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的時候，袁隊長便起身出發了。

韓杰和姜峰兩個人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后面，從倉庫后門暗道離開了保潔公司。

夜楓看著兩個外人到總部，很是羨慕：“隊長，啥時候把我們也送到總部去看看？”

高隊長將手不自覺地搭在他肩膀上：“你真以為他們是去軟禁，去種菜？”

夜楓幾個都回頭望著高隊長：“那不是去種菜的話是去干什么？”

“改造，然后加入組織。”

高隊長看幾個人沒有聽懂，又補充道：“等他們到了總部，很快就會被組織吸納。因為他們會不由自主的喜歡上那里，那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他的話讓大家更加向往總部。

高隊長看著四個人都看著他，將手放了下來：“你們本來就是組織的人，用不著去總部改造。除非你們表現很好，立功受獎的時候可以去一趟。”

夜楓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班長，我們還是去找小武的線索吧。”

阿驛獨自一個人回屋里去了，孟班長帶著夜楓、夜仙兒、秋歌一起去東市街。聽阿驛說，宋家河在東市街一帶經營藥品生意。東西南北幾個區的醫院和診所大多數和他都有生意往來。

東市街在貧民窟東八區，東邊平民窟一共有十五個區，八區在最中間。這是整個東區最亂也是最繁華的地方，這里的人口密度大，各種幫派勢力魚龍混雜。有輻射區和貧民窟之間最大的物資轉運倉，有最大的蔬菜批發市場。

夜楓剛進入街道，便感受到了什么叫車水馬龍。這是和成華街道不一樣的熱鬧，大街上全部都是吆喝的叫賣聲，還有成群結隊拉著大板車的搬運工。大家來回穿梭在羊腸一樣彎曲的街道上，車轍印在地上交織出一道密密麻麻的網。

青石板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掉落的廢棄物碎屑和蔬菜滴落的水。地面上濕噠噠的，被光著腳丫的人踩得到處都是水漬。他們將外面的東西整擔的運到這里，接貨倉庫再批發給貧民窟各區的二道販子。

孟班長走到東直路和東市街的交叉處，指著兩邊說道：“我們分開走，夜楓你還是和仙兒一組吧。看看哪里有藥品倉庫或者作坊之類，中午之前回來集合。”

每次都和夜仙兒分在一組，這是孟班長從工作上考量的。

他和孟班長兩個人擅長痕跡分析，只能一個人一組。夜仙兒喜歡纏著夜楓，秋歌只好自覺讓位。

這里的主大街只有一條，而各種彎彎曲曲的羊腸小街道到處都是。兩個人不熟悉道路，只能在街上挨個胡同亂鉆。

剛進了一個胡同，發現兩邊的屋檐下站著七八個女人，對著過路的人拉拉扯扯。夜楓臉刷地一下就紅了，拽著夜仙兒趕緊往后退：“這里面不能去！”

夜仙兒也看到了這些身著暴露的人，她們搔首弄姿招攬著過路的客人。而進入巷子里的人，大多數都是有目的而來。很多經驗老到的人，進來之后假裝目不斜視，其實是在暗中觀察。他們從街口走到街尾，眼睛瞟了一眼中意的人，便立馬鉆了進去。

“哎！”夜仙兒搖搖頭。

夜楓不知道她嘆什么氣，在這亂世之中皮肉生意比起搶劫殺人來說，算是一種比較文明的產業。至少來說對社會危害不大，也不會傷害別人的性命，雙方都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兩個人轉過這個胡同，又進入了另外一個胡同。之所以不在大街上找，是因為宋家河也是個二道販子。二道販子大多數躲在偏僻的巷子里，從地下黑廠販賣或者自己作坊加工，有固定的合作醫院。

老百姓對于藥品的需求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在這個藥品貴如黃金的年代，沒有人會去買不正規的藥品。地下黑廠生產的假藥和劣藥，只能通過醫院才能用出去。醫生通常知道這種假藥和劣藥的藥效，神不知鬼不覺的壓榨病人的錢財。

兩個人剛進胡同，便看到了一個敞開的院門，里面的人正在用三輪車裝卸貨物。看到有陌生人經過，門口的人趕緊將門關了。

夜楓根本不用看貨物包裝，只是用鼻子聞了聞就知道是藥品。

他扭頭掃了一眼四周，發現胡同里還有那么兩三家在裝貨，看起來生意都還不錯。

“咋知道那家是宋家河的？”夜仙兒低聲問道。

夜楓徘徊在巷子里，皺眉想了半天：“這些人警惕性都很高，也不可能上去打聽啊。可惜不知道他和那些醫院有合作，一個人都不認識，也沒有辦法去蹲守。”

夜仙兒吸了吸鼻子：“我覺得應該帶阿驛來，他應該比我們專業。”

“有道理..”

