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黑衣人聞言被噎得半響說不出話來,以往的驃騎將軍可是有“朝龍第一騎”的稱號,但人家自己都講不會騎馬了,他還能有什么可說的…
“呼…呼…”說話間,楚如霜已經追了過來,黑衣人騎馬跑,她輕功追,狂奔了大半個龍京城,微微有些喘息,見黎陽制住自己的目標,楚如霜瞪了他一眼,不忿地轉過頭去…
“說吧,你是什么人?半夜穿的如此隱蔽,潛入皇宮想干什么?”黎陽左手隔空沖那馬兒一抓,后者立刻被吸了過來,直挺挺地定在他身旁,斷了黑衣人最后一點逃生希望…
“哼!你以為我司徒銳會那么容易告訴你么?”黑衣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盤腿坐在地上再一言不發。
“司徒銳?”楚如霜秀眉微皺,嘀咕道:“那國師不就復姓司徒么…”
“嘶啦”一聲,黑衣人的面罩被轟成碎片,露出一張微微泛白、秀氣中透著幾分病態的男子面孔,卻是從天而降的一戒和尚出了手,他看了看此人的樣貌,又抬手捏住其手腕探查一二,淡淡道:“沒想到還真是你,可還認得貧僧么?”
“一戒老禿,我怎會不認得你!”司徒銳揚了揚頭,得意道:“當年老爹不得勢,只能對你低眉順眼,公子我也得跟著點頭哈腰,如今可不同了~你少來耍威風!”
一戒和尚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司徒銳潛入的方向,道:“你不說,貧僧也知道你進來干什么,又是瞄上哪位公主了吧?”
“哼…”司徒銳氣惱地側過身,嘀咕道:“老爹也真是的,以他如今的權勢去向皇帝老兒提親,怎會有不成之理?害公子我每次還得這般偷偷摸摸…”
楚如霜最看不慣這種沒什么能耐的齷齪男人,正要開口,黎陽搶先道:“不知司徒公子看上的是哪位公主?”
“那還用說!當然是最出眾的二公主!”司徒銳脫口而出,轉而抓住黎陽的衣擺連忙道:“你可是陛下親拜的驃騎將軍,若你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公子我大事可成啊!”
“可是…”黎陽捏著下巴,故作為難道:“本將軍不過剛剛任職,在龍京還人生地不熟的,腳跟都沒站穩,就跟陛下去提意見,是不是…”
“這個好說!好說!”司徒銳聽聞事情有戲,趕忙爬起來拍著胸脯保證道:“看你年紀不大,今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稱吧~哥哥我別的不行,就是認識的人多!成了我司徒銳的兄弟,還怕站不穩腳跟?你在龍京橫著走都行啊!”
黎陽面露喜色,抱拳道:“那就多謝司徒兄了!二公主若是能與司徒兄共結連理,必然是天作之合!明日面見陛下,我定會竭盡所能!”
“哈哈!好!好!”司徒銳聞言大喜,拍了拍黎陽的肩膀,笑道:“天色也不早了,兄弟你回去歇著吧,養足了精神明天面圣啊!哥哥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說罷,騎上那匹被黎陽整得腿軟的馬兒,向著前方還亮著燈火的一處院子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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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司徒銳走遠,一戒和尚有些不解地問道:“黎陽施主這般做法…卻是為何?”
“原因很簡單~”黎陽伸了個懶腰,輕笑道:“之前還想著該怎么對付你那位老友,他這不成器的兒子就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天意吶~”
“施主這是何意…”一戒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這神秘的年輕人以前就認識老司徒?
繃著臉的楚如霜站在一邊也等著他的解釋,方才還以為黎陽是和司徒銳那種紈绔子弟“一見如故”的貨色,本打算一走了之,現在聽聞還有內幕,這才留下…
“大師還記得前幾天那左隸一人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么?”見一戒和尚頷首,黎陽接著道:“大師當時在馬車中,所以可能感知得不夠真切,我細細比對過,那時的左隸和今日白天在城門口迎接我們的左隸,根本不是一個人!”
