奔跑生存下來的馬匹相比，在廣袤平坦的農田裡四散奔逃的明軍在戰馬面前簡直就是一羣移動緩慢的靶子。

策馬追逐，輕鬆的追上一個又一個明軍士兵，然後從他們後背以鋒利的波斯彎刀一下將其腦袋砍掉成了戰場上最爲常見的場面。

人類的生理結構決定，無論怎樣的強者用後背面對敵人都是一個愚蠢的行爲。在戰爭中更是如此。

本來如果這些明軍拼死抵抗，雖然戰敗是必然，但也許還能拼掉對方一些人命。但當整個明軍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恐慌混亂之後，只顧著各自逃命的他們也就同時喪失了最後奮力一搏的機會。

一場單方面的輕鬆屠殺。

當最後一名明軍在離村莊幾百米外被一根長矛從後背貫穿之後，這場戰鬥終於徹底結束……

波斯騎兵們稍作休息之後便呼嘯著向著邊境處冒出狼煙的烽火墩趕去，而作爲村莊的一員，劉小江等村民們則在村長的帶領下開始收拾殘局。

厚重的摺頁木門在幾個人的推動下緩緩打開，跟隨著人羣，劉小江拎著弩機走出了村子。

比起村莊內幾十人搏鬥後的狼藉血腥，村外近千具屍體的場面顯然是震撼無比。

不少人在這一片硝煙和屍體當中甚至都嘔吐了出來。

劉小江也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陣煩悶。

幸好向來算是那種性格冷靜甚至有些麻木之人，加上小時候又見過一些血腥場面，前面又親手殺了那麼多敵人，此時倒也不至於出醜。

村裡的民兵隊長撿起一根敵人的長矛，反手在一具明軍的屍體的脖頸上一刺——這脆弱的脖頸便被刺出了一道近乎貫穿的傷口：“看到了嗎？把所有敵人的屍體補上一刀！脖子、肚子都行！然後把所有能用的武器、鎧甲還有咱們自己的箭矢全部撿回來，先對方在村裡的空地上！”。

說完，民兵隊長看了一眼劉小江：“劉小江，你這次表現不錯。等過一陣上報時村裡會給你請功，升個十夫長沒有問題！你先帶幾個人拿著武器去旁邊守著……有裝死要跑的就射死他！”。

木然的點了點頭，想回答“是”，但嗓子的緊澀乾啞讓劉小江的這個舉動有些失敗。

帶上幾個相熟的村民，劉小江一邊撿起一根長矛，一邊沿途拔出一些插在明軍身上的箭矢。

有些箭矢插在了軟肉上，一拔便下來了，有些卻不是釘在骨頭和厚肉上便是卡在縫隙裡，十分難拔。

每當這個時候，劉小江便需要踩在屍體身上，穩定住屍體後向外轉著拔箭。

剛剛死掉的人，屍體的彈性還在。

在腳下軟綿綿的而且具有彈性，觸感極爲怪異，加上那些猙獰傷口和一地的鮮血內臟，這場面自然是十分可怖。

穿越整個戰場，劉小江和同伴們都經歷了一次心靈上的洗練。

而其中最爲冷靜，腦子也最爲靈敏的劉小江還注意到許多其他人不曾注意到的細節……例如，在戰場靠近村子的前半部分，明軍戰死的士兵傷口幾乎都在身前，很多人手上還緊緊的抓著武器。而隨著逐漸向後，潰散的明軍的傷口就幾乎都在背後了……脖頸、後背、腦袋……顯得乾淨利落，可以想象這些騎兵輕鬆舒展的動作。

‘決不能把後背給敵人，讓人如此輕鬆的殺掉。’劉小江心裡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

這個發現和總結也讓他更加細心的去觀察，因爲今天明軍的突然出現和一場生死搏殺都讓他明白……自己認爲逃難後便遠離自己的苦難很可能並未結束，這場差點毀掉他好不容易纔擁有的一切的戰爭很可能也只是一個開始。

走到了戰場邊緣，將幾個同伴每隔幾米的散開，隱隱將遠離村子向著外面明朝官府統治地區的方向封死。

劉小江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將長矛插在身旁一具被長矛從背後慣穿的屍體上，而是靠在了腳邊。

然後，他從一把沾染著黏糊糊血腥的箭矢中選出一根較爲乾淨的，上好了弩弦，開始回望對面已經開始清理屍體的村民。

兩百多名村民拿著自己的草叉、長矛或者從戰場上隨手拾來的兵器長長地拉成一線從村莊那邊向這裡推進過來。

地上密集的屍體讓村民們的速度並不快——所有人都幾乎小步小步的走著，同時低頭用手裡的武器不斷穿刺著明軍的屍體。

在對面遠遠的看著這一切的劉小江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這些村民不是在打掃戰場，而是在收割莊稼、撿拾麥穗……

人們站成不規則的一排，按照自己的速度低頭在田間漫步，用手裡的工具熟練的收割著作物，一些人則跟在後面將麥穗撿起集中……

村民們就這樣慢慢的向前走著，如同他們在田間勞作一般將一切收割。

偶爾，地上的屍體中會有一兩個忍受不住恐懼，裝死的士兵跳起來，然後瘋狂的逃跑。

然而，在他們穿過幾百米的戰場當中，實在是給了村民們太多反應的機會。

大多數人還沒跑出多遠便會被幾根箭矢，又或者追逐上來的村民們殺死。

也有一個幸運兒，躲過了箭矢，卻撞在了早早就被安排在戰場這一面的劉小江等人手中。

沒花費多大力氣，劉小江便用弩機射殺了這個精疲力竭的士兵。

戰後的打掃持續了很久。

這足足一個千戶的明軍的武器、鎧甲、衣服鞋子、乃至於隨軍攜帶的幾大車帳篷、糧食、彈藥等物資都需要集中運到村裡的空地上清點。

這對於如今規模還不大的村莊來說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工作了。

在此期間，也有一些擔任信使的斥候在主路上來回奔馳。當衆人將戰場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一支龐大的步兵軍團也出現在了道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