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十二歲的時候，你就是這樣一位……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面對著躺在地上已經陷入死機狀態的暗夜，馬超震驚之余，也只能想出這樣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詞：“那你后來怎么？……”

“天真爛漫？”杰西卡一邊用靈巧的手指在手臂那臺觸摸電腦上飛快按動著，一邊用一種比較趨向人類的語調向馬超回復著：“你可真會恭維人，不錯，十二歲的我的確就是這個樣子，任性刁蠻、無法無天。感謝末世的來臨，讓電子科技發展到如今人類還可以回望過去的地步。”

“不過，我的一切也就終止于十二歲。那件事毫無征兆發生之后，這樣的我，就只能活在一個虛擬程序當中。”杰西卡緩緩說著，就好像敘說著一件別人的事情。

聽著杰西卡此刻好像十分友善的語氣，馬超非但沒有感受到半點暖意，反而更多是一種刺入心扉的寒冷。要知道，杰西卡能用上這樣的語氣，這表明她內心的確很高興。可這個高興的代價，卻是建立在她親手折磨十二歲自己的行為下！

馬超不懂什么人類心理學，但這樣詭異的狀況明顯讓他知道，杰西卡對自己的過去有多厭恨，甚至到了如此不能原諒自己的地步——不錯，人類就是具有自我保護意識的一種自私生物，對于自己不愿正視的過去，他們除了選擇忘卻之外，就是希望可以找到一個替身來推卸。

而由此，馬超也更難以想象，十二歲那一年的杰西卡到底經歷了什么樣的打擊。竟使得她從暗夜一直沉默成了現在的杰西卡，這其中，絕不僅僅只是發色的改變和戴了一副眼鏡那么簡單。

不過，這個時機顯然不是追根問底的時候，而杰西卡顯然也沒有向剛認識沒幾天的生物袒露心扉的意向。由此，整個大廳當中，除了杰西卡不停按動光屏的動作之外，一切又恢復了冷清和詭異。

可有些事，永遠不是親眼看見那么簡單。杰西卡一番操縱之后，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重重按下一個按鍵之后，暗夜的投影就緩緩消失在大廳當中。馬超等人看著這一幕，一時有些害怕杰西卡就這樣殺了暗夜，不禁有些欲言又止的舉動。

“呵，你不會以為我就是一個可悲的變態吧？”杰西卡好像看出了馬超的心思，語氣越發和善，甚至還帶上了一絲溫柔：“別擔心，我才不是那種愚蠢到將自己的過去推卸給一臺主機，就認為可以同自己再無瓜葛的人，更不是有什么虐童癖的女魔頭。事實上，我很喜歡這樣的自己，無拘無束又天真活潑，雖然有時的確讓人討厭……”

這番話出口，馬超一時無話好說，面對杰西卡那種真誠的笑容，他也只能向杰西卡回以一個歉意的微笑。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開口道：“那你剛才……”

“姐姐在妹妹面前，總需要有一些威嚴。所以，在我制造她的時候，我就在主程序當中設置了一個虛擬痛感的觸發程序。剛才那樣做，其實只是為了檢測她主程序是否收到病毒攻擊而已。”

杰西卡解釋著，目光就越發溫柔，更直接將那絲溫柔投向到中控室那個方向：“可惜，十二歲的我處處會闖禍，這樣的一個程序不知為何就成了我懲罰她的一個小手段。也就是如此，我就成了她口中最可怕的女魔頭。”

這番話透露出的信息實在不少，馬超一瞬間就抓住其中最重要一點：暗夜竟然是杰西卡親自制造的！并且，從杰西卡留給暗夜的印象來看，她們曾經是在一起的。而暗夜早就說過她從未離開過這個基地，如此也就是說，杰西卡曾經就在這所基地當中工作！

想通這點的馬超，驚愕將頭扭向妮雅，而妮雅一時也露出復雜驚懼的神情：整個事情到現在越發錯綜迷離，妮雅現在也不能篤定，她和馬超的想法，究竟能否成功實現。

而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杰西卡既然曾經是“人類復生計劃”當中的一員，那么她對于將來針對馬超的進化更有豐富的經驗。

也就是這個時候，馬超隱隱之間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杰西卡一進入這個地下科研所之后，心情就漸漸輕松高興的原因——回到熟悉的地方和見到暗夜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原因，恐怕還是……

果然，隨后杰西卡收回看向中控室的目光后，將那絲更溫柔歡悅的眼神放在了馬超身上：“暗夜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剛才已經抹殺掉了她程度當中的病毒。至于她主程序當中被寫入必須讓萊斯特家族匯報的那段程序，我大概三天的時間也可以解決。所以，現在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現在？”馬超當然知道杰西卡要開始什么，也知道接下來自己說什么都沒有用。可在杰西卡那雙溫柔如刀的眼神下，他還是不自然會垂死掙扎一下：“現在就開始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我還沒有個心理準備……”

“你什么都不需要準備，這里的設備一切運行正常，立刻就可以投入試驗當中。”說著，杰西卡干脆直接從妮雅手中奪走馬超的手，拉著他就向試驗室走去：“真想不到，我一離開這個科研所，他們就發現了你這樣神奇的實驗體。不過，不管怎樣，你最終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聽著杰西卡最后一句話，馬超更有些即將成為下一個暗夜的不祥預感。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有必要闡述一下自己的觀點和原則。

“杰西卡，你知道的，我對什么完美進化體沒什么興趣，更不想變成一個連我自己都想象不出的怪物。”

“我知道。”

“我是人類復生計劃的試驗體，雖然我之前很厭惡這樣的身份。不過，現在我更想……”

“變成一個人，對嗎？”感覺自己手中的獵物有些怯場，杰西卡非但沒有半分安慰，反而加大了一絲不容置疑的拉扯力度，并且十分確定地繼續回道：“不用再說什么廢話，我都知道。”

這下馬超再無好說，只有將求助的眼神望向妮雅。可杰西卡一時好像也想到了什么，猛然回頭，從衣服口袋當中掏出一個銀白色的盒子，扔給妮雅道：“這是一支三階通用的基因改造藥劑，你現在只有一階的實力，太高階的藥劑就更有可能損害你的基因鏈。我現在沒有時間，不過，越早讓我檢查過你這位喪尸情人的身體，我越能早些喚醒暗夜。”

妮雅接過那支盒子，看了一眼里面兩支泛著一紅一綠晶瑩顏色的注射劑。再看著馬超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很快便做出了抉擇。他先向馬超露出一個‘放心’的堅定微笑，可口中卻這樣對杰西卡說道：“請自便，不要將他弄殘了就好。”

馬超一時心死如灰，他實在想不到自己連一支三階的基因改造藥劑都敵不過。最后在即將進入實驗室門口的時候，他幾乎用跟剛才暗夜一樣祈求的眼神，望向了一直無所事事的肥羊。雖然，他也知道這只肥羊的話對杰西卡其實起不到多大作用。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跟美麗的杰西卡小姐是一派的。因為我也一直很奇怪，為何一只只有三階能力的喪尸，竟然可以對我的召喚毫無反應？”肥羊撇了撇嘴回道，隨后四蹄歡快地跟向了杰西卡，看樣子，它好像還要旁觀。

而這時，馬超也終于明白這只肥羊為何一開始會對自己那么感興趣的原因了。只不過，他寧愿這時候根本不解開這個謎底。而已經走入實驗室當中杰西卡，看著那些齊全的設備，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隨后面向馬超，以命令式的口吻說道：“把衣服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