一戒和尚可不傻,沉吟片刻,旋即想到關鍵處:“你是說…之前的左隸,是老司徒用遁幻輪造出的假象?!”
“不錯!干爺爺也看出其中有詐,因而并未斥我半句。”黎陽笑嘆道:“從那司徒銳剛剛的言語中,我們也能了解一二,朝龍的國師,恐怕如今已然不是大師曾經的那位好友了!”
頓了頓,黎陽環顧四周,神識鋪展開來,頓時發現周圍百丈之內足有上千護衛,皆隱藏在暗處,他們大多是槍兵,也有不少弓手,還有一隊手執盾牌的兵丁,但無一例外的是,腰間都佩戴著刻有“司徒”二字的腰牌!
皇宮重地,卻任由司徒銳騎馬疾奔,宮中護衛對其視而不見,這還說明不了問題么?
一戒和尚也不是迂腐之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所以…黎陽施主想把小司徒作為突破口,來與老司徒纏斗么?”
“這只是權宜之計,還要準備其它的路子。”黎陽直視一戒雙眼,笑道:“我想,大師不是那種任由老友禍亂天下的人吧?”
一戒和尚氣息一滯,良久才長嘆一聲,道:“唉——罷了罷了,這塵世,貧僧不想再沾染了…”說著,他的表情松弛下來,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了,那略顯蹣跚的腳步,令之看上去似乎一下老了十歲…
“看來,一戒大師和那老司徒的交情確實不淺,若形式允許,便留老司徒一條性命罷…”黎陽嘆了幾句,側臉發現楚如霜還愣愣得站在那兒,聳聳肩輕笑道:“楚將軍怎的還在這兒?要不隨我一起回去歇著吧?”
原本很正常的一句話,楚如霜卻聽著很是別扭,橫了他一眼,返身向城門的方向跑去…
黎陽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地往回走,大好夜晚不睡覺,豈不可惜?
跑出二十余步的楚如霜悄悄回頭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多了一抹異樣…
夜空之上,月光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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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本以為左隸會清晨宣召,卻得知要與之共進晚膳,起了個大早的黎陽直翻白眼,連嘆擾人清夢…
上午和黎知雨、齊空兒跟著幾個宮中小吏逛了逛龍京城,直到午時,黎陽已是昏昏欲睡,反倒黎知雨越來越精神,他不由得暗自腹誹:論起游玩逛街,十個久經沙場的將軍也未必能比得過一個弱女子啊…
在龍京有名的醉玉樓中胡吃海喝了一通后,見黎知雨還要興致勃勃地繼續去逛,黎陽立刻大搖其頭,高呼:“哥走不動了!要是再拉我去,我就死給你看!”
“哥~~”黎知雨哪能饒他?拉住黎陽的胳膊來回晃動著,一對兒水靈的大眼睛很是無辜地望著他,一副“你不依我,我就哭給你看!”的表情…
“好吧好吧…咱可說好,只能一小會兒啊!”最終當然是黎陽敗下陣來,在齊空兒的低笑聲中,三人開始了下午的旅程…
在十余個街邊小攤上逗留一個時辰后,天氣已然到了午后最悶熱的時候,黎知雨的興致終于漸漸少了一些,早已上下眼皮打架的黎陽正摟著齊空兒的肩膀準備回去補一覺,忽然看到一隊巡視的騎兵從大街中央行過,威風的模樣令黎陽精神一振:“我們去城外王斧軍大營騎馬如何?”
齊空兒自然不會有異議,正在開心地擺弄懷里那堆裝飾小玩意的黎知雨,聞言也是兩眼發亮:“好!”
揮退了那幾個宮中小吏,三人有說有笑地行向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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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學騎馬倒也不是一時興起,事實上以黎陽如今的功力騎不騎馬并沒有多少區別,但既然已經答應左隸就任驃騎將軍,怎么說也得學會騎馬吧?作為“朝龍第一騎”,若只是能坐在馬背上來回溜達,恐怕會被人笑掉大牙…
再者,黎陽本身也很喜歡那種騎乘戰馬沖鋒陷陣的感覺,能在兩軍陣前與敵方將軍單挑,也是十分快意的事,如果只憑借自己修仙者的實力去壓制,那不是太無趣了么?
