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有人故意散出來的消息,就證明米亦有可能沒死,只是被人藏起來了。
頭,像被撕開希望的疼,心里早已經麻木。
“小北,你聽爸的,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需要休息,如果米亦在天之靈看到你這樣,也會難受的。”
季靖北一看就很多晚都沒睡過了,再這么下去,身體也要垮,可是任憑季懷清怎么說他都無動于衷,沒有半點回應,甚至連動也沒動一下。
季懷清嘆氣,“就算米亦沒死,你也得留著命等她回來呀!”
季懷清迫于無奈,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先讓他保重自己的身體。
窗戶邊的人兒終于動了,干澀的嘴巴張開,“爸,你回去吧!這里有我。”
“可是你……”
他轉過身,僵硬了許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松懈,“你放心吧!在找到她之前,我不會讓自己倒下的,公司更不可能。”
黑色的瞳孔倒映著窗外點點的星光,他的眸比這夜色還要深沉。
季懷清妥協了,就當讓他有個念想吧,只要他能好好的,找就找吧!總好過他現在就崩潰了。
……
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個禮拜,米亦終于下地了,Owen說肚子已經沒事了,如果想要孩子,接下來就只要好好養胎就行了。
“謝謝Owen醫生。”
米亦仔細看才發現,Owen并不是純正的歐洲人,而是混血兒,只不過比較偏西方而已。
“不用這么客氣,以后有哪里不舒服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Owen的中國話也說的特別好,字正腔圓,完全聽不出口音。
米亦對他印象不錯,她想舒南行給她安排的人必定都是信得過的人。
“Owen,如果我這個孩子打掉的話,會不會影響以后的生育?”
“嗯……其實嚴格來說,你的身體不適特別好,因為之前畢竟吃了一些禁藥,現在生孩子并不是最好的時機。”
這個結果米亦已經預料到了,所以這段日子一直拿不定主意。
“雖然你的身體狀況不算太好,不過如果你執意打掉這個孩子,再配合我的治療,應該沒什么問題的。”
“那如果生的話,會有什么意外嗎?”
Owen的意思是不主張她生下來的,因為時機不對,可是她心里有個聲音,再喊著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這種意外我無法預料,我只能說順利生下來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相反的,也就是說有百分之八十的機會會有各種突發狀況發生,是輕是重,無法預料。
她的掌心不知覺的摸上肚子,這個動作曾經米亦做的很熟練,只不過那個時候是假的,現在是真真實實的有個寶寶在里面。
可是卻沒了生它的機會。
樓下不知何處傳來了悠揚的鋼琴聲,婉轉動聽,夾雜著古堡外淡淡的青草香徐徐的吹進來。
順著琴聲下樓,古歐式的城堡,一磚一瓦都是古韻,四面高高的墻壁在柔軟的地毯上投向暗沉的陰影,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整個古堡除了林媽是中國人,其他傭人全部都是外國人,世界各地的都有,見到米亦下來,均恭敬的立在一旁迎接。
挑高大面窗的客廳,一眼望見的是極盡奢華繁復的水晶燈飾,倒映在地面發出冷冽的亮光。
大廳的一角,一臺古式的鋼琴架前,一雙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的鋼琴上流利婉轉,每個動聽的音符不斷的從他的指縫間流出。
米亦在一旁,被這場景,被這音樂陶醉了。
難怪舒南行的手指這么好看,原來是用來彈鋼琴的,除了白洛辰,他是米亦見過的第二個彈鋼琴好聽的男人。
不,確切的說,他的技術更在白洛辰之上,比起白洛辰的技巧來,舒南行的琴聲更顯得隨意,似乎這個音樂就是他身體里發出來的,與他融為一體。
米亦終于明白自己這一身的鋼琴天賦從何而來了,原來是來自于遺傳。
遺傳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這么多天,米亦終于笑了,舒南行聞聲,停了下來。
“在笑什么?”
舒南行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搭配黑色格子的馬甲,無論什么時候看他,都是穿戴整齊,干凈整潔的。
“我在感嘆遺傳基因的強大。”
舒南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就笑了,是大笑。
舒南行這人什么時候臉上都掛著淺淺的笑意,但那笑意不達眼底,都是虛幻的,可是此時他的笑是由心發出的,是真實的。
這大概就是米亦所說的血緣關系之間的親切吧,她和舒南行認識不過短短的半個月,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彼此間卻沒有一點的尷尬和生疏。
甚至米亦對他是自己親生父親這件事一點兒也不抵觸,和面對許景陽當初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聽說你也喜歡彈鋼琴,只是一直沒有好的機會學習?”關于米亦的事情,舒南行讓老秦去查了一些。
不查還好,這一查才知道這孩子受了多少苦,不過又慶幸,她的性格一點兒也不弱,越挫越勇,這一點還挺像他的。
“嗯,當初沒畢業就輟學了,所以……只學了個半吊子。”
“你要喜歡就跟著我學吧,目前為止,能超過我的人沒幾個。”
這話舒南行說的很狂,狂中帶著隨意,雖然狂,卻沒有狂傲之氣,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在低調的狂著。
“我想過了,等你身體好了,就送你去上學,女孩子還是該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舒南行在米亦面前,從來不像許景陽那樣,動不動就自稱爸爸,因為她知道米亦接受他需要時間,不能強迫。
而他自己,也需要時間,突然多了個二十幾歲的女兒,第一次為人父,比他第一次上歐洲經濟報演說還要緊張。
“爸,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米亦突如其來的稱呼,令舒南行淡定的眉間略過一抹驚喜,隨即漾開笑意。
“你,叫我什么?”
“難道你不是我爸爸嗎,還是你想讓我繼續叫你舒先生?”
對于“爸爸”這個稱呼,她就是很本能,很自然的就叫出口了,不過叫完之后自己又覺得有些別扭,空氣里有一絲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