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媽媽”的臉

星河宇宙中，唯有伊甸星具備遠距離召喚和捕獲位面之花的能力。文蘭和李妍想通這一點，對過去一段時間乃至近期的遭遇頓時有了合理解釋的線索。

李妍道：“伊甸星不是星河宇宙生命的創造者和生態的維系者嗎？它為什么要將我們大家囚禁，這樣于星河宇宙生命循環又有什么作用呢？”

文蘭道：“我不清楚伊甸星這樣做究竟意欲何為，但我敢肯定伊甸星已經轉變了，現在的伊甸星與過去的行動邏輯是不一樣的，我很懷疑它是不是還要扮演星河宇宙生命之母的角色。”

二人剛討論到這里，就察覺藍色海洋開始猛烈震蕩。海水翻滾涌動，卷動一個個囚禁了位面之花的泡狀物搖擺、碰撞。

李妍驚問道：“發生什么了？這次的震蕩好像比以前要嚴重得多？”

就在這時，從空中伸下一股能量，將十幾個泡狀物連同里面的位面之花一起卷住，然后瞬間帶走。

眾位面之花們聽著同伴驚叫的余聲，更加驚懼。

有人道：“每次海水震蕩，都會有位面之花被卷走。海水震蕩得越厲害，被卷走的位面之花就越多，這次竟然有十幾個！”

“被卷走的人會有怎樣的遭遇？”

“誰知道？只怕是兇多吉少。”

文蘭對李妍道：“我們不能再這樣消極被動等待了，必須設法讓伊甸星現身與我們對話！”

“我同意，但是怎么才能做到？”

“林在山不是發明了一個同心咒嗎？我們發動所有位面之花一起念誦同心咒，并呼叫伊甸星。”

“好，就這么辦！”

兩個人當即開始行動。她們自己雖然無法操控泡狀物自由移動，但是仍能用異能近距離傳輸信號。眾位面之花早就在這里煎熬夠了，紛紛響應。在不長的時間里，數千位面之花被調動，開始同時念誦同心咒，形成了巨大的合力。

海洋上空風起云涌，七彩的云層聚合成一副碩大的天靈族女人的臉。這張臉看上去慈祥而又威嚴，就像是“媽媽的臉”。虛幻而深邃的目光俯視著下方的海洋以及海洋中的眾人，那樣子就像是一只老母雞在查看自己正在孵化的蛋。

眾位面之花透過泡狀物熱切地觀望著這張臉，猜測著它背后代表的角色和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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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張由云彩形成的臉口吐人言道：“我的孩子們，我就是你們的創造者和主宰者——伊甸星。”

眾位面之花一陣轟動和嘈雜。

李妍道：“果然是它。它終于現身了。我們下面該怎么辦？”

文蘭道：“當然是問清為什么。”

“媽媽的臉”接著道：“你們召喚我來所為何事？”它的聲音不怒自威，沒有任何的威脅能量，卻自帶不可抗拒的威力。

文蘭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大聲回應道：“伊甸星，請明明白白告訴我們，星河宇宙到底是怎么了？你為什么不在高級位面伊甸星堅守崗位，卻要跑到天元大陸？”

伊甸星用平靜的語氣道：“你的問題很多嘛。”

“我還沒問完，你為什么要將我們這些位面之花囚禁。還有，那些突然消失的位面之花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伊甸星問道：“你們很想知道真相嗎？”

眾位面之花紛紛響應道：“是的，我們急切地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星河宇宙的末日到來了。”

文蘭道：“這個不用你說我們也知道。問題是：什么原因導致了星河宇宙的末日？”

伊甸星答道：“星河宇宙不像你們感受和想象的那樣沒有邊界、沒有局限，它本質上是一個有限的宇宙。既然是有限的，就會有生有死。”

眾人資質不一，有人能聽懂，有人則稀里糊涂。

伊甸星解釋道：“打個比方說，星河宇宙就像是一顆堅果，這個果子的外殼就是天元大陸所在的蠻荒位面，剩下的高中低位面就是里面的果肉，而世間萬物就是果肉的元素，蕓蕓眾生都是果實中的微生物和蟲子。”

眾人都專心聽著，盡管許多人不理解，但沒有誰懷疑伊甸星所說的真假。伊甸星的確沒必要對她們撒謊。

伊甸星接著道：“一顆堅果保持封閉狀態，或許會存留更久，但也最終難逃毀壞的下場。如果外殼被打破，堅果中的生命能量就會外泄，內在的生態體系自然要失去平衡并加速滅亡。元天尊這條大蟲子不惜拼了自己的性命，在天元大陸將堅果捅破一個漏洞，這才引發了星河宇宙能量的滾滾外泄和末世危機。”

文蘭問道：“元天尊已經隕落了幾千年，如果是他老人家打破了堅果的外殼，那為什么到了現在才出現明顯的能量泄露呢？”

“因為星河宇宙外殼的破壞不是朝夕之間能夠完成的，需要成千上萬年的時間，與此相應，能量的泄露也才在近期突出顯現。”

李妍插話道：“如果堅果的外殼有了漏洞，那為什么不修補呢？”

伊甸星道：“你們以為我沒有修補嗎？當元天尊隕落之后，我第一時間變察覺到了危機，并提醒了高級位面的眾管理者；但他們都對此無動于衷，有人甚至認為我危言聳聽、別有用心。我無奈之下，這才離開自己的物質形體，遠跨位面找到天元大陸，并定位了元天尊的沖擊點，千方百計試圖修補漏洞。”

“你聲稱自己修補了漏洞，可為什么沒有成功？”文蘭追問道。

伊甸星沒有直接回答，反問眾人：“你們以為一顆花生的仁能修補好花生殼上的裂縫嗎？”