然而,被推薦出來教他馬術的人,竟然是楚如霜!
原因很簡單,穆柯跟著黎風一大早就去城中拜會老友去了,軍中剩下的將領包括馮義暉在內都自認騎術遠不如楚如霜,齊空兒和黎知雨也并不善騎,無奈之下,黎陽也只能苦著臉接受了這個現實…
騎馬不像御空,你給力它就走,馬兒能感覺到你不會騎,它知道你不會騎就會欺負你不聽你的話,成心和你作對,你讓他走非不走,故意低頭吃東西,拉它起來他就故意的抗韁,原因是有的是由于馬淘氣,有的是因為馬的脾氣不好。這沒辦法這就需要用信心和駕馭它的信念感染它!
楚如霜騎著自己那匹后頸上長著一道紅色鬃毛的“赤荊棘”,繃著個臉倒是有幾分導師的味道:“要讓馬服從你,就要讓馬聽你的,這時候他就不是寵物了,而是你的對手!當然也需要一些技巧,這個技巧每個人不一樣,每匹馬也不一樣,總的說來包括用韁繩、鞭子、腳、腿、胯等,或者這些動作的綜合運用…”
正說著,她忽然發現對面騎著一匹普通軍馬的黎陽有點心不在焉,立刻火冒三丈、怒喝道:“你有在聽么?!”
“…啊?啊!有有~我聽到了~”黎陽可不是在走神,楚如霜雖是煉氣為真的高手,但說到底還只是凡人罷了,馴馬的經驗也都是普通人的經驗,有修仙者的手段,為何還要走那些彎路呢?
這半響黎陽就是在嘗試著與胯下的馬溝通,可無論如何,這匹軍馬也最多只是表現順從,卻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著實有些“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感覺…
一邊應付著楚如霜,一邊觀察身下的這匹馬,看來看去也不過是普通的軍馬,只是想來已經跟隨王斧軍多年,所以各方面素質都要比一般軍馬強…
等等!軍馬!
黎陽雙眼一亮!當即目光鎖定前方楚如霜,開始醞釀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的情緒——戰意!
人馬心理合一應當說是騎馬的最高境界,即便是一等的高手,恐怕也只能做到在某一時段內,或者某種情況下的與馬心理合一,這時的“合一”,首先是雙方都有共同的心理愿望,然后才是配合。
軍馬,尤其是久經戰火洗禮的軍馬,要想與之達到同步,就要散發出足以令它有感覺的戰意!
黎陽胸中烈火洶涌,馬兒眼神一變、全身肌肉開始隆起…
“…人發生指令、馬接收并將其轉換為互作、人用自己的動作配合跟進,如此循環往復,構成人馬合作的運動。人的指令和動作配合往往是一步到位地同時做出來,馬在接收指令后,反而要去用自己的動作配合人的重心…喂!你…”楚如霜少見認真地給人講解馬術,正講在興頭上,察覺到黎陽沒了反應,抬起頭剛要發火,忽然看到后者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而其身下的軍馬也噴著響鼻,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哼!倒是有幾分樣子了!本將軍就試…”楚如霜話未說完,黎陽已然策馬前沖!二人原本就距離不遠,這一沖瞬間就到了面前!他手中那柄制式長刀悍然下劈!聲勢駭人!
“砰!!”
匆忙之下,楚如霜雙臂架起自己的瑰紅色長斧上擋,只覺渾身劇震!胯下赤荊棘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下劈之力,四肢猛地一彎,地面都被壓裂了四圈裂紋!
下一刻,黎陽勒馬而回,手執長刀傲立于前!
“好!好!好!”
周圍觀看的王斧軍將士轟然叫好!
齊空兒神情發木地贊嘆道:“師尊…真不負‘驃騎’之名!”
……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