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城是通往風波鎮的唯一一座城池,殘破的城牆依稀可以看到當年魔界浩劫的痕跡,只是畢竟已過千年,人們爲了活下去總要選擇性的遺忘一些事物,煞天就是他們逼迫選擇遺忘的重要事物,在魔界風波過後的一百年內這個本來接近荒蕪的城池漸漸又有了人煙,畢竟當年逃難的好多本土百姓還是忘不了他們的故鄉。
城裡的東南角有一處武聖廟是海角城主下令修建的,一來乞求武聖月蓬舉的庇護,二來也是爲城裡的居民尋求一些精神上的寄託,讓這些善良的居民從此忘卻當年那場魔難,今天武聖廟外來了好多鄉民,他們穿著一些城裡只有過年才穿的盛裝跪在廟外焚香祈禱,原來今天竟是武聖廟的祭日。
人羣中男女老少皆有,大家都閉著眼睛虔誠的跪拜祈禱著,當中卻有一人與衆不同,他全身皮膚黝黑,臉上塗著一些彩色的泥彩,**著上身,下身僅僅用一件獸皮遮擋著赤腳做著奇怪的動作走到了人羣前面,而這些居民卻絲毫不以爲意有些人甚至睜開眼睛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他,也難怪不管在哪裡巫師總給人以神秘感,他們可以代表神靈,向凡人宣佈上天的旨意,在人們心中巫師的話往往比城主更有說服力,而人們也更願意相信這個上天派來的使者,所以有好多人從小就夢想可以成爲巫師並且也一直朝這個目標奮鬥著,只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具有成爲巫師的資格與潛力,所以更多的人不過是在癡人說夢罷了。
“諸位鄉親,今天是月帥的忌日,所以我今天將大巫師迎接過來和祭奠月帥的亡靈。另外,大巫師還將去幽冥地府和月帥商談一番,以便乞求月帥以後可以一直庇佑我們海角城!”鎮長站在大巫師旁邊和麪前的鄉親們說道,話落底下便爆發出一連串的議論聲,大多數都是在討論大巫師如何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云云,只是這些愚昧的鄉親們又哪裡知道其實月帥千年前自爆元神可以說是魂飛魄散了這大巫師又如何去九幽冥界尋找,怕更多的是欺騙這些鄉民的,如果此時場內隨便有哪家的修真者怕是當場就要拔劍而出將這個大巫師打回原形了。只可惜修真人士講究一個清心寡慾,這世俗之中要尋找一個修道者怕是好比大海撈針一般,偶爾幾個出世歷練的看見這般場景也只當是善意祈禱遠遠的便走了開去,哪裡能想到這裡還有打著月帥幌子招搖撞騙的大巫師。
“諸位,大巫師剛纔和我說此次祭拜和以前規矩一樣,請大家舍些香火錢,好維持廟裡日常的開銷,另外此次大巫師要去九幽冥界需要打開冥界大門,需要打開冥界大門則要一個冥引,何謂冥引呢,就是剛過滿月的嬰兒,不知哪家有剛出生的嬰兒?爲了海角城鄉親的安危請將嬰兒獻上來好讓大巫師祭拜冥界使者從而打開冥界大門,雖然殘酷了一點但是犧牲一個嬰兒卻能換來海角城的世代平安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理解,不知哪家可有!?”“譁!”鎮長剛說完下面便炸開了鍋,一些家裡有剛出孩子的都謊稱自己家裡孩子都還未過滿月而那些沒有孩子的則互相打聽哪家哪天生了孩子哪天做了滿月云云,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犧牲一個嬰兒可能換來城裡的世代平安,但是又有哪個父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孩子淪爲一件祭品,就這樣混亂了大半天的時間,鎮長又說話了“諸位,剛剛大巫師又和我說了,必須趕在今晚子時之前將嬰兒獻上,否則冥界大門不開不說,就怕月帥從此以後不再庇護我們海角城,難道大家還想回到千年前那樣一場浩劫嗎?!”鎮長說完下面都安靜了下來,是啊沒人願意再回到那個煉獄的年代,很多人一回想起長輩和自己所說千年前的魔界的妖魔如何兇殘如何暴力等等都不禁雙腿發抖,臉色蒼白,只是即便這樣還是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骨肉交出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城主和大巫師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各位來看看啊,城東頭李家孩子昨天才做的滿月,今天不顧大夥的安危竟然將孩子藏於家中,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剛纔去他家裡把孩子帶了過來,否則大夥以後可怎麼辦啊。”