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話直接點破了重點,‘紅衣’一怔,愣住了。
我一下子也有些六神無主,強自鎮定下來,緊盯著‘紅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紅衣’釋然一笑,輕嘆了口氣,然后幽幽的道:你果然還是不相信我,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不是鬼,但也不是人,這世界上有太多不能解釋的東西了,如果你非要我解釋,恐怕到下輩子我都說不完,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文秀。
我說我猜到了,你就是那個被男友拋棄,結果出車禍的女生。
文秀呵呵笑道:你好聰明啊,可惜,我確實是她,但她不是我。
這話說的,讓我有些蒙圈,我說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是她,她不是你。
文秀淡然道:你看,我倆有著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活下去,你有皮囊,有靈魂,只是明燈將盡。我魂魄雖在,但肉身早失,如果不是那個叫文秀的姑娘奉獻出自己的肉身,我恐怕還像個孤魂四處游蕩……長話短說吧,今晚你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你想死別拉我墊背!
文秀的眼眸中驀地閃過一抹駭意,這是我打跟她相處開始,第一次覺得危險的訊號。我大略猜到,她并不是廠里剛死的文秀。文秀只是個打工女,不可能知道這么多東西,而且眼前這個女人,仿佛飽經滄桑,歷經磨難。
我說你到底想怎樣?
文秀柳眉倒矗,冷聲道:你還不明白嗎?也難怪,你爹媽或許從沒給你說過吧。小子,你命里屬陰,五行帶水,你娘生你的時候難產,最后在小鹿山陰溝里生的你,注定了你生來就是個化生子,十年前你本來該死的,但又有高人替你做法,用一門失傳道術鎖住了你的命魂,十年修一道,如今道滅了,你的時候也不早了!
我倒退兩步,警惕的道:你說的這些,我根本聽不懂。
文秀嘖嘖道:你仔細想想,去過死人壩的只有你一個人好好的,為什么?因果輪回,按理說黎春妞應該找你算賬,卻找上你那倆同事,而沒有找你,又是為什么?狗皮囊先后要了你那倆同事的命,卻三番五次沒有直接找你算賬,又是為什么?還有,小紅仙在你身邊一呆就是十年,終日潛伏,難道她只是對你一見鐘情?
“傻小子,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三更報道!”文秀苦笑著。
從田潔到胡先生,文秀一字不漏的敘述的繪聲繪色。
我慌了,亂了,眼前這人是誰,我不知道!
但她竟然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的身世,打我小時候,到這十年來的怪事,她都能一一替我細數出來,每一件事都好像一把重錘狠狠的把我砸到在地。
最重要的是,文秀口中的小紅仙,也就是紅衣,竟然也是對我藏有目的的。
“你這條命,很金貴,都說千金難買半載壽命,可你十年前就該死的,卻硬生生活到現在,這條命太過讓人垂涎,狗皮囊想要、小紅仙想要,當然,我承認我想要,不過我這人有原則
,不愛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所以,話說回來,真正幫你的人,還是我!”
文秀的每一句話都充滿莫名的磁性,就像給人灌了迷魂湯,喝了后頭暈暈乎乎的,我現在的狀態就是恍恍惚惚,如夢如幻,紅衣真的也只是在利用我?
“有你這條金鎖命,將死之人可以續命重活,你說誘惑大不大,紅仙不想讓你和異性接觸,是怕你不保童子身,這樣以來,金鎖命就會大大折損,你真是個白癡!”
我猛地吼道:夠了。
文秀不肯罷休,厲聲道:能救你的只有我,小子,我也不想跟你廢話,咱們現在擱的地兒是湘西沿邊,以前這里叫銅鼓鎮,再往前翻五十年,這里被人稱作鬼門關!
我駭然道,你這個騙子,想方設法把老子騙到這里,居心叵測,你如果真想幫我,一開始就不會一個謊言接著另一個謊言的欺騙我!
文秀哈哈笑道:說你幼稚也不為過,比你小紅仙十年如一日的欺騙,我這點騙術算的了什么,你眼前這塊巨石就是憲章碑,從古至今都是封印地獄和人間的唯一大門,人的命生于天,但終歸要回到地獄,你如果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就把金鎖命還給地獄,然后,一切就都結束了。
我說鬼知道你的話是真是假。
文秀道:我騙你對我自己也沒好處,超度完你,我就可以投胎轉世,百年禁錮就會自動解除。
文秀猙獰的道:你不知道一百年有多難熬,今天就是個結果,對你好,對我也好!
