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覺得她已經在仁王府這么多日了,自己雖然糟了不少罪,但卻沒什么實質性的人物出現。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略作深思,覺得暫時是不會有什么人出來作怪了,權衡利弊后很是大義凌然的開了口,“你這事兒比較急。”
“蘇姑娘……”懸浮在半空中的姓殷的一定蘇桃的話,原本陰沉沉的臉幾欲熱淚盈眶,弄得蘇桃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蘇桃仰頭十分認真的看著姓殷的,笑的很是真誠,她覺得自己對于朋友這方面還是比較夠義氣的,不禁在心里對自己比了一個贊。
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這事兒一來講了義氣,二來可以冠冕堂皇的去陰冥域旅個游,三來還可以暫時躲避一下白子墨。
這可謂是一箭三雕的好事兒,她不但要做,還得做的很積極。
霧貍看著蘇桃仰著頭一臉真誠的笑意,不禁抽動了一下嘴角,心里總覺得自家師妹如此認真的表情肯定非奸即盜。
“小師妹,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去準備準備,咱們早去早回,也省的耽誤了子墨兄的事兒。”
霧貍自從知道要去陰冥域,整個人就開始心花怒放了,真恨不得直接飛過去,自然對于蘇桃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胡鬧舉雙手贊成。
只可惜表面還得矜持些,省的讓蘇桃逮住把柄有的狠狠的嘲笑他一番。
“好,我再回去補一覺,出發的事兒就拜托小師兄了!”
蘇桃真是覺得頭重腳輕了,索性不再理睬兩人,直接撲到床上睡了過去。
……
白子墨從蘇桃的臥房出來,外面陽光明媚的有些刺眼,他卻仰頭微微瞇起眼睛看向那過于耀眼的驕陽。
這般濃烈的陽光卻也不能讓他覺得溫暖,看了一會兒,白子墨閉上雙眼,對于蘇桃,他真真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一個黑衣人出現在白子墨身后,抱拳恭敬的報告。
“王爺,戰鴛還在牢里,這么拖下去,只怕戰將軍那里瞞不過去。”
“哦。”白子墨沒有睜開雙眼也沒有動,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如果不細聽,很容易就會忽略。
他身后的黑衣人報告完畢之后,又一個閃身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來都沒有來過一般。
良久,久到白子墨覺得耀眼的陽光已經穿透他的眼皮刺激到他的雙目之時,他才緩緩低下頭。
這種痛能讓他暫時的清醒,不至于迷失在那不切實際的幻想當中。
再抬頭,他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兒憂傷的神色,依舊是那種云淡風輕的翩然溫柔之色。
仁王府花園假山處有一道暗門,白子墨站在假山外輕咳一聲,便直接向假山走去。
身體暢通無阻的穿過那一處幻境進到假山里面,假山內是一條長長的過道。
過道陰暗潮濕,和外面光鮮到處充滿暖意的仁王府顯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門口站著兩個黑衣人,見到白子墨進來,恭敬的低下頭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白子墨借著走廊上的夜明珠,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向里面走。
走了約莫百十來米,一個轉彎瞬間寬廣了許多,前面是十幾間單獨的牢房。
牢房里透著一種沉悶壓抑的血腥味兒,讓人覺得呼吸都帶著一種沉重感。
一旁的黑衣人低頭遞上一方蠶絲帕子,白子墨擺了擺手,大步向前走了過去。
走到最后一間,他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蜷縮在牢房角落里的身影。
那身影一見白子墨,整個人立馬活絡起來,死命的撲了過來,污濁的雙手狠狠的扣著牢房的鐵門。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戰鴛,她此刻披頭散發,原本穿的一絲不茍的正裝已經破爛不堪,上面帶滿血跡污濁。
“白子墨……為什么!”她自從進來后再也沒有喝過水,又受了不少磨難。
一開口,聲音沙啞的如枯樹枝劃過地面一般,吱吱呀呀,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只是她現在境遇不由得她在乎這些東西了,她用力的扣著鐵柵欄,力氣大的似乎指甲隨時都會崩裂。
