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丁塵第一次來到公寓的地下室里。在他從前的猜測里,公寓應該有一個龐大的地下室,要不然也不可能收納那么多的農產品。很明顯,公寓的地下室可以被當作冷庫用。
不過當時他估計,這棟樓從前應該是有地下停車場的,這個所謂的地下室就是用停車場改造的。
所以跟著朱煜順著樓梯下到負一層的時候,他還在為自己的判斷正確而感到得意。但是很快他就得意不起來了,因為這里居然還有負二層。當時他的感覺就像是股民在三千點進場抄底結果發現第二天跌到兩千六時一模一樣。
站在厚達半米的鋼制防爆門前,丁塵差點咬著舌頭。很顯然,這里的地下室比他想像的要高大上得多,根本就是按照永備工事修建的。僅僅看眼前這個巨大的防爆門,丁塵就可以估計到,這里的建造標準應該是按照三防來執行。
朱煜是公寓土生土長的人,從小就開始看這道門,一直看了幾十年,當然沒有丁塵那么多感慨。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巨大的防爆門其實是可以防核防生化的。只是單純的把它當成了一道堅固的防御措施而已,所以看到丁塵站在門邊時的樣子,覺得他實在有些大驚小怪。
地下二層的世界要比地面的建筑龐大得多,里面不但有多條岔路,而且每隔一段路都有新的防爆門隔斷。走廊使用的建筑材料使用的也是高標號的速干水泥,經過了這么多年,仍然不見腐朽。
丁塵跟在朱煜的身后,聽著腳步聲在水泥走廊里回響。輕聲問道:“這里有多大?”
“很大。”朱煜說道:“但是有些地方進不去。”
“那是什么意思?”丁塵又吃了一驚,腦海里立刻浮現出密室機關之類的東西,可惜朱煜一點講故事的天賦都沒有,本來能水幾萬字的事被他一句話就給弄沒了,順便還把丁塵的YY給灰灰了。
原來這里的地下世界并沒有來得及完工,所以好幾個方向都只有一段路,再往前就沒了。
這讓丁塵感覺很奇怪。通常情況下,這種大型人防工事都會修在城市下面。公寓這里離舊城還有幾十里路,無論是囤積物資還是疏散人員這個距離都太遠了,而要說是為了戰備的話,看這里的布置又不像。哪有把入口修在樓里面的?
公寓新收獲的農作物大多堆放在負一層的停車場里,只有一些容易變質的品種放在負二層,但是也集中在靠近入口的地方。
沒有電力驅動通風機,這里只能依靠自然通風,所以入口處各種氣味混和在一起,空氣很污濁。按照朱煜的說法,再往里走還有通風口,所以空氣要比這邊好得多。葉黛主持復裝彈藥的地方也在通道深處。
為了傳說中的新鮮空氣,兩個人快步走了一會,終于看到前面出現了一點亮光。在漆黑的地下通道當中,這點亮光看上去非常明顯。
朱煜放低了手中的油燈,向丁塵說道:“我們到了。”
“是誰?”黑暗當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顯然是聽到了朱煜的話,發現有人接近。
“我是朱煜。”朱煜說道:“是鄭嫂吧?”
