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劍的速度不快，但是無論初生演替怎麼躲避，腐爛守衛的劍脊依舊會重重地拍打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體狠狠抽飛。
實際上，如果這傢伙是用劍鋒對著自己，恐怕初生演替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的速度明明比劍刃快了很多，爲什麼會中劍？
就好像，是自己撞上去的一樣。
不過經過幾次嘗試之後，初生演替至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是這個腐爛守衛的對手。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摸著自己被摔痛的屁股，道：“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渾身腐爛的守衛將長劍收回，繼續拄劍而立，道：“我可不是什麼怪物，我是凜冬軍團的前副團長，卡文爾。”
初生演替仔細打量他的樣子，雖然這個東西自稱自己不是怪物，不過就這賣相，恐怕比外頭的那些喪屍還要可怕幾分。他的皮膚腐爛得厲害，渾身皆是如此。
沒戴頭盔的那張臉上，血肉黏糊糊地糾結在一起，幾乎已經分不清鼻子和耳朵。如果不是他說話的時候嘴會裂開，初生演替甚至會覺得，這傢伙或許壓根兒就沒有嘴。
最讓人覺得驚駭的就是他的眼睛了，眼皮已經腐爛消失，眼球突出鼓起，簡直比死魚眼還死魚眼。
在如此昏暗的地下世界，他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午夜的魔鬼，但是偏偏這個人自稱自己不是怪物。
原本初生演替對自己的力量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想不到，自己在這個傢伙面前竟然不堪一擊。
初生演替道：“凜冬軍團，我似乎在哪兒聽到過這個名字！”
卡爾文哼了一聲，道：“少給我套近乎，我們凜冬軍團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力量，聽過又怎麼樣？”
初生演替想起了凜冬城飄零的大學，以及破碎的月亮。
霍克斯，高根，再到後來的初生允。
無數的畫面如同流水一樣灌入他的腦海，漸漸地，他想起來的越來越多。
“你是凜冬城的人？難怪會成這個樣子！”
卡爾文道：“你連凜冬城都知道？”
初生演替指著自己的臉，道：“當然，你看看我的樣子，我是不是長得很像你們的夜神坎帕斯？”
歪著腦袋，仔細打量了初生演替一下，然後道：“你是冕下的兒子？”
初生演替當然不可能隨便給自己認老爸，連連搖頭，道：“我當然不是，不過算是有點血緣關係。”
卡爾文道：“你連凜冬城都知道，就更不能放你離去，這可是軍事機密，萬一你泄露了怎麼辦？”
初生演替氣得直跳腳。
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渾身鎧甲的鐵疙瘩，更要命的是，他似乎怎麼都不願意讓自己離開。
竟然這個傢伙是凜冬軍團的人，那麼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人。
十年前坎帕斯的屍身和滿月被盜之後，大部分凜冬軍團的人都已經徹底墮落，到了現在還能保持一定的清醒，除了高根以外就只有眼前這個傢伙了。
無論如何，這個自稱卡爾文的男人一定是意志堅毅之輩。
初生演替道：“你還守在這裡幹嘛？凜冬城出大事兒了！”
卡爾文不屑地扭過臉去，道：“胡說八道，凜冬城有四大禁衛和夜神大人，有凜冬之環，能夠出什麼事兒？小子你在妖言惑衆，小心我殺了你！”
初生演替指著他的臉，道：“我沒有胡說八道，你這些年有沒有照過鏡子？”
卡爾文傲然道：“戰士需要的是利刃和鎧甲，不需要鏡子！”
初生演替道：“那你最好還是快點兒看看，你自己的樣子！”
“我不，你肯定是想乘著我照鏡子的一瞬間，偷走夜神大人的鎧甲。這一次我一定不眨眼，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偷東西！”
初生演替知道，這傢伙八成是被人偷了斷掉的星辰，所以警惕心很重。
他甚至懷疑，卡爾文這兩千年以來是不是都沒眨過眼睛，一直就這樣直勾勾地守在這裡。
無論坎帕斯爲什麼要讓他一個人守在這裡，但是漫長的歲月，恐怕已經讓這傢伙傻掉了。就好像被子夏關在地下室的始皇帝一樣，出來後也是神志不清的樣子。
初生演替氣急，道：“傻帽，你的臉已經爛掉了，凜冬城也跟你一樣，已經完了。”
卡爾文看他的樣子不像作僞，然後舉起手中的劍，當做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
忽然之間，他驚聲尖叫起來。
雖然經歷無盡歲月，但是凜冬軍團配給的那柄劍，依舊光亮如新。
劍還是好劍，但是人卻已經腐朽。
“怎麼會這樣？我英俊的外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初生演替忍著想要吐血的衝動，道：“夜神的屍身和聖劍都弄丟了，現在凜冬城已經死去了不朽的力量，你們這些戰士大部分都變成了腐爛的怪物。”
“你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清楚，如果凜冬城還能給你們提供不朽的力量，那你現在的情況又怎麼解釋？除了霍克斯斬斷了和凜冬城的聯繫，現在整個凜冬軍團，四大御座禁衛，大騎長，軍團長，全都完了。”
凜冬軍團得以長久地存在於歲月之中，靠的便是凜冬城的力量，也可以說是聖劍滿月的力量。
在凜冬城失去神袛和聖劍之後，他們也將逐漸迴歸他們原來的樣子。
塵歸塵，土歸土，該走的不能留。
自然規律面前，所有生物都是平等的。
“怎麼會這樣？夜神大人明明說過，只要我在這裡贖完自己的罪過，他就會來釋放我！”
“坎帕斯自己都完了，他救不了你！”
隨著初生演替的話音剛落，他看見，卡爾文的身體迅速地開始腐敗，逐漸變成凜冬城那種完全腐爛的怪物。
初生演替不明白卡爾文所說的罪過是什麼？
但是，顯然這是支撐著卡爾文意志的理由，在聽到坎帕斯已經死去的消息後，這最後一口氣似乎有些接不上來了。
這樣下去，他就要變成真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