我咬著牙,猶豫到了極點,事到如今,我還能相信誰?我到底該怎么辦?
走,背后的恐怖不比眼前的文秀可怕,此刻,文秀仿佛換了個人,酥軟溫柔的聲音被尖銳厲害的嗓音代替,她的眼神中除了毒辣,還是毒辣,讓人不寒而栗。
這樣的文秀,我當真不敢相信!
“吳遙,做決定吧!”
我搖搖頭,警戒的道:狗皮囊告訴我,紅鯉水不要喝,羊腸道不能走,祭龍壇不準拜!
文秀苦澀的道:你忘了她曾經招你魂,還指派黑白二鬼半夜索你命,還有陰兵改道的事,你都忘了嗎?她的話你真信!
我幾乎快要崩潰了,雙手抱著頭,感覺比有一萬只針扎還要痛苦。
如果眼前的這個人是紅衣,就算是被騙,我也認了,可她不是,她不是紅衣!
我一咬牙,定定的道:我要自己尋找答案,我要回去!
文秀面目大變,冷聲道:你以為你走的了?
我說不試試怎么知道。
我倒退兩步,文秀凄笑著要靠近我,在她即將抓住我的時候,我就勢躲開,拔腿就往回去的路逃。文秀凄慘的叫道: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你會的……
文秀的聲音在我耳邊揮之不去,就好像我無論怎么跑,她都在我身邊,沖我發出警示,那感覺比掉進懸崖還要無助,我沒命的往回跑。雙腿因為疲憊,抽筋了好幾次,都被我咬著牙挺住
了,最后快到出口的時候,我沒忍住回頭看了眼,驀地發現一張血淋淋的臉孔一直在我背后跟著,嚇得我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
等我想要爬起來的時候,發現腿腳已經不能動了,并不是因為受傷,而是整個大腿都陷入了反復的抽筋中,我疼的已經麻木了,背后一陣陣鬼哭哀嚎,盡管我有心想跑,但身上跟卸了架的機器一樣,無從動彈。
就在我感覺文秀要追上來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的站在了我面前,那人戴著個斗笠,穿著打扮搞的跟幾百年前的大俠似的,他蹲下身一把將我抽了起來。
“快走。”
冰冷而又沒有任何感情的兩個字,將我從驚嚇中拉了回來,我連忙問大哥你是人嗎?
那人一愣,抬了抬斗笠,露出一張堅毅黝黑的面孔,然后頓了下道:你才不是人。
我心想這家伙八成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咬著牙一瘸一拐的往后走,沒多大會,背后的凄厲鬼叫突然沒了,我回過頭,看到那個中年男人手里握著把黑劍,一動不動的站在羊腸道口。我暗暗吃驚,來不及多想,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快跑路。
我硬生生的挺了幾分鐘,背后突然竄來一個人影,是那個中年男人,他一手攙著我的胳膊,力氣很大,基本上能架起來我半個身體。
我還沒來得及說謝謝,這男人就道:今晚先去俺家休息,這么晚早就沒班車了。
我連連道謝。
這男人一路上都很沉悶,以至于到了他家他也不怎么說話,只是幫我找來云南白藥,讓我自己擦下傷口,也不問我為什么大晚上往荒谷里跑。
男人的屋子不大,像是哨亭,我一問才知道原來他是附近車站的站長,那男人估摸著覺著我老往他那一身行頭上瞟,有些不耐煩的道:以前這兒是銅鼓鎮,后來鎮上七百多戶人都死了,如果不是上頭需要,他也不會留守在這鬼地方,這衣服是站長服。
我點點頭,連忙道,大哥你是不是會驅鬼術,傳說中的高人?
男人干笑了下說,狗屁的高人,為了一口飯吃罷了,這里除了我,也沒別人。
我訕笑著說:大哥,您這里有電話嗎,我想給我朋友打個電話,我手機一直沒信號。
男人帶我去另一個房間找到了固話,他說不知道能不能用,反正他從沒使過,我試了試,可以撥,當即打了劉超群的手機,剛一接通,劉超群聽出是我,著急忙慌的道:你小子急死我了,就差報警了,你現在在哪兒?
掛掉電話,那男人問我聯系到了,我點點頭,說我朋友明天過來接我,他說那就好。
我納悶他為什么不問我從哪兒來的,為什么到這兒?
那大哥出去的時候突然道:三更之前,收攤。
我愣了下,以為他是跟我說話,就問什么,結果大哥沒回,我剛要睡覺,就聽著門口傳來一個聲音:知道了。
緊接著,又有一個不同的聲音:馬上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