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明,你這樣做只是讓自己陷入更深的危機中,何苦呢?”段青山的身子略有顫抖,那雙老眼一直盯在段靈兒身上,言語更是憤恨之極。
“爹,爹,救我……”段靈兒早已嚇癱了,她根本想不通,平日里對自己非常好的王叔叔怎么會突然對她出手。而且一出手便卸掉了她的左臂,疼的段靈兒慘叫不已,甚至連靈魂都在顫栗。
“段青山,你少在老夫面前裝孫子。那銅山令你已獲取,老夫認了,可你為何要用出這般悲烈的手段。殺我兒滅我徒,如今,上皇已經將我拋棄,老夫正所謂兩袖空空,我也要讓你嘗嘗失去愛女的滋味,哈哈哈……”那王路明發起狂來,整個身上散發出恐怖的煞氣,段靈兒感受那煞氣之后,更是嚇得將近癱瘓。她哭著喊著段青山,只是段青山卻一直不敢出手,一臉悲憫的看著段靈兒。
“王路明,你要明白你現在的處境。你的實力被上皇廢掉八成,而今連九重內息修士都戰不過,如何與我斗,放開我女兒,興許我可以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你一條生路。”段青山嘆息一聲,喃喃說道。
“哈哈哈,段青山啊段青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的為人老夫能不知,即便老夫放掉她,你又能饒恕我?反正老夫來你段府便沒有想過活著出去,只是想讓你嘗嘗失去女兒的滋味罷了!”說到這里,王路明的眼中帶著一絲血光之色,恨恨說道。
周陽站在人群中,他的雙目死死地盯在王路明身上,與此同時,其手中的射日弓也已經拉起。他在等一個機會,只需要一個瞬間,他便可以一箭命中其眉心,到時候便有機會營救段靈兒。
然而,段青山說了一句話,說了一句讓周**本無法理解的話。他說:“靈兒,若是有來生,為父再補償與你。”與此同時,他的身子退出了人群,同時也下達了格殺勿論的命令。
此話一出,莫說周陽萬分不解,就連那王路明也是神色一怔,好似沒有聽到段青山的話似的。
“爹,你說什么,爹!爹!”段靈兒用力的掙脫王路明的雙手,絲毫不去理會那右臂所傳來的劇痛,撕心裂肺的怒吼著。
周陽看到段靈兒在瘋狂掙脫的時候,有那么一個瞬間,擋住了王路明的視線。射日弓突然暴起,那速度之快,甚至將弦音都拋卻在后。當段靈兒掙扎到另一邊的時候,周陽的那一箭距離王路明只有五丈之遙。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當王路明看到那根羽箭的時候,一切都晚了。他的手指甚至還未來得及捏下去,那冰冷的羽箭已經射入其眼眶之中,其整個身子更是被震退三步開外。
慘叫已是那樣的無力,周陽身形急速閃過,將段靈兒抱在懷中,向遠處急速飛去,至于那王路明,則獨做困獸之斗,死亡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段青山并未走遠,當他看到周陽射出那一箭的時候,其心頭頓時一喜,以他對周陽的了解,此人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絕對不會浪費一箭。女兒應該有救了。
然而當段靈兒完整
的站在其面前的時候,段青山的臉色卻又僵住了,他怔怔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兒,卻有不知該如何說起。
段靈兒面色有些冷酷,她的臉上沒有死后余生的快感,而是緩步走到段青山面前,喃喃問道:“為什么,你告訴我究竟為什么!”
