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禹聽明白了,喬慕才對局勢信心不足,擔心堰津會成為戰爭前沿,他為此做了兩手準備。
以探望兒子為由,喬太太去了上海,財產也隨之轉移走了,堰津只留喬慕才老哥一人。
“我并非貪生怕死,作為一名軍人,如果黨國需要我殺身成仁,我絕沒有二話,但是,家里必須妥善安置好,新禹,你也要早做打算。”喬慕才語重心長的說道。
姜新禹說道:“謝謝您的提醒,我回去好好想一想……不過,我對黨國有信心,從實力上來看,還是我們占據優勢,局部的失利并不能影響到全局。”
“紙面上看,確實如此……不說這個了,沈之鋒被降為情報處副處長,這件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不過,站里還沒正式宣布。”
“哼,其實,吳景榮心知肚明,這件事是誰在暗中搞鬼!”
“你的意思是?”
“以沈之鋒的能力,如果不是內部人暗中下絆子,他怎么可能栽這么大的跟頭。”
“說的也是……”
喬慕才猶豫了一會,說道:“新禹,有件事,還是要麻煩你。”
“您說。”
“我的一個朋友,手里有一套房子,他全家現在在南洋,只能委托我幫他處理房產,你也知道,這種事我不方便出面,你在堰津交友廣泛,能不能幫著找一個買主?”
“沒問題。”
“你等一下。”
喬慕才起身走進臥室,過了一會,拿出了一個文件袋,說道:“房契、鑰匙以及委托書,都在這里面。”
“那、價錢方面……”
“隨行就市,你看著辦,我相信你。”
說話間,樓梯傳來腳步聲,童潼邁步走了下來,邊走邊說道:“喬叔叔,你家里哪都好,就有一點不好。”
喬慕才微笑著說道:“哦?哪里不好?”
“沒人呀。”
“我不是人嗎?”
“您這是抬杠,我是說人太少了。”
喬慕才笑道:“童小姐率真自我,有什么說什么,這種性格……很好。”
他轉身對傭人說道:“打電話讓天福樓送一桌酒菜,姜隊長和童小姐留下來吃晚飯。”
還沒等姜新禹開口謙讓,童潼興高采烈的說道:“太好了,喬叔叔,不瞞你說,到你家來,我的肚子就咕咕叫了。”
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后,附近的天福樓酒樓送來一個食盒,四涼四熱,擺了滿滿一桌子。
喬慕才興致很高,吩咐傭人去地下室,搬出一壇兩斤裝的黃酒。
“童小姐,來,嘗嘗正宗的紹興老酒。”喬慕才親自斟酒,琥珀色的酒倒進碗里,彌散著一股馥郁芳香。
姜新禹正事辦完了,心里也沒了顧慮,并沒有阻攔童潼喝酒。
“篤——”
門鈴聲響起。
傭人去開門,來人居然是沈之鋒。
看到屋子里的姜新禹和童潼,沈之鋒多少有些意外,說道:“站長,你家里有客人,我改天再來吧。”
喬慕才站起身,笑道:“之鋒,你怎么也學的扭扭捏捏,你是不認識新禹,還是不認識童小姐?”
姜新禹也說道:“沈處長,你這是見外了,要是覺得不方便,你留下,我走。”
沈之鋒借坡下驢,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卻之不恭了。”
喝了一巡酒,喬慕才說道:“之鋒,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別氣餒,男子漢大丈夫立于世上,就應該抱有一往無前的氣勢!這點小挫折,算不得什么。”
“本來心情很煩悶,想找人開解開解,現在看起來,我是找對人了。站長,卑職敬您一杯。”沈之鋒舉杯一飲而盡。
沈之鋒斟滿酒,站起身對姜新禹說道:“姜隊長,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還希望你能諒解,這杯酒,就算是我賠罪的酒。”
說完這句話,再次干了杯中酒。
姜新禹說道:“沈處長,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堰津站之所以能夠成為模范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站長經常提到的一句話,精誠團結!”
喬慕才微笑著說道:“這就對了嘛,你們是同鄉同黨,更應該心往一塊使,擰成一股繩,我相信,只要能真正做到這一點,做起事情來,必然會無往不利。”
這頓飯氣氛很融洽,仿佛在一夜之間,沈之鋒和姜新禹盡棄前嫌,之前發生的那些不愉快,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姜新禹知道,沈之鋒今天來,肯定是找喬慕才有事情商量,只不過自己和童潼在場,他不方便說而已。
童潼夾了一個蝦仁,很自然的放在姜新禹碟子里,說道:“新禹,這個好吃。”
沈之鋒看在眼里,微笑著說道:“童小姐,這次來堰津,打算待多久?”
童潼想了一下,說道:“不知道,可能三兩個月,也可能一年半載。”
“你現在住哪?”
“梅花巷,汪叔叔家里。”
“哦……”
擔心童潼說錯話,姜新禹插口說道:“我聽說,新任處長已經啟程了,再過幾天就能到堰津。”
喬慕才喝了一口酒,說道:“你們知道新任處長是誰嗎?”
“誰?”沈之鋒問道。
“你們的老熟人,馮青山。”
“他?”
“本來,以鄭介民的意思,要委派其他人來當這個情報處長,毛局長據理力爭,最后還是讓馮青山官復原職。”
姜新禹想了想,說道:“馮青山回來也好,他對堰津的情況比較熟悉,工作也比較容易上手。”
喬慕才點了點頭,說道:“毛局長也是這個意思。”
沈之鋒心里很郁悶,當初自己頂替了馮青山,誰知道風水輪流轉,這次人家又殺了一個回馬槍。
吃過了飯,姜新禹說道:“站長,我送童潼回家,就不多待了。”
沈之鋒站起身,說道:“那我……”
姜新禹說道:“沈處長,你來的晚,陪站長聊聊天也是好的。”
喬慕才也說道:“我每天回到家里,除了看書也沒事做,之鋒,你要是沒什么事,就多待一會。”
送走了姜新禹和童潼,喬慕才回到屋子里,說道:“之鋒,有什么事,說吧。”
沈之鋒說道:“站長,我這次陰溝里翻了船,這口氣我一定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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