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飛愣了下：“啊？”
這才發現自己剛纔一直都盯著谷諾看, 好像還將內心的想法全都表現在臉上。
假咳一聲，掩飾尷尬，陸小飛埋頭繼續啃肉。
他在吃飽喝足後, 忍不住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皮, 感嘆說著：“每頓吃的都是肉, 我遲早得吃成大胖子。”
谷諾問：“不喜歡吃？”
陸小飛說：“也不是不喜歡, 畢竟我是肉食性動物, 只是，總是吃肉也是會膩的。現在我好想吃點綠色的蔬菜，稍微均衡下我的膳食, 免得營養不良。”
谷諾沉聲：“你想吃那些？”
陸小飛點頭：“嗯，有點, 主要還是怕自己的身體吃不消啊, 頓頓是肉。”
谷諾叫來了店家, 附耳說了幾句，沒一會兒, 店家就送上幾道綠油油的菜餚。
陸小飛無語地看著，那純粹只是在水裡隨便煮過一遍，還是一副被採摘後完整模樣的綠色植物。
捏住根部，提起一株在眼前晃了晃。
陸小飛滿臉黑線問谷諾：“這是啥？”
谷諾說：“你不是要蔬菜？”
陸小飛頭上的黑線越聚越多：“先不說我已經吃不下了，就說這菜, 這賣相能讓人有食慾？”
我又不是羊, 直接啃草就行了, 好歹稍微處理一下吧。
要不是菜葉還是熱的, 他都懷疑是從地裡摘來, 直接放盤子上就送過來。
谷諾咬了一口，勉強下嚥後, 評價：“的確不太能入口。”
陸小飛看著谷諾強行咀嚼這菜葉下嚥的動作，腦子裡不由自主想起一個表情包：一隻白毛羊駝咀嚼食物的動圖。
笑的不能自已。
谷諾微惱：“笑什麼？”
陸小飛搖搖頭，停不下來的笑意：“沒什麼，只是不小心戳我笑點了。”
站起，谷諾付了錢，轉身走人。
陸小飛追了上去：“真生氣了？”
谷諾不答，緊抿著脣。
陸小飛只好緊跟著谷諾，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
不就笑了一下他嘛，有必要這麼生氣？
隨著天色漸暗，周圍的人越來越多。
一個纔到陸小飛膝蓋高的小孩，隨著人流跑了過來，一下子撞在了陸小飛腿上。
順勢抱住陸小飛的小腿，仰頭笑了笑，鬆開了手，小孩撒腿跑開。
陸小飛一直目送著小孩跑遠，回頭，谷諾正在看他。
他笑笑：“沒想到你們這也有這麼小的孩子。”
谷諾沒有明白陸小飛這話的意思。
陸小飛不好意思地說道：“之前聽你們說，孩子都是從樹上長出來的，來這邊之後又沒瞧見過小孩，我還以爲你們一出生就長這麼大，哈哈哈，看來是我想太多。”
“……”谷諾無語。
陸小飛聳肩，說：“好吧，是我犯傻了。”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都是朝著陸小飛他們過來的方向走著，彷彿這邊發生了什麼大事。
陸小飛在心裡覺得好奇，問谷諾：“他們這是要去做什麼啊？”
嘿嘿嘿，是傳說中的穿越必備，什麼煙花大會、賞月猜謎大會出現了嘛？
他有點小期待。
谷諾冷淡說著：“不過是有人成婚，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陸小飛喪氣：“啊？又是成婚……不是說會開合歡樹的種子嗎？我一路過來，都沒瞧見那個白色小東西。”
“那是靈族的習俗，這裡已經是魔族地界，當然不會用那樣的方式通知別人。”
陸小飛往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天空，也沒見有什麼明顯不同的地方。
谷諾無奈，將人拉到面前，手覆上陸小飛的眼，在陸小飛要扯開之前，先拿開了。
這次，陸小飛終於發現了不同。
從天空上面，落著點點星火，閃爍在周圍，落地後便消失。
畫面很美，如同沒有聲音和溫度的煙花一般，盛開，散落而下。
隔著流落下來的星火，看到此時的谷諾正看著他。
對方的瞳眸裡，映著那些亮光，和他。
彆扭地移開目光，陸小飛提議：“我們也去瞧瞧，沾沾喜氣。”
沾沾……喜氣？谷諾想了想，點頭同意。
那就去沾沾新人的喜氣吧。
目的地很好找，向天空發散著那團星火的地方，就是他們要去的地方，而且跟著人羣的方向也能找到。
在那裡，可以看見人羣中央的高地上，兩位青年正雙手合十，緊握在一起。
而漫天的星點，就是從他們交握的手裡散出來的。
陸小飛和谷諾站在圍觀羣衆的隊伍裡，一起看著那倆人臉上洋溢著的笑臉。
陸小飛小聲問谷諾：“然後呢，他們這樣做完之後，還要做什麼？”
