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叫一聲,看到的竟是沒有皮的一張臉,而且這張臉如此的熟悉,竟然,竟然是二叔!
二叔吱吱笑著,那聲音絕不是人類可以發(fā)出的。
“救命……”
我扭過頭,一個皮膚偏黑的女孩被捆在不遠處,竟然也是赤裸著身體,她身材豐腴,但看起來年紀卻不大,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準備跑的時候,二叔的手驀地抓住了我,我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只沒有血肉的枯骨,我顫抖著說:二、二叔,你要干嗎?
二叔吱吱笑著,然后道:還我的肉,還我的皮……
我猛地一使勁把‘二叔’帶倒在地,踉踉蹌蹌的往回路跑,路過那個女孩身邊的時候,我沒忍心,還是幫她把繩子解了開,那女孩哭著對我說謝謝,我把外套脫掉披在她身上,然后說快跑吧。
那女孩剛走,我后背就突然一涼,緊接著我才發(fā)現(xiàn)‘二叔’把他的手插進了我的脊梁骨,我疼的差點沒直接滾到地上。
‘二叔’寒冷的聲音傳到我的耳邊:還我的肉,還我的皮……
我想說,我是你侄子啊,但是那種疼讓我只能強支著身體,每呼吸一下都幾乎能讓我失去意識。就在這時,一個孤傲的呵斥聲讓我從模糊的意識中醒了過來,我看到狐裘美人出現(xiàn)在我面前,而‘二叔’像是十分懼怕她似的退到了老樹旁。我一摸后背,鮮紅的血液沾滿了手掌,我半跪在地上,心想這下完了,真的要死了!
當(dāng)死亡離自己如此咫尺,除了恐懼,更多的是不舍。
狐裘美人看著我,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她柔柔的道:疼嗎?
這讓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在我十來歲時的那場夢境中,她為我療傷,只是隨便揉一揉,就幫我把手腕上的紅印去掉。這次我堅定的點頭道:疼,非常疼。
狐裘美人嘆道,十年前你就該死的……
十年前?我忽然覺得眼皮沉重起來,十年前是那次誤闖大壩,鉆進‘死人洞’嗎?那次之后,所有人都出事了,唯獨我……
我再想深想下去,可是意識已經(jīng)支撐不住,我重重的倒在地上,然后睡了過去。
等我迷迷糊糊的醒來時,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就好像重新活了一遍似的,坐在我身邊的除了我爸媽,還有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皮膚很黑,比我們村最黑的狗娃還黑。他見我醒來,長舒了口氣,對我爸媽說:沒事了,小子命大,拴魂石沒有留住他,被他跑回來了,這次算是撿了一條命。
我多嘴問了句拴魂石是什么?
我爸瞪了我一眼,但那中年人卻沒介意,
淡淡的回答道:拴魂石是一種成精的玩意兒,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幾年前在劉家莊大河壩鬧過的命案,幾乎每一起都跟拴魂石有關(guān),后來死人壩被當(dāng)做禁地封閉起來后,大概是拴魂石找不到可勾的魂兒,就轉(zhuǎn)移到了小鹿山,所以小鹿山這兩年時不時有人能在大晚上聽到歌聲從里面?zhèn)鱽恚鞘枪椿昵?
我點點頭,心想什么拴魂石,勾魂曲,都是一傳十,十傳百編出來的罷了,我寧愿相信是自己撞到了不干凈的東西,被沖到了。
我也這才知道中年人是個出馬仙兒,只不過看起來很面生,應(yīng)該不是我們本村的人。出馬仙走后,我媽眼淚鼻涕一把的坐在床邊給我說,以為我沒救了,我爸他們把我駝回來的時候心臟都沒已經(jīng)不跳了,把她哈的就想著如果我不在了,她也去死。
我聽到這,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問我媽我那倆同事回來嗎?