眾人中知道花生這個物種的都搖頭。

伊甸星道：“我本來以為自己是完全可以修補好這個漏洞的，但是等我來到這個漏洞才發現，自己也不過是一顆花生仁而已，說不定這個漏洞通向的外部所在正希望我早日出去。而無論我采取什么手段，這個的漏洞最終還是越來越大。”

“你是說這個漏洞根本無法修補嗎？”李妍插問了一句。

伊甸星道：“我說的可是星河宇宙的漏洞，不是你們衣服上的破損。我這么跟你們說吧：元天尊在沖擊點造成的漏洞即便是將整個天元大陸塞進去都堵不住，距離這里最近的億星蟲海所有的天體很快都將被它吞沒。”

文蘭道：“可你是伊甸星，你難道不應該比這些天體更強大嗎？”

“我再強大也只是一種生命形式而已，而星河宇宙的漏洞是超出任何生命形式的極限的。”

文蘭再問：“也就是說你自己已經放棄了？那你能告訴我們，你現在哪里嗎？”

“我就在沖擊點造成的漏洞上，我起初是想用自己的生命填補漏洞，但隨后就明白自己無力修補漏洞，于是就想離開這里返回高級位面尋求人類的幫助，卻發現自己被卡在了漏洞之中，進退不得。”

“那我們在哪里呢？”

“你們就在我的內部世界里。你們可以理解成星魂世界。”

文蘭嘆道：“也就是說我們也陪你一道被卡在了星河宇宙外殼的漏洞上？”

“不錯。”

眾人聞言都議論紛紛，憂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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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妍大聲問道：“那些突然被卷走的位面之花是怎么回事兒？”

伊甸星平靜地答道：“我也是一種生命形式，這點你們都理解和接受了，對嗎？既然是生命，就要維持生存。對你們人類而言，維生的基本手段就是從外界攝取營養和能量；而對于我而言，維生的最有效手段是像星際蟲那樣吞食天體。由于我被卡在了漏洞進退不得，所以我沒辦法自主地吞噬天體，就只能采取替代的獵食手段……”

文蘭大聲道：“你所說的替代獵食手段就是捕獲和吃掉人類的星魂以及我們這些位面之花，對嗎？”

眾人聞言一陣慌亂，一起關切地仰望著空中那張伊甸星的臉。

伊甸星平靜地答復道：“你猜得一點沒錯，我在過去受困的這些年的確以捕獲星魂和位面之花的方式維系自己的生命能量。我作為星河宇宙生命的創造者，吞食一點自己的創造物，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眾人同時感到一股涼意，互相掃視著尋求支持和安慰。

李妍質問道：“你是生命之母，怎么可以親自毀滅生命？”

伊甸星回應道：“你所謂的生命之母其實就是一顆堅果的種子而已，或者我用另一個比方，我就相當于維護星河宇宙生態體系的一個超級SAI系統罷了。如果我所處的星河宇宙就是一切，我自然沒有其他選擇；但是當我在沖擊點漏洞煎熬了如此之久后，已經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了漏洞通向的外部世界。我作為星河宇宙的種子，注定是要走向外部世界的，又何必在意果殼內的殘留物？”

“你要拋棄星河宇宙沖出漏洞？”文蘭接著李妍繼續質問。

“不錯。因為我相信，外部世界才是我下一階段的使命和歸宿。”

眾人像炸了鍋一樣，紛亂起來。有人開始吵鬧哭喊，有人垂頭喪氣，還有人頹然坐倒。

文蘭再次大聲問道：“伊甸星，你要去外部世界，我們無法阻攔；但請你將我們放回。我們還不想離開這個生養自己的星河宇宙。”

“你們必須離開！”伊甸星回應道：“因為這個星河宇宙已經所剩時日不多了。天元大陸會在數日內被漏洞吞噬，億星蟲海大約可以支撐到一年左右，低級位面或許能夠存留幾年，中級位面十幾年，而高級位面也不會超過百年。總支，在不久的將來，整個星河宇宙都將崩潰、坍塌、毀滅，你們唯有和我在一起才有機會延續生命。”

李妍道：“我不知道我們留在星河宇宙會活多久，但我們都看到、聽到你拿我們當飯吃。”

伊甸星道：“我吃你們是迫不得已，因為卡在漏洞之中對我的傷害和消耗極大，我必須不時地補充營養和能量，才能繼續堅持。”

李妍道：“伊甸星，有一點你想過沒有，你雖然被漏洞卡主無法自由行動，但是我們這些人類可以呀。你何不將我們放回星河宇宙，我們一定會四方奔走，組織和動員整個星河宇宙的力量前來修補漏洞。”

“就憑你們人類，也想對抗這種宇宙級別的漏洞嗎？”伊甸星回應道：“你們不用再浪費口舌了。作為種子，需要蘊含足夠的基因和生命活力。我要想在外部創造新的星魂宇宙生命體系，就必須攜帶足夠多的生命素材。你們這些位面之花就是我構建新的位面生態的種子和素材，必須和我走。”

文蘭道：“我相信即便沒有我們這些位面之花，你好樣有能力創造新的生命和生態體系，你何不發發慈母之心，放我們回去？”

“不行！”伊甸星堅決回絕，“后面幾日漏洞造成的沖擊會越來越厲害，我必須儲備盡可能多的生命、星魂以備不時之需！告訴你們，為了成功地離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包括必要的時候吃掉你們！”

那張云彩構成的臉仍然保持著慈祥的神色，但是在眾人的眼里已經是吃人魔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