人羣中只見一個兇神惡煞模樣的壯漢走了出來,手中還託著一個熟睡在襁褓中的嬰兒站在大夥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著自己的成果,只是周圍卻沒有人附和,也難怪,話說這個大漢叫雷剛,是這城裡有名的惡霸,因爲家中有些錢財經常幹些欺男霸女的下流之事,這不今天聽城主說需要一個嬰兒做祭品就想到了兩天前去城東頭趁的一頓滿月酒,趕緊將他家的孩子搶了出來,只是這惡霸卻完全沒有意識到或是根本不願意提到自己家裡的兒子三天前也纔剛剛做了滿月。此時人羣外又走來一對老年夫婦,這對夫婦臉上流著眼淚相互攙扶步履蹣跚地向著雷剛走去邊走邊說“雷大官人,我們老兩口孩子走的早,就留下這麼一個孫兒,你可不能把他往火坑裡推啊。”說完竟雙雙給雷剛跪了下來不停地磕著頭沒磕兩下頭上就鮮血直流但是還在苦苦地哀求著,周圍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奈何又敢怒不敢言,都悄悄地側過了頭不忍看這心酸的場面“去你的,兩個老不死的,你孫子的命是命,我們大夥兒的命就不是命了,今天不用你們的孫子做祭品來日魔界萬一再攻來你能擔待的起嗎?趕緊給我走開,別耽誤大巫師辦事!”雷剛說著便要將嬰兒遞給大巫師,手上的嬰兒彷彿也預感到了什麼而大聲的哭泣著,只是沒有人再去在乎了,除了地上那兩個可憐的老人,老人見雷剛要把嬰兒遞給大巫師一下子急了,老婆婆一下子飛身撲到了雷剛身上拼命地拉扯著好阻止他將自己的孫子推向死亡邊緣,而孩子的爺爺也趕緊去雷剛手裡搶回嬰兒,雷剛這下急了,飛起一腳便將老頭踹飛,接著空著的一隻手反手將老婆婆拉到地下掄起拳頭便打了下去邊打還邊說“讓你搶,我讓你搶!”周圍的人一看要鬧出人命了都趕緊退到一邊去,遠遠地看著,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而一個老婆婆又如何能禁住正值壯年的雷剛拳打腳踢,沒打幾下便沒動靜兒了,此時雷剛停下手來呸了一聲道“活該你個老不死的倒黴。”說罷便將嬰兒遞給了大巫師,而剛被踹飛出去的老漢此時也顧不得孫兒了趕緊爬到老伴兒身邊雙手抱著她的腦袋“老伴兒,你可別嚇我啊,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老人哀嚎著,用顫抖的手撫摸著老伴兒的臉龐只是漸漸冰涼下去的屍體讓他的心跌入了谷底,“你這個惡霸,今天我要和你拼了,你還我老伴兒命來!!!”老人放下老伴兒便向雷剛衝了過去,雙手胡亂揮舞著向雷剛打去......
西下的夕陽將武聖廟前的兩具屍體染成了金色,老頭也被雷剛活活打死了,怒氣未消的雷剛此時還時不時地踹兩腳躺在地上的屍體,只是再也不會遭到反抗了,站在旁邊的鄉親們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出來幾個人將兩個人的屍體出城外草草埋葬了,失去了爺爺奶奶的孩子好似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權利,在大巫師的手中也安靜了下來,此時一直圍觀事態發展的城主將雷剛打發走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大夥兒說道“諸位鄉親們,非是我見死不救,只是找不到祭嬰我怕以後害了大家啊,希望大夥兒能理解我的苦心,好了,現在祭嬰有了,大夥兒就散了吧,剩下的事就交給大巫師了,大家散了吧,散了罷,唉。。。。。。。。”下面的人也搖著頭一臉惋惜的散去,也許他們臉上的惋惜僅僅是對剛纔見死不救的補償罷,人心,終究還是可怕的。
當人羣散去後城主對大巫師道:“大巫師,接下來該怎麼做?是不是”未等城主說完大巫師擺了一下手道:“餘下的事你自不必多問,回去吧”“可是。。。。。。”“我自有主張,你且回去!”這次大巫師明顯有些不耐煩,城主見狀只好搖了搖頭轉身往回走去,身後的大巫師默默地看著城主孤寂的背影黝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當城主消失在他的視野後小道上又走來一個乞丐,來人渾身上下破破爛爛,本就破碎的衣服上還帶著些許難聞的氣味,手中拿著一個破了半邊的酒罈,行走間依稀能聽到裡面似有水生傳來,可見酒罈裡還有些酒,乞丐緩緩地朝著大巫師走了過來,繞過大巫師後竟自做到武聖廟前自顧自地喝起了隨身自帶的烈酒,自始至終他並未看過大巫師一眼,濃烈的酒香隨風向大巫師飄去,只是大巫師好似風化了一般並未有任何表情,更別提有什麼動作了,兩人就這樣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井水不犯河水,乞丐的眼裡似乎只有酒,他偶爾喝下一口後就對著前方發呆,好長時間後再喝上一口繼而繼續發呆,大巫師則是成了一座雕像,一手抱著祭嬰,就那樣站著......