女人答應了一聲,拉開了兩個人前面不遠處的一扇門,有油燈的光線泄漏出來。借著這光線,丁塵認出那是鄭泰的妻子。
在她身邊的墻上,掛著一支步槍。看起來她正坐在門邊的板凳上休息。
鄭嫂借著燈光也看到了丁塵,驚喜地叫道:“丁塵,你回來啦!”不等丁塵向她點頭招呼,就向著房間里面大聲喊道:“葉子,丁塵回來了。”
鄭嫂叫葉黛的時候,朱煜就提著油燈站在門口,并沒有往里走的意思。丁塵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況,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進去。既然這時沒人開口,他也就只能很自覺地站在朱煜身邊等待。
好在有鄭嫂在這里,三個人也沒有冷場的機會。她充分發揮了女人喜歡八卦的特點,趁著葉黛還沒出來的機會,拉住丁塵打聽他這些天都去哪了,為什么這么久才回來。
丁塵一面心不在焉地向鄭嫂講述自己這些天來的經歷,一面側耳聽著房間里面的動靜。猜測葉黛什么時候才能出來。
好不容易熬到丁塵在故事里駕著吊車從山上下來,他才終于聽到房間深處的黑暗中傳出一陣腳步聲,然后有道門被拉開,葉黛走了出來。
朱煜看到葉黛出來,就不肯再陪著丁塵了,大聲向葉黛說道:“老爹讓我帶他來見你,人我可交給你了。”
說完也不等葉黛回答,向丁塵擺了擺手,舉著自己拎來的油燈轉身就走。
鄭嫂雖然還沒有聽夠丁塵講的故事,但是也很識相地和葉黛打了個招呼。就走進葉黛出來的那扇門里面去了。
很快這里就只剩下葉黛和丁塵兩個人。葉黛站在丁塵的對面,默默打量著他。昏暗的油燈下,也看不出來她臉上的表情。
丁塵覺得有些奇怪,心想咱們就算弄不出小別勝新婚,或者執手相看淚眼這種文戲,自己出去這么久才回來,也應該親親熱熱地問候幾句才對吧!哪怕說一聲“死鬼”呢。站那么遠看自己算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身為男人,應該主動一點。于是張開雙臂向著葉黛笑道:“要不要來休息一下?”
葉黛猶豫了一下,慢慢走了過來,可惜并沒有主動投懷送抱,而是湊近丁塵用力聞了聞,然后說道:“你多久沒洗澡了?”
丁塵頓時絕倒,心想你這是打算干什么?他苦笑道:“你以為到處都像公寓一樣有熱水啊?就算我體格好,這么冷的天氣也不敢在野外洗涼水澡啊!”
“那可未必。”黑暗當中,葉黛的聲音顯得悠長深遠。她說道:“羅格能受得了你這一身臭味嗎?”
丁塵頓時就明白了葉黛為什么行為如此反常。很顯然她吃羅格的醋了。而且這醋意明顯到就算丁塵這么遲鈍的人,都可以毫無困難地發現。
他吃驚地看著葉黛說道:“鄭宇可一直跟在我們身邊!”
“那個傻小子能看住你們嗎?”葉黛說道:“不然你們為什么不選別人?”
丁塵嘆了一口氣,伸手把她攬入懷中,在葉黛的耳邊低聲說道:“她怎么可能比得上你。你聽說過曾經滄海難為水吧!”
葉黛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也就放棄了抵抗,伏在丁塵的胸前低聲說道:“你們走的時候我告訴自己不要亂想,可是為什么你們去了這么久?”
“這就說來話長了。”丁塵笑了一下,輕輕放開葉黛,伸手從懷里摸出那只從老男人手里得來的手槍,塞到葉黛的手里,“這是送給你的。”
葉黛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槍,搖頭說道:“我不要,還是你留著吧!”
“這支槍用的是五點八毫米的子彈,就是你正在復裝的那種。”丁塵低聲說道:“和卡洛那支一樣。我知道你也想要一支。”
葉黛看了看他,嘆道:“你給卡洛沒關系,但是給別人不行。”她說道:“你沒給羅格什么吧?”
“呃。”丁塵一陣心虛,含糊地說道:“我們一起出去,總得分給他們一點東西,她那份和鄭宇的一樣。”
“真的?沒有特殊的地方?”葉黛盯著他問道。
“當然。”丁塵舉手說道:“我用量子永生的名義來發誓。”
葉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量子永生是啥?不過看丁塵一臉便秘的樣子,總算沒有再問。
丁塵偷偷擦了一把汗,心想幸好她不知道量子永生是個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