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白澤雕像被空氣逐漸吞噬,幾乎是緊接著,空氣中從無到有悄然瀰漫出一陣淡紫色的輕霧,一個仙氣十足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
在山海經異獸志中,並沒有對白澤的描述,但是在古本山海經中,卻有對白澤的簡短介紹:
“東望山有獸,名曰白澤,能言語,王者有德,明照悠遠則至。”
而關於白澤最有名的記載,莫過於《雲笈七籤·軒轅本紀》:
“帝巡狩,東至海,登桓山,於海濱得白澤神獸。能言,達於萬物之情。因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爲物、遊魂爲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
楚河等人面對著眼前這個神獸,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繚繞的煙霧之中,緩緩走出了一隻山羊,毛髮淡青且長足七指,雙角捲曲而粗壯,鬍鬚發白,容貌嚴肅,身長不足兩米,高不過一米。
但就在楚河等人肅然起敬,上下打量的時候,白澤上前兩步,竟然搖身一變,化成了人形。
體態與楚河一般,樣貌平平,但儀態謙和,笑容中有種說不出的深遠意味,有種難言的魅力,眼神深邃,青色長袍,長髮,雙手抱拳,微微躬身:
“見過鑄魂師大人。”
“見過白澤……兄?”
“任憑君意。”
“你能化成人形?”
“呵呵呵,有此拙技。”
“師傅!”
肥遺鳥從楚河肩膀上撲啦啦飛向白澤,白澤輕笑一聲,伸出雙手交疊,肥遺鳥正落在白澤的手掌上。
“小徒頑劣,不知給鑄魂師大人添了多少麻煩。”
白澤一臉抱歉的向楚河鞠了一躬,實在是客氣的有點讓楚河不舒服,不過楚河的確也很佩服,這麼大的腕能有這樣的身段,實在是難得,尤其是雖然看的出來,白澤也受到這些年語言的發展變化,但是還是要比其他神獸顯得文鄒鄒一點,可能是以前的鑄魂師召喚白澤出來的並不是很多。
“白澤兄不必如此過謙,你們都是洪荒大神,能前來幫助楚某,實乃楚某之幸,蒼生之幸。”
“過獎,不知道鑄魂師大人可否對白澤一吐胸中迷惑?”
白澤此話聽的白桃等人一愣。
楚河什麼時候迷惑了??
迷惑這個詞的含義比之疑惑要大,絕不可能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小事。
楚河這回當真是目瞪口呆了,呆愣了半晌,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下弄得白桃等人更是如墜雲裡霧裡,楚河現在發展的可謂是一帆風順,守夜人擴張,救世軍聯合,轉移大計有序進行,楚河哪裡有什麼迷惑?更何況楚河有迷惑白桃等人能看不出來?
白澤衝九尾妖狐微微一笑,九尾妖狐面對白澤,竟然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羞澀之意,乖乖的解了周圍的法術,沒敢口花花的調戲白澤。
周圍的所有毒蟲包括黑金蟾,皆都是自行緩緩退去,一個個老老實實,周圍頓時變得乾淨起來。
白澤向那樹屋中做了個請的手勢,楚河也不再驚異,當先走向了樹屋,白澤則是絲毫沒有神獸的架子,恭敬的跟在楚河身後。
白桃等人不明所以,只能跟在兩人身後,卻不曾想白澤突然轉身,對幾人微微一笑道:
“煩請衆位留步,有旁人在,恐大人仍不可一吐爲快。”
白桃等人面面相覷,不過白澤說的也有道理,幾人無力反駁,如果楚河真的迷惑的話,這麼長時間都不曾跟她們交流,那說明也不是她們能聽或者能解決的。
“好吧,那我們在外面等。”
白桃杏眼挑了一挑,不以爲意,轉身向旁邊的花叢走去,白澤搖頭一笑,返身回到了樹屋中,將那門簾上的繁茂枝葉全都拉了下來,枝葉剛剛拉下,白桃猛地回身,帶著幾人輕手輕腳的伏到了樹屋底下。
不過此時的楚河自然不知道白桃在偷聽,還在爲白澤的攔截默默點贊……
樹屋內較爲昏暗,肥遺鳥在自己師傅面前才終於做了一回鳥,飛上樹屋頂三兩下就掰斷了一些枝葉,陽光透葉而入,整個樹屋頓時也通亮了起來。
“大人請坐。”
這樹屋之內,除了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土臺,沒有桌凳之類的東西,白澤比的這一個坐,是指向地上的那一大片枝葉,楚河心中頓時生出一股親切之感,胸中那面對白澤想要一吐爲快的情感更甚,登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澤也絲毫不見外,盤膝和楚河對坐在地面的枝葉上,深邃的眼睛看著楚河,似乎可以將人看穿,楚河也不繞彎子,直言道:
“我的確有一些迷惑,還請白兄指教。”
“請講。”
“我……已經越來越懦弱了。”
楚河沉吟出這句話,屋外偷聽的衆人無不是心中猛地一沉,他們隱隱覺得楚河似乎是有某種心魔。
在這個末世之上,就目前所知,整個華夏乃至全世界,強大這一個詞扔到地上,沒有人敢撿,因爲那上面印的是守夜人!作爲守夜人的首領,沒有一個人能夠將懦弱這個詞聯繫到他身上……
“你在排斥死亡?”
“沒錯!我殺的人和喪屍,已經無法數計了,但是他們沒有找過我,可是守夜人,從我做的第一個決定導致了他們慘死沙場那一天開始,我沒有一天不做噩夢,夢到他們來找我。”
“他們的軀體是支離破碎的屍塊拼湊起來的,他們質問我,爲什麼要做出那樣的決定,爲什麼要爲了救他人而犧牲他們……”
“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身後所有的眼睛都飽含著期望,他們在推著我走,於是,我每一次大戰都衝在最前線,甚至我想過戰死在沙場上,藉此而逃離那些質問!”
“可現在,我重新擁有了親情,愛情,友情,我越來越怕,越來越自私,我甚至,不想再打下去了。”
“戰,守夜人會死,救世軍會死,我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殺掉無數生靈。”
“不戰,蠻存者會死,倖存者會死,我的無爲可能會讓背後視我爲信仰的一切,都徹底崩潰。”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在爲何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