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真神

36.核心

一架繩梯從空中垂下，落在丹尼和蒂卡面前。

半空中的直升機艙門口，馬爾斯探出半個身體，向著地面上發(fā)愣的蒂卡大聲吼叫：“上來！”

馬爾斯，“光明之末”作戰(zhàn)部首席。

丹尼緊緊扣住蒂卡的肩膀，而蒂卡則順著繩梯迅速攀援而上，片刻之后，兩個人終于爬進了艙門，臉上還帶著心有余悸的表情。

“馬爾斯，去救李！”這是蒂卡的第一句話。

馬爾斯沒有說話，直升機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著遠處蟲潮中奮力拼殺的李飛過去。

……

李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揮出了多少拳，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打爆了多少只令人作嘔的丑陋的蟲子。

一陣虛弱從身軀中升起，讓狂怒中的李猛然一醒。

自己的體力竟然接近枯竭。

重拳轟出，再也沒有剛才的威勢，腳下一軟，李一個踉蹌。

眼前無邊的黑色潮水似乎有些模糊。

一根繩子不知何時纏繞上李的腰，像是一條獵食之前的巨蟒，迅速將李纏繞幾圈，然后收緊。

一股大力從繩子的另一端傳來，接近極限的李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腳離開了踏足的地面，被拽向空中。

幾秒鐘后，李才看清楚，自己進入了一架直升機的機艙中，左邊靠里是滿臉淚痕的蒂卡和表情復雜的丹尼。

自己的對面是一名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的面部線條極為剛硬，一望而知，必然是極有性格的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男人左臉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眉尖端一直延伸到腮邊。

一般來說，剛硬的面目線條配合如此猙獰的疤痕，這張臉一定會具有威懾力。

但是，眼前的這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的眼神卻是充滿著智慧，仿佛看透了一切。

年輕的臉，和深沉的眼，構(gòu)成了男人獨特的魅力。

“李，這是作戰(zhàn)部的首席馬爾斯先生！”

“馬爾斯先生，這就是瑞恩·李。”

馬爾斯沒有說話，李也沒有吭聲，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和一個二十歲的少年就這么安寧對視。

沉默……

“馬爾斯先生，請讓我加入作戰(zhàn)部！”

半分鐘之后，李的意識似乎從另一個空間回到腦海，沒有任何開場白，第一句話就是加入作戰(zhàn)部的請求。

馬爾斯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眉。

“馬爾斯先生，我要加入作戰(zhàn)部！”李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蒂卡和丹尼都非常了解他的心情。

對于蒂卡和丹尼來說，剛才的一幕給他們造成的沖擊遠遠不如對李造成的沖擊。

那如同在李的眼前上演的一幕幕，讓這個只有二十歲的年輕人的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第一次開始正視自己的選擇。

世界和以前再也不一樣了，每個人都回不去了。

而自己，到底應該做什么，怎么做？

他有力量，可是他只有孤單的一個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所以，當李反應過來坐在面前的男人就是“光明之末”的作戰(zhàn)部首席的時候，心中復雜的感受和情緒就好像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他要加入“光明之末”，他要成為作戰(zhàn)部的成員，和那些奪走同類生命的未知去做直接的對抗。

“光明之末”并不屬于軍方序列，但是“光明之末”的戰(zhàn)士卻比軍方的頂尖戰(zhàn)士還要恐怖。而在“光明之末”的歷史中，當在地球某個角落出現(xiàn)未知的時候，作戰(zhàn)部的戰(zhàn)士們總是沖在最前方。

死神降臨，數(shù)以億計的圣甲蟲從地表之下出現(xiàn)，人類世界變成了神話中場景。

毫無疑問，“光明之末”的戰(zhàn)士們一定會成為抵抗這些神話中存在的第一道防線。

心里堅定著想法，李等候著馬爾斯的回答。

“我的確有吸收新成員的權力，但是我……”馬爾斯看著李認真說道，“拒絕你的要求！”

“為什么？”年輕人猛然從機艙的地板上站起，頭頂和機艙頂端做了一次實實在在的正面沖撞。

而李卻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痛處，他圓睜雙眼，看著安靜坐在自己對面的馬爾斯。

“我的力量要遠超你的想象！”

“我承認，你的確很強悍！”馬爾斯仍然是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但是，強悍并不是加入作戰(zhàn)部的唯一條件！”

“還有什么條件？”李連忙追問。

“冷靜和判斷力！”馬爾斯緩慢說道。

“未知的事物有未知的風險，所以，作戰(zhàn)部的第一要務，并不是不顧一切得清除未知。而是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為科研部和調(diào)查部提供完美的環(huán)境和武力保障！”

“丟下處于險境的同伴，自己憑借著一股怒氣去做無謂的戰(zhàn)斗！你……不合適！”馬爾斯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敲到了李的心坎上。

是的，馬爾斯說的沒錯。

李扭頭看著滿臉擔心的蒂卡和丹尼，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忘記了帶他們脫險的初衷，而被怒火淹沒了理智。

如果不是馬爾斯的營救，也許今天，就是他們?nèi)齻€人生命的最后一天。

在無邊無際的黑色圣甲蟲潮水中，他們?nèi)齻€人最終也必然如同那些倒下的同類一樣，成為圣甲蟲的腹中美食。

李把身體轉(zhuǎn)向一旁的蒂卡和丹尼，認真說道：“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

