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1日2時31分,江西省南昌市老福山附近沈家基地。
夜很靜,屋內更靜。
沈凌、沈浩則一臉的默然,無聲寂靜的默然。
哥倆顯然就是不想家人變成那些街頭游蕩的喪尸,才將他們關在家中,這可以說是親情的延續,雖然他們嚴格的說已然不再是哥倆的親人。
但親人二字又且是想丟就能丟得掉的呢,沈凌丟不了,沈浩就更丟不了,只是如今。
沈浩沉思許久,眼中已有著些許閃光,他沖沈凌道,“哥,該做的還是要做的,只是早晚的問題。但我還想看看他們最后一面。”
沈凌點了點頭,道,“好吧,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難受。”
沈浩道,“嗯。”
林森眼睛一轉,道,“耗子,要不我陪你去吧。”
沈浩迎上林森的眼光,他在那眼光中看到了沈凌常有的那份關心,他道,“謝謝你,森哥。”
林森大笑,道“說謝,就太見外了,從今以后,你也是我林森的弟弟,走吧,早點看完咱們早點出發。”
在燈光的照耀下,沈浩和林森朝門外走去,他們要去道別,去和沈浩的親人道別。
“森少,謝了。”
聲音飄渺,是沈凌的聲音,也是沈凌的道謝,真誠的道謝。
大門關上前,一只手在門后搖擺著,林森的手,意思誰都明白,“不用謝。”
若沒有自己去看過,誰也不會相信,哥倆給身為喪尸的親人準備的房間竟是這樣的,這樣的豪華。那可能本是一套房,被哥倆裝修的煥然一新,客廳的四周擺滿各種花草,人走進來,就像是走進了一座園林,頓時感到一片欣然,在如今的城中,已決不可能再找到這樣的房間,這樣令人感到舒適的房間。
林森佩服之余不免疑惑,“你們自己為什么不住這里,而他們住,要知道他們可早就不懂得享受這些了,反而浪費。”
沈浩的目光穿過各種花草,凝視著一扇門,一扇緊閉的門,他道,“不論任何,他們都是我們的父母。讓父母過得最好本就是為人子女該做的事。”聲音緩緩而出,道不盡的悲愴。
林森知道,那扇門后面的房間,就是沈浩家人所呆的房間,沈浩的家人就在里面,但如今的他卻沒了那份本該有的好奇心,沒了那份想過去看的沖動,有的反而是一陣哀愁,由沈浩傳染來的哀愁,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林森喃喃道,“耗子,去看看吧,看完了叫我,完事了我們就走。”
沈浩亦喃喃回道,“嗯,森哥,我知道。”
在以往,沈浩不曾想過自己的腳步會變得如此沉重,沉重的他都似乎抬不起腳來。
少時,沈浩已然接近那扇門,他就快要見到他們,見到他的親人們了。
“耗子,小心。”
林森的嚷聲傳來,聲音盡是急切,這急切的嚷聲頓時將沈浩從那陣陣哀愁中喚醒。
而喚醒的沈浩隨后又呆立住,他不得不呆立住,因為他看見一個“人”,一個“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爸。”
沈浩的聲音沙啞,這樣的聲音在林森聽來盡似有些刺耳。
但那站于沈浩面前“之人”卻似沒聽到般,晃動著腐爛不堪的雙手從沈浩撲來。
林森大赫,嚷道,“耗子,快過來。”
但沈浩卻也似沒聽到,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茫然地望著他曾經的父親朝他撲來。
“砰。”
槍聲響起的同時,沈浩身前之人腦袋也被擊出一個窟窿,正流淌著黑褐色的血漬,隨即直挺地倒下。
“啊,爸,不要。”
這是沈浩的聲音,近似悲號的聲音,聲音中包含的全是悲傷之情。
“哐。”
幾棵擺在架子上的仙人掌被“人”撞得掉了下來,落地的聲響吸引了沈浩兩人的目光。
那是兩個女“人”,憑借外形還能看出曾是女人的人。
林森一把拉過沈浩甩到身后,單手持一把手槍向那兩“人”走去。
沈浩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卻又不能阻止,只能再次悲號道,“媽,小妹。”
“砰、砰”
兩聲槍響傳來,隨即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發生了什么沈浩知道,他也沒過去看,他不必看,也不想看。
人有時候就該學會裝傻,不能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受。
林森走了過來,道,“都會過去的,我們走吧。”他一只手向沈浩伸來,一把便抓住沈浩的腦袋。
手是林森的手,但給予沈浩的感覺卻似乎是大哥沈凌的,那份關愛的感覺。
沈浩沖林森點了點頭,隨即與他一起往回走去,卻始終沒看地上的“人”一眼,不是他不想看,而是實在不敢看。
這一種自我強迫,在親人離世,在巨大悲傷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強迫自己,強迫自己忘卻,強迫自己不去想,不想就沒有那么多的傷感。
房門打開,帶進來一股涼風,涼風之中裹著的是沈凌,聽到槍聲而趕來的沈凌。
沈凌問道,“怎么了……”
話只問了一半就沒再問下去,因為地上的尸體已然告訴他所發生的一切了。
沈浩見沈凌到來,心中又是一陣酸痛,叫道,“哥。”
沈浩的哀傷令沈凌一陣心痛,道,“小浩,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林森聞言也趕緊道,“是的,一切很快都會過去。”
“嗯”
沈浩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望著眼前的兩個人,道,“哥,森少,你們放心吧,我會慢慢變得堅強起來的。”
這樣的話語,令沈凌兩人覺得沈浩已突然長大了般,不免雙雙覺得欣慰。
林森道,“別說那么多了,還是走吧。”
沈凌道,“是該走了。”
林森道,“那這里呢?”
沈凌四周望了望,眼神中竟也有著些許留念,但他卻堅決道,“一把火燒了。”
林森不解,道,“燒了,為什么不就這樣留在這。如果我們猜錯,沒能找到那什么外來人的話,我們至少還可以回來,還能有這么個安身的地方啊。”
沈凌臉上卻是一份決然,道,“不成功,便成仁。”
多么決然的表情,多么決然的話。
沈凌如此一說,林森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再說,只好嘆了一口氣。
他道,“凌少你拿主意好了,反正我們都聽你的。”這就是信任,生與死培養出來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