夜楓繼續往前走，剛走出去幾步，就看到另外一個院子里鉆出幾個保鏢。領頭的保鏢本來準備出門，看了一眼夜楓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問道：“你是買藥的嗎？”

夜楓一臉茫然地搖搖頭，還沒有說話，保鏢臉色就變了。

“不買藥你往這里鉆干什么？”

夜仙兒氣哼哼地上前：“我們回家，怎么了？不行啊？”

“回家？我看你們是想偷東西吧！”保鏢指著胡同盡頭：“你他媽給我回一個看看？”

夜楓這才發現這是一條死胡同，胡同有四五十米長，兩邊有十幾家店鋪，除了藥品還有雜貨和食品之類。

“大意了，走錯路了！”夜楓恍然大悟，給保鏢打了個招呼，拉著夜仙兒往后退。

兩個人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突然后面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夜楓回頭發現胡同里沖出來十幾個保鏢，他們手里都提著家伙。

“什么人闖進來了？”后面的人急切地問道。

剛才的保鏢對著夜楓唾了一口：“沒事，兩個小叫花子，用不著緊張。”

“什么叫沒事，你們就是這樣看門的？”后面的人對著剛才的保鏢就是一腳：“要是再有人闖進來，看我不收拾你，不知道現在什么時候啊？”

“不好意思，勇哥...”

夜楓躲在胡同口，再次朝里面看了看：“現在什么時候？”

“快到中午了。”夜仙兒驚魂未定。

“我不是說現在幾點鐘，我是問他們說的是什么意思...不過你也不懂。”夜楓轉了過去，兩個人朝著下一個胡同看過去。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沒有亂闖，而是站在胡同口先觀察了一下。從地面的腳印和運輸的物資遺漏物品，便可以初步判斷里面主要是做什么的。南邊大大小小幾十條胡同，除了兩條花街，三條藥材胡同，七八條賭坊和黑幫據點，剩下的都是些比較正常的。

兩個人繞了一上午，走得頭暈眼花，這才準備往回走。

夜仙兒按著雙腿不肯走了：“楓哥，每次跟你出來都累個半死，你就不累嗎？”

夜楓只好后退幾步：“不好意思，我一想起小武的事情，走路就加快了步伐。要不你找個地方謝謝？”

“沒想到你這么能逛。”夜仙兒伸出手來：“把你的棍子給我，我都走岔氣了！”

夜楓猶豫了一下，將棍劍遞了過去，他就這樣拖著夜仙兒往前走。等到了街道十字路口，發現孟班長兩個人早就回來了。他們百無聊賴地坐在三輪車上，手里拿著雜糧饅頭啃著。

秋歌幾個雜糧饅頭下肚，又擰開水壺灌了幾口：“楓哥，你們怎么才回來啊？”

“你們有三輪車，讓我們兩個走路，良心虧不虧啊？”夜仙兒抱怨著撲到三輪車邊上：“下次我們也要騎車來，這實在是太難走了。”

“你們女人不都喜歡逛街嗎？”孟班長丟了一個饅頭給夜楓，又拿出一個遞給夜仙兒。

夜仙兒擺擺手：“苦膽都快吐出來了，吃不下。逛街時腳跟著眼睛走當然不累了。我們現在是眼睛跟著腳走。”

“班長，你們發現情況沒有？”

“我們那邊什么也沒有，舊貨加服裝市場，逛了半天也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孟班長抬頭發現夜仙兒正瞪著他，心虛地笑了笑：“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里...”

“鬼信！下次去外面，我來選方向。”夜仙兒氣哼哼地轉過身來，抓起車里的水壺咕咚咕咚就是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