谷諾回答：“這樣就算公證完畢，跟大家再鬧一會兒，也就散了。”
“哈？就這麼簡單？”陸小飛不願相信，“這樣也太隨便了吧？不需要有個公證部門登記一下嗎！”
谷諾問：“爲何要登記？”
“要不然日後怎麼證明這倆人是夫妻……”陸小飛覺得哪裡不對，及時改口，“夫夫關係？”
谷諾更是不解：“爲何要證明？倆人若是真心在一起，就無需證明，若是以後會心生嫌隙，就算證明了又如何，彼此的心已不在對方身上。”
好有道理！
“可是……”
“其實，現在不就是在證明，所有朋友親人都看到了他們的誓言。”谷諾話題一轉，回到倆人身上，“若是你是在意這個，大可不必擔心。我們的婚禮，自然可以辦得更隆重一點。”
好想封住谷諾那張嘴……
陸小飛扶額：“都說幾次了，我只是答應交往試試，還沒明確一定會跟你成親，萬一不合適。”
不等陸小飛說完，谷諾接過話：“不合適？”
誒？陸小飛不知道自己哪裡用錯了詞，讓谷諾如此強調這三個字。
因爲身旁人羣的涌動，谷諾被擠到了陸小飛面前，倆人之間的距離很近。
他乾脆就此用手圈住陸小飛，一邊察看著一旁的人羣，護著陸小飛，一邊問：“哪裡不合適？”
陸小飛無不擔心地說著：“這不是還沒看出來，性格、生活習慣、愛好……這些方面，萬一我們磨合不到一起。”
對於自己而言，這麼快的時間內，試著去接受一個男人，已經是自己做出最大的努力。
谷諾嘆了一口氣：“好，那就再看看。”
那漫天落下的星點雨已經停了，那對新人手依舊牽在一起，向周圍人鞠躬，走下了高地。
隨後，圍觀的大家圍著他們，開始哼起小曲，場面既熱鬧又開心。
陸小飛一臉懵，看著衆人異口同聲哼起不知名的調調，看著他們身體隨著旋律左右擺動，打著節拍。
爲了不讓自己在其中顯得不合羣，只好跟著他們有樣學樣起來，嘴裡含混地跟著他們一起哼著調調。
這次換成谷諾憋不住笑意。
好笑地看著陸小飛僵硬的動作，手按到某人的腰部，谷諾傾下身在他耳邊輕語：“隨意一點就好，動作不要那麼大。”
陸小飛問：“他們這是在唱什麼？”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此地的習俗吧。”
谷諾瞧了瞧周圍的情況，“看夠了嗎？我們該走了。還是說，你想等著看他們洞房？”
陸小飛驚訝：“我去，難道還會讓人在一旁看著他們……做那種事？”
“自然是不會，但你要是想看……”谷諾話未說完，但是意思已經送達，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小飛果斷搖頭：“我一點都不想看！”
谷諾本就只是開個玩笑：“那就走吧，接下來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和他們畢竟不熟。”
谷諾正要帶陸小飛走，人羣中突然傳出了鬨鬧之聲，往那邊看去，原來是兩位新人正當著衆人的面擁吻。
陸小飛吶吶地看著那倆人忘情的擁吻：“……唔，真是勁爆。”
剛纔谷諾注入他眼裡的魔力，已經隨著時間緩緩消散，所以他現在自然是看不到，圍繞在那倆人周圍懸空浮動的印記。
但谷諾看的到。
這讓谷諾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兩位，竟會彼此簽下這種生死契約。
雖說這種契約能夠進一步顯示雙方認真的決心，但總歸是有弊端。
當初卓爻父親就想跟啓丘父親訂下契約，被啓丘父親斷然拒絕。
其中一方萬一因爲意外等原因去世，另一方便活不了多久，這是生死相隨的約定。
谷諾似乎是愛上這種徒步旅遊形式，接下里的兩天裡，就沒見他找過任何其他的代步工具。
帶著陸小飛一路慢悠悠地返回。
谷諾是輕鬆，陸小飛卻已經苦不堪言。
這晚，在不知道前路還有多遠的情況下，陸小飛忍不住跟谷諾訴苦。
他問谷諾：“明天能不能找輛車啊，再走下去，我的腿真的快要不是我自己的了。”
谷諾躺在一旁，視線停在星空上：“你不是擔心變胖嗎，藉此鍛鍊一下挺好的。”
倆人此時正在下榻的旅館屋外，這裡有棵藤樹，他們在藤樹上面乘涼。
之前在屋裡的時候，陸小飛看著只有一張牀的房間，藉口說屋裡悶，想要出去，谷諾便跟著他一起出來。
他們的房間，跟這棵古老的藤樹很近。
那些糾纏在一起的粗大藤枝，一直延伸到了房間外的小平臺上，讓人可以踩著，一路走到藤樹的樹頂。
谷諾正躺在那裡看著天。
陸小飛從上方看著他，擋住了星空：“這算哪門子的鍛鍊，你要慢慢巡視你的領地，別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