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參謀和劉副官氣惱地談論著,心里不服袁德凱,恨不得上了戰場真槍真炮地打一場,男人的問題就該用男人的方式解決,他們恨極了這種卑鄙的勾當。
秋茵坐在后面傾聽著,想著袁三小姐不讓她結婚的時候穿大紅,不放喜炮,不大肆操辦,冷冷清清地行禮,就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現在看來,這姓袁的一家子都是一丘之貉,袁明義也不能是什么好東西。
“袁德凱這個混蛋,竟然想打副司令新婚夫人的主意,這口氣我實在忍不住,好像打我們東北軍的臉一樣。”許參謀火氣一直沒有下來,說著說著,又升騰了起來,一看就是年輕好勝,個性強的人。
“這個事情要提醒一下副司令,這個袁德凱雖然是大舅子,可也得防著他點兒,他總往東北溜達,不知道是何用心?”劉副官冷靜地分析著。
“行,我們回去商量一下,最好有確切的證據再和副司令提,袁德凱現在往南走,不曉得是不是和我們一路的,要小心。”
“知道,剛才真險,姓袁的撕破臉皮了,袁德凱想殺人滅口,如果不是夫人出手,我們今天都得死在那兒。”劉副官說著,許參謀點頭認同他的觀點。
“夫人的身手讓許某佩服,我們真羞愧。”
夏秋茵最怕許參謀說這話,她可不是想賣弄她的本事,只是剛才的情況容不得她謙虛,何況她的手里還有古逸風的槍,就是用來應急的。
“只是他撞在了我的槍口上,我正好手里拿著槍,不過剛才你打了袁德旺的耳光,他會記仇的,你以后要小心了。”秋茵岔開了話題,提醒著許參謀,他已經引火上身了。
誰知許參謀聽了這話,倒是不怕,朗聲地笑了起來。
“我沒父沒母,也沒個女人,他們能把我怎么樣?袁明義不和東北軍宣戰,袁德旺這個耳刮子就得一直受著,他也不敢向古副司令告狀?今天的事兒誰說出去,都是個丟人,吃不了兜著走,哈哈!”他說得神清氣爽,提及那個耳光,許參謀的心情暢快多了。
“許晉庭,你行了吧,早晚還不是要結婚?實在太難看找不到好女人,就讓夫人給你介紹一個?”劉副官打趣著。
“去你的。”
許參謀被說得不好意思了,其實許晉庭也是相貌堂堂七尺男兒,又是東北軍的一個參謀官,怎么會討不到老婆,只是他自己不想而已。
提到結婚的事兒,秋茵走了神兒,夏家和古家這門婚事亂了初衷,也許姐姐夏冬青還在安城期待著,盼著她稍喜訊回去,可這個信兒不是喜訊,而是晴天霹靂,就算秋茵磨破了嘴,也難以解釋清楚。
接下來的路,劉副官和許參謀很謹慎,他們交替開車,晚上就讓秋茵在車里睡,她睡熟的時候,他們就慢點開,醒著的時候就開得很快,就這樣福特汽車一直開進了安城的大街。
夏秋茵見到熟悉的街景,興奮地趴在車窗上,難耐小孩子的性子,一邊看,一邊向許參謀他們講著安城有趣的事兒,他們只是笑著,好像大人驕縱著孩子,任由她說著,車也開得慢了,讓秋茵好好看著周圍。
可秋茵說著說著,聲音低了,變了腔調,最后干脆沉默了,那股興奮勁兒蕩然無存,因為她看到了嚴廣的士兵,他們一隊隊地從她的眼前經過,秋茵想到了夏沐天的死,那張慈祥的臉還在她的眼前晃著,他說,秋茵是他的好女兒,將來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不在了,秋茵要堅強撐起這個家,也許夏沐天和嚴廣開戰之前,就預測了自己最終慘死的命運。
頃刻間,秋茵鼻腔酸澀,頹然地收回了目光,她是不是讓夏沐天失望了?很多事情已經處于失控之中,例如和古逸風的婚事……
許參謀感到了秋茵情緒的變化,讓劉副官快點開車。
到了夏家的大宅前,夏秋茵從車窗急切地向外張望著,夏家大宅門兒前仍舊有站崗的士兵,他們都是嚴廣的人,夏家仍舊在他們控制之中,里面的女人們整整被困了一個月,遭受了一個月的恐嚇和折磨。
不等秋茵推開車門,許參謀就率先跳下了車,手里拎著一把槍,大步流星,好像土匪一樣沖上去,朝著那些士兵揮舞著手槍。
“都給我讓開,別擋著東北軍古副司令的車!”
這一聲呼喝,站崗的士兵都探頭觀望著,一個個端著槍,見沖過來的是個參謀官,不敢攔截,又聽著呼喝是東北軍古副司令的車,更加不敢確定了,都紛紛瞪大了眼睛,盯著福特汽車上飄舞著小旗。
“真是東北軍的車!”有人喊了一聲。
一個連長官職的家伙點頭哈腰地跑了過來,伸著脖子往福特汽車里看,他可能想看看車里的人是不是東北軍副司令古逸風,不過他沒看到什么副司令,卻一眼看到了夏秋茵,立刻指車里的女人喊了起來。
“看,那不是嚴副司令的十八姨太太嗎?”
他的話音剛落,許參謀直接邁步上前,甩了他一個嘴巴,這小子被打得傻眼了,他不曉得自己說錯什么了,上頭明明說了,夏二小姐是嚴副司令的十八姨太太,有什么不對了?
“十八姨……”
太太兩個字還沒說出來,許參謀又給了他一個嘴巴,打得那小子眨巴著眼睛,暈頭轉向,下面的話硬咽了下來。
許參謀冷笑著,大聲宣布夏秋茵的身份。
“聽好了,里面坐著的是東北軍古副司令新娶的太太,不是什么十八姨太太,你們馬上把人給我撤了,太太的車要進去!”
許晉庭的氣勢頗有東北軍的豪邁,說出的話鏗鏘有力,哪個敢不信?
“是,是……散開,都散到兩邊去。”小連長捂著面頰,揮著手臂,一會兒功夫,站崗士兵都兩邊杵著了,不敢湊前了。
福特汽車耀武揚威地開進了夏家的大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