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局堰津站。
站長室。
“鈴鈴鈴鈴!”
桌上的電話響起。
喬慕才伸手拿起電話:“喂?”
“是喬站長嗎?我是徐長功。”電話的另一端,是警備司令部副官處處長徐長功。
“哦,徐處長,有事嗎?”
“向您通報一件事,空襲石橋村計劃失敗了。”
“失敗了?怎么回事?”
“共軍早有防范,他們派人把飛機引到野外,兩枚航空炸彈轟炸的是荒草地,飛行員返回查看轟炸效果時,遭到共軍反擊,飛機損毀嚴重,目前迫降在月亮灣附近。”
“……陳司令有什么打算?”
“今天早上,司令部派出兩個團進攻石橋村,剛剛收到消息,供緋向西南方向逃竄,去向不明。”
“知道了……”
喬慕才心里十分懊惱,本想為晉升之路添磚加瓦,現在適得其反,這件事對自己造成了不利的影響。
篤篤!
門外傳來敲門聲。
喬慕才穩了穩心神,端坐在辦公桌后面:“進來。”
房門一響,沈之鋒連門都來不及關,快步走到喬慕才近前:“站長,您聽說了嗎?”
“把門關上!慌慌張張的……”喬慕才冷著臉說道。
沈之鋒回身把房門關上。
喬慕才看了看他,說道:“之鋒,我早就說過,你最大的優點是冷靜,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有什么可慌亂的?不就是空襲石橋村失敗了嗎?”
沈之鋒驚訝的說道:“站長,您、您都知道了?”
喬慕才嘆了口氣:“唉,出了這么大的差錯,我能不知道嘛……坐吧。”
落座之后,沈之鋒說道:“我聽說,飛機在堰津迫降了?”
“警備司令部來電話說,飛機損毀嚴重,無法飛回北平,只能在堰津迫降等待維修。”
“在什么地方?”
“月亮灣。”
“海灘上?”
“對。”
“那怎么維修?”
“估計是就地維修吧,搭一個臨時的廠房……你就別跟著操心了,這些事自然有專業員人去處理。”
沈之鋒猶豫了一下,說道:“站長,通過這件事,我認為堰津站有共黨的潛伏人員,而且級別非常高!”
喬慕才皺了皺眉:“說說你的理由。”
“據孫峰說,當初就是通過內應,竊聽到了大沽支隊的秘密,現在這么一看,其實內應早就暴露了,共黨將計就計,放出了假消息,所以才有了一連串的失敗,如果站里沒有內鬼,不可能配合的這么天衣無縫!”
喬慕才冷笑道:“吳景榮自以為聰明,安排人打進共軍內部,結果上了人家一個大當,現在好了,連我們也被連累了。”
稍微停頓了一下,他看了看神色陰晴不定的沈之鋒,說道:“有懷疑目標嗎?”
“這個……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沒有證據,我不能憑著感覺胡亂猜測。”
“知情者很少,吳景榮、周俊臣、孫峰,你覺得最有可能的是誰?”
“我認為,內奸不會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越是表面的知情者,反而越不太可能。”
“你說的這些,等于是沒說……”
“站長,我需要您的授權,對站里所有股長以上官員進行調查。”
喬慕才沉思了半晌,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人心思動,內部穩定最為重要。況且,你剛才也說了,只是憑著感覺猜測,我沒辦法給你授權。”
沈之鋒有些發急:“站長,穩定固然重要,安全同樣重要啊,這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喬慕才打斷了他的話頭:“好了,不要再說了……哦,對了,下周有飛機去抬彎運送物資,同機前往的還有一批軍官家屬,你太太也在其中,不用過于擔心,那邊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不僅有專門的傭人伺候,而且日常花費全部由正府承擔。”
“具體是哪一天?”
“三五天之內吧,早一點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
運河北街7號。
姜新禹進了屋子,榕榕抱著布娃娃跑了過來,一迭聲的說道:“爸爸爸爸,快看,布娃娃換新衣服了!”
姜新禹接過布娃娃看了看,微笑著說道:“真漂亮,今天去哪玩了?”
“去徐小姨家了。”
“哦……”
“徐小姨家的火腿肉可好吃呢,我吃了好多好多。”
“是嘛,那你有沒有謝謝徐小姨?”
“有。”
童潼從樓上邁步下來,頭發亂蓬蓬的像是雞窩一樣,一看就是剛睡醒的樣子:“新禹,你回來了。”
姜新禹把公事包放在桌上,看了看睡眼惺忪的童潼,說道:“你睡覺來著?”
“嗯,中午在文繡家多喝了兩杯……小紐扣呢?”童潼四處張望著。
“小姐,我收拾東西呢。”小紐扣的聲音從雜物間傳出來。
童潼嘟囔著:“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榕榕自己在客廳……”
姜新禹說道:“徐文繡不是懷孕了嗎?她還敢喝酒?”
“喝了一點葡萄酒,沒事。”
“懷孕期間,最好別碰酒精類的東西……”
“文繡心情不好。”
“怎么了?”
“說是過幾天就去抬彎了。”
“哦……”
童潼轉身去了盥洗間。
十幾分鐘后,簡單梳洗打扮后的童潼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對姜新禹說道:“真是的,你也不說提醒我一下。”
姜新禹莫名其妙:“提醒你什么?”
“剛才的樣子丑死了!”
“家里又沒外人。”
“那也不行。”
榕榕坐在一旁,把玩著姜新禹的公事包,看到那個精美的表盒,伸手拿了出來,說道:“爸爸,這是什么呀?”
姜新禹說道:“榕榕,以后不許亂動爸爸的包,聽到了沒有?”
榕榕嘟囔著說道:“我也想要一個包……”
童潼笑道:“明天小姨給你買一個,可是,你要裝什么呀?”
榕榕說道:“裝玩具。”
“那可得買一個大大的包,就怕你背不動……”童潼瞥了一眼表盒,立刻伸手拿了過來,說道:新禹,哪來的手表?”
“別人送的。”姜新禹隨口說道。
童潼打開表盒,拿出手表仔細看了一會,說道:“這種牌子的手表我見過,當年在重慶的時候,參加英國使館圣誕酒會,公使夫人戴了一只,我也想買一只,可惜買不到……”
見童潼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手表,姜新禹想了想,說道:“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吧。”
童潼驚喜的看了姜新禹一眼,趕忙把手表戴在手腕上,表帶長短剛好適合,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榕榕,小姨戴這只表,漂亮嗎?”
“漂亮。”
“哪里漂亮?”
“哪里都漂亮……小姨,我想要粉色的包。”
童潼笑道:“還沒忘了你的包呢?好,明天小姨給你買粉色的包包。”
姜新禹皺了皺眉:“小孩子買包做什么,童潼,你別太寵著她……”
“榕榕喜歡,就買給她嘛,花不了幾個錢……對了,明天是公休日,你陪我們一起去吧?”
“看情況吧,就怕站里臨時有事。”
榕榕在一旁歡呼雀躍著:“爸爸陪我去買包包嘍,爸爸陪我去買包包嘍!”
童潼微笑著說道:“看把榕榕高興的,新禹,你都多長時間沒陪榕榕出去了?”
姜新禹在心里嘆息著,身為人子、身為人夫、身為人父,自己幾乎連及格都達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