當陽光消散後黑霧灑向大地,夜幕降臨,城裡的居民有些一家人在一起吃著飯,有些則和家人互相說著笑話,一輪月亮悄悄地露出了調皮的笑臉,而武聖廟前似乎自下午後氣氛一直就凝固著,乞丐還是喝酒發呆,大巫師則還是一座雕像,兩人間似乎保持了一種默契,誰都未出聲,氣氛就一直這樣沉默著
轉眼間子時就要到了,武聖廟四周似乎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這時一直抱著祭嬰的大巫師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乞丐,而乞丐也正好擡起頭來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就那樣對視著,大巫師緩緩轉過了頭,空著的一隻手緩緩擡了起來,而他的手上也被一層黑霧包裹著,隨著手臂越擡越高手上的黑霧也越來越濃,身後的乞丐看到他上手的黑霧時原本無神的雙眼也是精光一閃,慢慢地明亮了起來,當大巫師手上的黑霧足有一尺厚時手臂也擡到了最高,此時他並掌狠狠地朝懷裡的嬰兒劈了下去,懷裡的嬰兒自從到了大巫師手裡後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再沒有哭鬧過,見到大巫師向他劈來時雙眼還一眨一眨的並未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命喪黃泉,大巫師的手掌似力有千斤,帶著呼嘯聲衝著嬰兒劈來,只是當手掌快劈到嬰兒時忽然一道黑影略過站到了他的身前,竟是那個乞丐,乞丐的手上此時還抱著一直在大巫師手上的嬰兒,大巫師“咦”了一聲道:“閣下何人,爲何耽擱我去幽冥?”乞丐道:“去幽冥需要嬰兒爲引麼?我看你一身邪氣,更兼剛纔你的一手黑風罡,怕是和煞天有些聯繫吧”大巫師聽完後眉頭一皺道:“哦?我雖修的一身黑風罡,但我乃是巫師,自古巫師就是偏門左派,修的一身黑風罡並未有錯,至於嬰兒下午我就和鄉親說過了,嬰兒是打開冥界之門的引子,我需要打開冥界去和月帥商談一番,以祈求月帥保衛這海角城風調雨順,百邪不侵。”乞丐“呸”了一聲道:“你那鬼話騙騙無知的鄉民還可以,但想騙我卻是萬萬不能,誰不知道嶽鵬舉自爆元神封魔,元神覆滅後莫說是下幽冥便是上九天亦找不到嶽鵬舉的亡靈,因爲他的亡靈已經隨著元神而毀滅了,你拿著這個嬰兒當祭品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今日叫我遇見決計不能看著你虐殺這孩童!”大巫師見對方已經識破他的計劃也是一陣怒火道:“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那我就送你去見佛祖罷”言罷身上衣服無風自動,周身忽然涌出無盡的煞氣,黑霧洶涌而出將他包圍,只留下兩隻血紅的眼睛看著乞丐,眼中殺機盡現,而大巫師施法的同時乞丐也是急速後退幾步一手抱著嬰兒另一隻手單手結了幾個法印只聽“嗡”地一聲天際忽然掉下一個金光閃閃的能量銅鐘將乞丐罩入其中,大巫師見罷“哼”了一聲道:“聚靈罩,我道是哪個絕世高手,原來是墨家的人,對戰佛道儒三家我或許畏懼三分,但對上你墨家我叫你有來無回”言罷大巫師欺身而上,圍著銅鐘展開了猛烈的攻擊,無盡的黑霧覆蓋了聚靈罩,外面大巫師徒手長出三尺實質化的能量黑色劍芒,劍芒吞吐不定地朝著聚靈罩狠狠地劈砍著,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巨靈罩裡乞丐一手抱著嬰兒一手虛託向天,維持著巨靈罩不被破滅,乞丐渾身上下輕微顫抖著,外面大巫師每劈砍一次他的身體就抖動一下,漸漸的乞丐嘴角留下了鮮血,外面的大巫師還在猛烈的劈砍著聚靈罩,裡面的乞丐喘息也越來越粗,原本金光閃閃的聚靈罩隨著乞丐的喘息也明滅不定,越來越虛淡,一刻鐘後“嘭”的一聲聚靈罩被大巫師攻破,乞丐在聚靈罩破滅的一瞬間狠狠地噴出一口鮮血,而鮮血卻凝而不散忽的化作一道血霧將乞丐包裹著向城外飛去,血霧乃是乞丐的本命元氣所化,一經吐出便牽引著乞丐亡命地朝著一個方向遁去,大巫師見到乞丐想逃走自然是不肯,轉身化作一股黑霧朝著乞丐追去......
兩人走後武聖廟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廟門大開著,裡面漆黑一片,偶爾的幾聲犬吠傳到這裡也是飄飄渺渺,忽然廟門像是被什麼控制著一樣“嘭”地一聲關上,就在廟門關上的瞬間依稀看見兩隻銅鈴般大小血紅的眼睛緩緩地眨了一眨,似是來自幽冥,而後門便關上,廟的四周又陷入了一片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