她心里一直抱著一份期冀,希望白子墨是有苦難言,她瞪大雙眼,緊緊的盯著白子墨的臉,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就怕他眼里流露出一瞬不忍被她錯過,她如此愛他,她真的不想去相信他能做到如此心狠手辣。
可是盯著他看了許久,白子墨依舊是平時那副溫文如玉卻又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戰鴛似是站不住一般,雙手一脫力,倒退兩步直接坐在了枯草堆上。
“為什么……”
這回她的聲音明顯低了許多,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傷痛之感。
她雖然沒有哭,卻讓人一下子就感覺到了那種淚流滿面的哀傷。
白子墨輕嘆一聲,緩緩走到鐵門外,低頭看著狼狽不堪的戰鴛。
戰鴛似乎想起什么,急忙轉過身去,不想讓他看見如此落魄骯臟的自己。
“鴛兒,這條路是你自己要走的,所以落得如今下場,也怨不得別人,今日應該是你我此生最后一次相見。”
“鳶兒!哈哈哈哈!”戰鴛一聽這兩個字,突然開始大笑起來,笑的肩膀都開始顫抖。
這是白子墨第二次叫她鳶兒,每一次都叫她印象深刻,終身難忘。
第一次是她洞房花燭夜,白子墨站在她面前,她低頭透過紅蓋頭的縫隙看著他一雙繡著龍紋的紅靴。
滿心期待,紅蓋頭下面小臉兒笑的花枝招展的。
聽見白子墨叫她鳶兒之時,戰鴛差點兒喜極而泣,只可惜這種欣喜連一刻都未維持,她整個人變成云端跌落到地上。
“鳶兒,你既然要入府,我便滿足你,只是你對我永遠不要有絲毫期待。”
白子墨說完,戰鴛邊看著眼里的紅靴子消失不見,她滿心期待的心也隨著這紅靴子消失不見。
那一夜她就頂著紅色的蓋頭一直坐到天明,依舊沒有等來白子墨一絲一毫憐惜。
第一次白子墨叫她鳶兒,他讓她知道了自己終其一生也不能得到他一絲的眷顧。
而這第二次,戰鴛最后笑的淚水都流了出來,這第二次,他卻是要她的命。
“好!真是好!”戰鴛突然轉過頭來,一雙細長的眼睛帶著怨毒看著白子墨。
“白子墨,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和那個狐貍精雙宿雙棲?你錯了!”
戰鴛說到這兒瘋狂的笑起來,笑的甚是得意,“我早就知道了她是真的狐貍精,并且告知了父親,我一死,父親必定會揭露她的身份。”
最后這一句,戰鴛說的好像是詛咒一般,那種深深的怨念沒有一點兒掩飾,“你一個仁王,想娶她?下輩子吧!”
白子墨毅然那么看著她,那雙溫柔的雙眼即使對于最為厭惡的人都會讓她產生一種錯覺,他把你放在心尖上在意的錯覺。
戰鴛看著他,最初的那種怨恨過去,心里對于他還是抱著一份不切實際的期待。
他,是不會忍心殺她的。
“你覺得從王府出去的人,會有我不知道的嗎?”白子墨看著戰鴛,那雙溫柔的眼染上一絲憐憫。
戰鴛原本帶著期待的雙眼瞬間凍結,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白子墨,他這話里的意思,她怎么不懂了。
他不是對蘇桃情深意切嗎?怎么會讓人知道她是妖,這輕則不能和她喜結連理,重則可是會讓蘇桃成為公敵,有可能喪命的。
“呵!白子墨,白子墨啊!”戰鴛輕聲呢喃,這回笑的卻是更加的瘋狂,只是這笑里倒是多了一份釋然。
“你果真沒有心!蘇桃賤人,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白子墨早就轉身出去,他來見她最后一面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只是聽著戰鴛最后這一句,他輕笑一聲。
讓戰宏那個老家伙知道蘇桃是妖,讓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妖,也不代表他不能護她周全。
只是他眼里閃過一絲落寞,他只希望一切能順利,莫要傷及蘇桃的分毫。
蘇桃躺在床上,屋子里靜悄悄的,她反倒是有些睡不著了,抱著被子滾來滾去。
滾到床外那邊,突然看見一張陰測測的臉,嚇得她猛地向后竄了兩下。
“姓殷……”蘇桃剛要叫出聲,姓殷的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蘇桃動了動自己的小耳朵,她身為妖,聽力十分的超然,一冷靜下來,自然覺出外面有動靜。
只不過對于姓殷的這種神出鬼沒悄然潛入女生閨房的舉動,她還是十分的鄙夷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外面的響動越來越近,她急忙躺下,小耳朵認真地聽著。
門輕輕的被打開,如果蘇桃沒有醒來,肯定是聽不見的,蘇桃緊繃著神經。
姓殷的卻詫異的咦了一聲,然后語氣略顯冷淡的說了,“是太子。”
“!”蘇桃背對著門口,猛地瞪大了眼睛,心里很奇怪,這貨來干嘛?
“醒了就別裝了。”景逸之靠在桌子旁,低頭看著蘇桃,嘴角帶著一種玩味的笑意。
蘇桃一聽,也不再裝了,猛地起身一個枕頭就糊了過去,還不忘問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