她說早回來了。說著,李記和朱大明從外面走了進來,一個勁的跟我說對不住,都怪他們。
我苦笑著說大家沒事就行,我爸送完出馬仙回來后,板著個臉,但我能看出他因為擔(dān)驚受怕臉上慘白著一大片,眼圈也紅紅的,我們沒有說話,只是我媽拉著我的手一個勁的在那念叨。
本來這事過去就算了,但那天半夜我起來上廁所,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偷偷摸摸的講話,離近一聽是李記和朱大明在那打商量,他倆被我突然出現(xiàn)嚇了一跳,等我質(zhì)問的時候,這倆貨吞吞吐吐半天才給我講了實情。李記說上次在小鹿山發(fā)生的事一直沒跟我講,是因為他們感覺抱歉,而且也不想再連累我,不過這次他們也是被人有求,不知道咋跟我開口。
接著李記告訴我他和朱大明那天在山上著實聽到了求救聲,而且等他們趕到的時候,親眼見到一個女孩已經(jīng)被團黑乎乎的東西擄走,他倆覺著對山上地形不了解,不敢貿(mào)然去追,就捉摸著回來搬救兵吧,倆人在山上繞了一大圈才總算找到下去的路。我反問他倆這有什么不方便跟我說,還需要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這里打商量嗎?
朱大明訕訕的道,關(guān)鍵不是這個,是,是那個女孩昨天夜里來找他了。
我驚訝道:你說什么?那女的來找你們了!
朱大明說可能是那女孩自己想辦法逃了出來吧,但是她又害怕被捉回去,就叫我倆明天坐車的時候捎帶著把她帶回家。
我問他們那女孩長什么樣,結(jié)果他倆稍微一形容,我就立刻聯(lián)想到了那天我救過的那個人,我說她有沒有告訴你們,她叫什么,是哪個莊的?
朱大明說,她普通話說的不標準,也不像是
你們村的鄉(xiāng)話,她就告訴我倆她是被擄到這里的,求我們救他,而且一個勁的叮囑我倆不要告訴別人,要不然她就死定了,說什么村子里的人都是擄她的幫兇。
我琢磨出不對勁,那天在山里碰到的詭異場面這兩天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個皮膚偏黑的女孩怎么能被擄到山上?而且擄她的根本不是人??!我告訴他倆,如果真是她那么說的,那她完全可以報警,為什么要求救于你們,而且還讓你倆不要聲張。李記說她就一個單薄的小女孩,難道還能利用我倆干什么違法的事嗎?
我說你們不要這么快下結(jié)論,明天我問問我爸再說。
李記埋怨道,就知道你丫會這么說,反正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帶她走。
朱大明想說什么,但憋住了,我知道李記犟,就說先回去睡覺,明天再說。
第二天我老早就起來了,我尋思這個點李記和朱大明肯定還在睡著,等我鉆進他倆屋子的時候猛地發(fā)現(xiàn)不僅人不見了,行李東西都被收拾干凈。我氣的肺都炸啦,這倆家伙怎么一句話不說就走了,我問我爸,我爸說他4點多去地里干活的時候,這倆人還在屋里睡著,呼嚕聲把門都震塌。
我說壞了,他倆背著我跑了。
我爸對我倆同事沒什么好印象,扛著鋤頭準備出門,我連忙攔住了他,我說爸你記不記得咱村里有個皮膚黑黑的,短發(fā),十六七歲,個頭應(yīng)該一米五幾的丫頭?
我爸想了想,搖頭說,沒見過。
我說你再想想。
我爸說想個屁啊,我擱這兒都活了五十多年了,咱們莊前后就三十來戶人,我還能想不起來。
突然間,我爸冷不丁的道,等等,你再說一遍,皮膚黑,鼻子有點塌是不,看起來不像是咱們這兒的人?
我連忙問道你想到了?
我爸說,你講的該不會是劉宇家的越南媳婦吧?
我打了個激靈,我說你有她照片嗎?
我爸帶著我去劉宇家,劉宇他們家剛做完喪事,今天是第七天,按照規(guī)矩準備下葬,我和劉宇媽寒暄了幾句,然后借機會往他們靈堂看了一眼,棺材上的照片只有三寸左右,我走近一瞅,頓了幾秒鐘,緊接著渾身汗毛炸了起來。
見我逃也似的往門口走,我爸也跟了過來,拽著我問怎么了?
我說我那天在山上碰到的,和前天找上李記他們倆的女孩就是她!
我爸問我有沒有看錯。
我后背濕漉漉的,咽了口唾沫說絕對沒看錯。
我爸拉著我道,去找那個出馬仙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