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只是錯覺。

藉助著風暴的卷席，莫空鏡努力調整著方向，讓自己整個身體去迎合風暴的卷席。

沒過多久，莫空鏡就靠近了這場戰役的中心。

直覺告訴她，唯一能結束這場無止境風暴的人，只有兩個。

這時的傀儡身上佈滿了神秘詭異的符文，符文遍佈傀儡全身，符文所到的地方傀儡的身上就會爆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

金光吻合著符文的圖形，從遠處看，傀儡是金色的。

而離戰場越來越近的莫空鏡看到的，卻是漆黑色的傀儡身上遍佈著神秘莫測的符文，而符文讓傀儡身體裡爆發出耀眼奪目的金光。

金色的傀儡，速度，力量，早已不是方纔可以比擬的。

不知何時，寧可沁已經穩穩的坐在傀儡穩重的肩上，雙手已然沒有絲線，但是那雙和傀儡如出一轍的，跳躍著紅色火焰的眼睛卻在告訴旁人，此時的她正在以一種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方法操控著傀儡。

沒有了玉骨扇，九天玄女也並未陷入下風，身體如同雲中燕一般輕快自在，只是被傀儡的速度和力量壓抑著，有所顧忌不能使出全力。

數以百計的風暴連接著天與地的頂點，它們咆哮著，怒吼著，卷席而來，吞天滅地！

在這種毀滅性的災難中，面不改色的二人神情坦然。

她們的眼中彷彿只剩下了對方。

金光閃爍的傀儡速度異常敏銳，寧可沁穩穩的坐在傀儡肩上面色沉穩，即使全身上下此刻已經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她的神情依舊淡然。

“試探到此爲止，你——將是我最完美的傑作！”

九天玄女的身形忽然向後退散數丈之遠，悠然的聲音恍若從九天而至。

“若是想要這僅存在世的傀儡之術就來凌天界找我吧，我在最高的雪山之巔——等你。”

九天玄女的聲音似是穿透了風暴，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夾雜在風暴中的餘音嫋嫋。

還沒等莫空鏡想明白，突兀暴走的傀儡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猛地上前，莫空鏡還沒有看清寧可沁是何時出手的，就發現站在傀儡身後的寧可沁面色很不好看。

寧可沁與九天玄女之間此時只有那個巨大的傀儡，時間恍若在此刻靜止，莫空鏡眼瞳急劇一縮，九天玄女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串珍珠項鍊。

當著傀儡和寧可沁的面勾起脣角揚起了三分笑，未等人想明，單手一揚，輕輕甩動，珍珠項鍊應聲而斷，絲線無聲滑落，無數顆細小圓滑的珍珠散佈在空中。

嗖嗖嗖地幾聲在靜止的時間中放大無數倍。

砰砰砰鑲嵌進骨肉的聲音令人心驚膽戰。

心臟跳的格外的快速，莫空鏡難以置信的看著殘破的傀儡不受控制的單膝下跪。下一刻，轟然倒塌的聲音響徹在星空中，全身金光暴起的傀儡正面倒在地上再無站起來的可能。

一、一招？

僅此一招，就將連化神修尊聞風喪膽而逃的傀儡徹底擊敗？！

這、這是怎樣的實力啊！

緊緊附著在風暴巨石上的莫空鏡看的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甚至沒有多餘的注意力發現現在自己離戰場中央是多麼近。

傀儡轟然倒地，寧可沁額前的繃帶盡數被染紅，鮮血從額前滲出模糊了視線，那一雙朦朧的眼睛半睜半合，赫然是意識正在消失！

而此時，直視寧可沁的九天玄女嘴角忽然勾起了三分笑意，莫空鏡這纔看清，剛纔的那一擊是以珍珠做引，而此時，九天玄女的身前懸掛空中靜止不動的珍珠還有七顆！

寧可沁搖搖晃晃地站在原地，那些原本對她毫無威脅的風暴此刻變得極其危險，彷彿只要再加大一點威力，就能將寧可沁整個人吹走。

大腦還來不及反應，莫空鏡甚至看見了九天玄女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深處隱藏的殺意。

忘記自己是怎麼拼盡全力在巖石中奔走，忘記九天玄女擡手的動作到底被放慢了多少倍，忘記自己是怎麼把寧可沁推開。

躺在血泊中，汗水模糊了視線，莫空鏡最後怔怔地看著左肩上被貫穿的只要珍珠大小的血洞，這樣的傷勢左邊腹部也有一個。

珍珠上的力道無法言喻，只是在觸碰到身體的那一刻就將身體貫穿，莫空鏡沒有回頭，卻知道那幾顆珍珠已經讓方圓十里內的巖石全部化爲烏有。

這就是九天玄女真正的實力嗎？

意識很清醒，但是眼睛卻是半睜半合，莫空鏡知道，離她不遠，甚至可能只隔著幾寸的距離，寧可沁就躺在那裡。

千鈞一髮之際，她只能選擇推開寧可沁，再進一步的，就做不到了。

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渾濁，狂風大作，偶有巨石散落在身邊，也不知道身體被那些巨石碾壓了多少次，火辣辣的胸腔還有身體無一不再跟她抗議。

彌留在雙眼看到的最後一刻，竟是莫空鏡以爲已經報銷的傀儡再次站了起來！

她看到穆嫣然步履蹣跚在風暴中跌跌撞撞的走來，她看到寧可沁半瞌著眼睛淡然的坐在傀儡的肩頭。

最後，她看到傀儡肩上一左一右坐著的兩個人。

而她自己，似乎正在傀儡合攏的掌心裡。

傀儡那麼巨大，合攏的雙掌是那樣穩重踏實，以至於她原本掙扎的意識在這樣安逸的狀態下終於放棄了所謂的掙扎。

機關樞紐飛快運作，一雙精緻的弩翼張開足足有十丈那樣巨大，弩翼孔武有力的煽動著，只一下就能飛上去老高。

半合的眼睛最後看見的一幕，就是外面參天的大樹，而在她們就在金絲楠木棺外。

傀儡終究還是沒有從金絲楠木棺裡出來，在一片星海里，寧可沁的那雙眼睛無喜無悲，傀儡亦然。

傀儡殘破的身軀已然註定了它的結局，最終，傀儡沒有出來，寧可沁也沒有回收傀儡，就在金絲楠木棺裡的星空全部毀滅的那一刻，寧可沁面無表情的將棺材蓋子重重地蓋上了。

那雙火紅的眼睛像是火炎一樣跳動著，傀儡無悲無喜，一雙赤紅的眼睛似是透過了那金絲楠木棺滲了出來。明明沒有什麼情感，卻會給人一種錯覺，它是在無聲的哭泣。

偃師和傀儡是一個很奇怪又很合理的搭配組合。

到底是偃師製作了傀儡，還是傀儡成就了偃師。

誰知道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