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點跟著教授和嚴樂回到了他們做實驗的屋子。
那里門外有著青蔥的竹子林, 環境清幽,腳底踩的是松軟的泥土。幾間矮矮的瓦屋相鄰著,外面看著破舊, 進門卻覺得很干凈。鼻子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
里面擺的是簡單的金屬桌椅, 還有化學儀具。
嚴樂負責把沈塵放到手術桌上躺著, 接著, 他低下頭摸索手術桌下四角的繩子, 把繩子拎起來結實地捆住沈塵的四肢。
沈雨點嚇了一跳:“你干什么?!”
教授解釋:“小姑娘,你不用擔心。為了預防他出去咬人,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安全, 在他恢復正常之前,我們只能先這么做了。”
她心里涌起一股難受, 但她明白他說得沒錯。只不過, 她好心疼沈塵。沈塵現在的狀態, 沒有意識,像個植物人一樣只能任人擺布。她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恢復生氣。
她上前在一旁看著平躺的臉色蒼白的沈塵,不知不覺咬住了下唇。她想給他安慰,哪怕他現在睡著了感受不到,她伸出手去握住他其中一只手。
稍感安心。
【宿主,是時候回家了。】系統這時候又來提醒她。
沈雨點皺眉。不要, 你不要再說了。我會陪著沈塵, 直到他醒來為止的!
機械聲居然大大的嘆息了一下。
人類一旦動情, 果然麻煩。
沈雨點不舍得離開沈塵身邊, 手一直牽著, 教授和嚴樂紛紛來勸她回房間休息,她還是不走, 于是他們無奈地走了。而沈雨點就這樣趴在沈塵的身上伏頭睡了。
這次她沒有再做夢。
長老們沒騙她,黑影的勢力觸不到這個地方。所以她安安穩穩地睡了個好眠。
沉靜的氣氛里,沈塵突然睜開了眼睛,黑發下的雙眸深邃不見底,黯淡無光,沒有眼白,看久了會令人感到陰森。他仰頭,下意識想抬起兩邊的手,發現被桎梏、動彈不得。繩子抽動了一下。
然后,他機械地視線下移,看見了沈雨點的頭部。一定是這個人綁住了自己!
陰霾布上眼睛,他開始感到憤怒,猛烈掙扎。這下子繩子晃動得更厲害了,甚至整張手術桌都在晃。
熟睡中的沈雨點被驚醒,抬頭看,只見面前的沈塵手腳都在不停地掙扎,想解開繩子,她開口問:“沈塵,你怎么了?!”又看了一下,繼續說:“你想解開繩子是不是?我們不會害你的,你不要怕。”
他抬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雨點感到委屈,不解:“怎么了?”她好久沒有見到沈塵對她黑臉了,心里有些不習慣和受傷。
“啊!”他猙獰地向她露出牙齒,示威。
她吃了一驚,嚇得后退一步。
沈塵繼續埋頭專注解繩子,只不過他已經變成喪尸,沒有以前的智商,只是一味地用力掙脫。眼見著手腕都要磨出血了,沈雨點趕緊攔他:“不要再弄了,沈塵!停下來!”
“啊!”他又兇了她一下。
這次沈雨點不退后了,盡管她還是害怕,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沈塵傷害自己。她過去一把拉住他的兩只手,制住他不讓他動。
能有多大力就用多大的力氣。總之一定要讓他停下來。
沈塵雙手被她控制,怒氣猛地往上蹭,低頭張嘴就要咬她的手臂,她無法預料到下一秒鐘發生的事情,只能戰戰兢兢地閉上了眼睛——
空氣忽然變得安靜,與之形成對比的是自己激烈的心跳聲。
手臂上的雞皮都立了起來。
可是什么都沒有發生。
她咽了一下口水,慢慢打開眼皮,實驗室里的暖光都照了進來。沈塵僵在那里,口還張著,停在她手臂旁邊,沒有動。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閉上嘴,緩緩地轉過頭來,表情無辜得像個孩子。
她忽然就感動了。
眼淚瞬間泛上眼眶,盈盈閃爍。真好,即便他變成喪尸了,不記得自己了,可是他還是不愿意傷害她。
“沈塵!”沈雨點撲上去抱著他。
懷中的人木著,不知所措。
沈雨點緊緊地抱住他,眼淚簌簌的落下來,“沈塵,你一定好過來,為了我。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我要你好好的。”
靜靜地抱了一會兒,她放開沈塵。兩人面對面看著。沈塵滿臉不解的感覺。
她的眼淚還沒有止住,不斷地流。
一轉眼,沈塵干凈的眉眼近在眼前。沈雨點心里一驚。臉上傳來濕濕的觸感。
他在舔自己的眼淚!
那柔軟的觸感就是沈塵的舌頭!
她想到這點后,耳朵不由自主地變燙、變紅。整個人簡直呆若木雞。“你、你……”她想質問他,你在干什么?可是就是說不出口。
沈塵現在的狀態和小孩子沒差,他怎么可能會想到這是親昵的行為。或許,沈塵只是在好奇她為什么流眼淚?好奇眼淚是什么東西吧。
肯定是的!沈雨點篤定地想著。
臉頰卻因為沈塵的觸碰變得越來越燙。那灼熱的舌頭不停地一下下掃著她的臉部,細膩溫柔,激起她立起了所有毛孔。
怎么還沒有停下來啊?他還沒有舔完眼淚嗎?沈雨點心里就像有螞蟻爬過。等他放開自己時,她才艱難地呼吸,這簡直是煎熬啊。我的天!
接下來,沈塵堵住了她的唇。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行為惹得沈雨點一瞬間繃緊了全身的肌肉。
一股電流快速流過了全身,被電過的地方都在發燙。頭腦里迸放出煙花。他,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她要瘋了。嘴唇接觸的感覺是這么強烈。他的唇是冰涼的,冷如冰塊,但碰到她嘴唇時就融化了似的,感覺是那么和諧舒服。
為什么一個喪尸會和人接吻?!
誰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