蒂卡輕輕站了起來，走到李的面前，伸出雙臂，緊緊擁抱著眼前的年輕人，在他的耳邊說道：“沒事，瑞恩，沒事的！我明白！”

丹尼靠在機艙壁微笑著，眼睛里透出的都是了解。

蒂卡和丹尼又何嘗不理解李的心情。

無數(shù)的人類在他們眼前成片死去，甚至連尸體都沒辦法留下，即便是久經(jīng)沙場的人，也不會無動于衷，更何況是三個年輕人。

……

直升機旋翼聲音轟隆作響，李和伙伴們坐在艙門口，望著地面無邊無際的蟲潮，看著身高超過七十米的阿努比斯在城市里漫步，一股無力感從心底升起。

馬爾斯看著舷窗外，慘遭圣甲蟲荼毒的城市和大地，一股悲哀涌上心頭。

人類文明將從今天開始發(fā)生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

馬爾斯的視線轉(zhuǎn)向瑞恩·李的臉龐。

年輕人的臉上殘留著揮之不去的憤怒。

馬爾斯想起了任務完畢后回到錫安島看到的那一段視頻，在視頻里，李的變化是那么驚人，李的身體也充滿著無數(shù)的秘密。

所以，當他知道蒂卡和丹尼以及李一起去哥倫比亞大學醫(yī)學院尋找巨噬細胞樣本，而通訊又全部中斷的時候，他當機立斷帶領自己的小組乘坐直升機進入紐約城作為接應。

而李在洶涌的黑色蟲潮中的霸氣表現(xiàn)，給馬爾斯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磨練一下這小家伙，也許他真的能幫助我們！”馬爾斯忽然想到。

……

錫安島地下，“光明之末”總部。

特別醫(yī)療室。

約瑟·塞繆爾慢慢睜開眼睛，四周是面帶期盼之色的熟悉面孔。

“琳達？”約瑟看著站在床邊的一位氣質(zhì)高貴的女士，“你不是回委員會了么？”

“朱達？羅寧？你們怎么都回來了？”約瑟的語氣中掩不住的驚訝。

“6月25日？”約瑟的目光掃過醫(yī)療室墻壁上的原子鐘，上面的時間讓他莫名其妙產(chǎn)生了一種恐慌。

“今天不是21日么？”約瑟覺得自己的喉頭有些干澀。

并不寬敞的特別醫(yī)療室中，聚集了“光明之末”中除了最高委員會之外的所有高層。

調(diào)查部部長琳達·艾琳。

32歲，邊緣科學權威，宗教學權威，心理學權威，史前文明研究權威……

琳達在國際學術界擁有一個無比響亮的名號——全知琳達。

科研部部長朱達斯·梅林。

45歲，基因?qū)W權威，細胞學權威，生物學權威。

由于名字和猶大的希伯來語發(fā)音相同，朱達被同僚戲稱為“使徒朱達”。

作戰(zhàn)部部長羅寧·亞當斯。

40歲，西點軍校優(yōu)秀畢業(yè)生，戰(zhàn)術推演天才，全兵種訓練大師。

加入“光明之末”之前，羅寧在世界各地指揮戰(zhàn)斗不下五十次，由于作風狠辣，獲得了一個極富象征意義的綽號——血腥羅寧。

……

看著滿臉疑惑的約瑟，全知琳達將約瑟被襲擊變異之后的情況簡單扼要的講述了一遍。聽得約瑟的臉色時紅時白。

“琳達，你是說，我已經(jīng)昏迷了四天？”約瑟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經(jīng)歷，那一段的記憶根本是完全空白。

“是的，如果不是幾個年輕人拿回的NGA一型巨噬細胞真的有用，恐怕這次我們要付出二十多人的慘重代價。”琳達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傳染病毒爆發(fā)的現(xiàn)場，但是事后的視頻回放和深入了解，讓這個睿智的女人出了一身冷汗。

“羅德的尸體做了解剖，那種病毒我們從來沒見過?！敝爝_皺著眉頭說道，“似乎是數(shù)種病毒融合之后的變體?！?

“不過，萬幸的是，巨噬細胞真的有效果?！毖攘_寧嘴里雖然說著萬幸，但是冷峻的表情和眼中的怒火卻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委員會的意思是？”約瑟露出征詢的表情，畢竟和“阿瑞斯”的沖突如何解決要留個委員會做最后決定。

“和委員會的通訊一直存在障礙，應該是第一原質(zhì)的出現(xiàn)所造成?！绷者_的臉色沉了下來，“我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和委員會取得聯(lián)絡。然后，我們需要到第一原質(zhì)的近處想辦法攻破它！”

“是啊，沒想到，計劃準備了將近十年，卻完全撲空?！敝爝_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我到現(xiàn)在還覺得這只是一場科幻電影！”

“第一原質(zhì)發(fā)生變化，請三位部長立刻到指揮大廳！”安靜的醫(yī)療室中突然響起一個急促的女聲。

琳達等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叮囑約瑟安心休養(yǎng)，然后快步離開了醫(yī)療室，向著指揮大廳的方向走去。

特別醫(yī)療室又恢復了安靜，約瑟·塞繆爾半躺半靠，找了一個極為舒服的姿勢，嘴里喃喃說道：“瑞恩·李……看來需要好好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