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楊帆的壓力很大，非常的大，因為他太幸運了，幸運到……不太可能有第二個像他這樣的穿越者出現。”

“他是靠異能力穿越來的，不是冰凍手段，所以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不像其它穿越者一樣只有短短的壽命。”

“他穿越的時間，距離大災變八百年，恰是通用數據卡瀕臨使用期限的年數，假如再晚上一些年，恐怕很多上個世代的文獻物資材料，都會消失不見，重現上個世代景象又會徒增許多困難。”

“當然，還有他穿越到了山都，碰見了我，這些剛才跟你說過了……”

“可也正因為太幸運了，他不允許自己失敗，他也沒有機會失敗，沐嫀你明白嗎？他覺得自己是唯一有機會改變人類命運的那個人，事實也正如此。”

“只可惜，他生來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他性格懦弱，行事瞻前顧后，不忍心傷害任何人，許多行動也因此無法展開……”

“他沒有身為領導者的自覺，一舉一動都帶著書生氣，完全不能給下屬帶來信心和安全感，他正在努力學習，不過這玩意主要靠的還是天賦。”

“甚至……他都不知道該怎么樣排解自己的壓力，沒辦法，他上個世代是個宅男，一種從來不知壓力為何物的存在！”

“就連跟你談情說愛的時候，他都會背負著罪惡感，因為他害怕，害怕如果目標無法實現，理想不能達成，有那么一點點原因，是因為花了時間在談情說愛上。”

“其實這也怪我，我跟他是最親近的，應該最了解他的心理變化才對，尤其是……他跟那個人的靈魂本質完全融合之后，可惜我忽略了……”

“我知道異能本質的完全融合肯定會對他造成一定影響，卻沒有想到，偏偏是……這種影響。”

“異能本質原來的主人，也就是那個人，的確也曾有過很長一段時間，是只知道計算不知感情為何物的怪物，不過……他的病癥是一出生就帶來的，后來逐漸學會了什么叫做感情之后，病也就不藥而愈了。”

“但是楊帆，他以前是完全正常的，他是知道喜怒哀樂悲恐驚的，我沒有想到，融合之后也會變成這樣。”

“我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沐嫀，這么長時間以來的壓力、失望、痛苦讓他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把感情徹底遺忘，成為只有計算力的怪物——既能夠完成理想，也不會為感情所累。”

“說實話，你們倆個真的很不搭，要不然是他有問題，要不然就是你有事，從來合不到一塊去。如果可能的話，這段話我真的不想給你留，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你是那把唯一的鑰匙呢！”

“你可以從此不去理他，他并不會因此感覺到痛苦，但是從此以后他將不再是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從此以后，他應該會把光復文明，帶領人類奪回地球的統治地位當成唯一目標，不過，周圍的所有一切都會被他納入計算，成為他的計劃的一部分，如果需要的話，對他自己，也不會有絲毫例外……”

“假如你不打算這樣下去，想讓他恢復正常的話，沐嫀，你就必須從現在開始努力了，從今往后，只關心他，愛護他，在意他一個人，不會因任何理由而疏離他，拒絕他……”

“即便是這樣，他也只是理論上有恢復的可能而已，我絲毫不知道他這樣的狀態到底會持續多久，也無法保證一定能夠挽救回來，但是，沐嫀，你是唯一可以做到的那個人。”

獨孤古的留言仿佛還在耳邊，沐嫀怔怔的看著前方楊帆的笑容，笑容是那般的爽朗、燦爛……只是，眼睛里卻沒有絲毫笑意。

獨孤古沒有說錯，這一切完完全全是做出來的，是楊帆現在的演技。

“……楊帆，對不起……”不知不覺間，沐嫀已翛然淚下。

“對不起？對不起什么？”楊帆眉梢稍揚，一臉的天真無邪。

“你自己明白的，盤古大人已經都跟我說了……”一邊擦著眼淚，沐嫀一邊緩緩走向楊帆。

“說了？說了什么？”楊帆斂起了笑容，“你今天說的話，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呢？”

“楊帆，對不起，以前只考慮我自己，從來沒設身處地的為你想過……”經過初時的尷尬，沐嫀的神態反倒越來越自然了，說話也流利順暢起來。

“我以為那是件容易的事，以為只要咱們倆……”

“停一下！停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楊帆揮揮手制止了沐嫀，一陣輕笑，“你完全沒有必要說對不起！”

“談情說愛嗎，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這件事上你的努力不夠多，其實我也并沒有做過什么，咱們倆彼此彼此，遲遲沒有進展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的道歉沒有必要，我也完全沒有因此怨恨你什么，所以……你還有其它什么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還有事要忙！”

楊帆雙手如電在工作臺上忙碌起來，已經是端茶送客了。

沐嫀呆呆的看著他，站在那里，只是看著。

五分鐘過后，楊帆重新抬起了頭：“如果有其它事，請直說；如果你對我的操作有興趣，山都里世界有這方面的資料，以你現在的水平在這里觀摩沒有任何意義；如果真的沒有其它事，請離開這里好嗎？我不像你一樣，可以整天悠哉悠哉的沒有事做？”

他的確不是以前的楊帆了，以前的楊帆不管狀況多么危急，形勢多么險惡，從來不會說一句傷人的話，對任何人都是如此，更不要說是自己……

沐嫀心中一陣刺痛，待想想這刺痛的由來，本來的感受頓時又強烈了許多倍。

不過，這不正是自己要挽回的嗎？想到這里，沐嫀表情變得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