周陽從后面拽住段靈兒的胳膊,將其拉住。可那近乎癲狂的女子卻像瘋子一般,撕心裂肺的怒吼著。
段青山就這樣怔怔的站在那里,并無言語。直至段靈兒累了,淚水干澀,他才轉身離去,不曾回首。
段靈兒躺在周陽的懷中,一臉茫然的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她的身子在顫抖,靈魂在撕裂。他怔怔的抬起頭,一臉迷茫的看著周陽,喃喃說道:“阿牛哥,我想去皇城漸漸云海哥,我想念他……”
周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后抬起頭來,抱起段靈兒向段府外走去。
這一刻,周陽突然明白了一絲道理,王路明雖然可惡,但他對于自己的弟子,對其兒子還是有人性可言的。可是這段青山,為了一己私欲,卻可以殘忍滅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一旦掠過了這個底線,他們便失去了做人的資格,在周陽心中,這段青山已經不再是人的范疇。
既然不為人,日后他便會像對待妖獸那般將其無情的獵殺!
皇府之中,周云海見到段靈兒之后,心中不免有些傷感,“阿牛兄弟,這一次多謝你出手相助,否則的話,靈兒他……”
說到激動之處,周云海言語有些哽咽,他想不通平日里那么疼靈兒父親竟然會做出那樣的選擇,難道那所謂的大業就那么重要嗎?
“這是阿牛分內的是,無需多言。”周陽面色無異,平靜說道。
“你應該知曉,我與靈兒從小便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你救她對我來說,算是大恩,這份恩德不抱,周某心會不靜。”周云海的眼中帶著一抹清澈,徐徐說道。
看得出來,這周云海的修養算是周陽所遇見的修士中最高的了,溫文爾雅,又從不仗勢欺人,身為大皇子能夠做到這一點,當真難得。若是自己與他沒有深仇大恨的話,此人倒是可以做個朋友。當然,這想法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罷了。
“也罷,我最近在煉制一個靈器,屬于寒性,急需幾株杜心花,不是大皇子手中可有?”既然對方要求報答,周陽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若是連周云海都沒有此藥草的草,周陽只好出國尋找了。
“好,阿牛且等候幾分,我去庫房看看,此藥草雖然珍貴,但我皇室還是有些庫存的。”也許是因為周陽救了段靈兒的事,周云海對周洋的態度也恭敬了許多,抱拳之后,便轉身離去。
片刻之后,周云海回到周陽身邊,手中握著幾株白色小花,那小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淡淡的白霧,雖然距離多遠,也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寒意。
“此物需要放在乾坤袋中儲存,你要小心保管。”周云海將那幾株小花遞到周陽手中,囑咐道。
周
陽接過杜心花,看了幾眼,確認與涉奇書上所言無異之后,裝在乾坤袋中。周陽本應離去,但內心卻有一股波動,讓他稍稍駐足,“大皇子,賤民有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阿牛兄弟哪里話,你與我無需見外,有話請說便是。”周云海的臉上帶著一絲爽朗的笑容,淡然說道。
“賤民想問的是,若是可以的話,你會放棄儲君這個地位嗎?”雖然經歷了上一次的波折,但后來上皇依舊為周云海補辦了盛典儀式,此時的周云海已是儲君。
周云海一聽,神色怔了一下,他顯然沒有想到周陽竟然會問他這個問題。若是他人問的話,他肯定會異常生氣,甩袖離去,但周陽不同,他是段靈兒的師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這層關系他無法忽視。然而,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周云海竟然長嘆了一聲,喃喃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我情愿與靈兒過著與世無爭的逍遙生活。只是,身為周家的人,我卻是不能自已。”
看著周云海臉上的那份暗淡之色,周陽內心觸動頗深,此子對權力的渴望很淡,淡到周陽都為之動容的地步。大凡天下之人,不論凡人修士,誰人沒有一個雄霸天下的心,可這周云海竟然可以為意女子情愿放棄手中的權力,這份胸懷值得周陽尊敬。
“嗯,很好。”周陽點了下頭,轉身離去。“好好待她。”
周云海的臉上帶著一抹濃濃的疑惑之色,這阿牛看起來憨厚老實,怎么會突然問自己這么深奧的問題呢,而且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將壓抑許久的東西說了出來,當真是奇怪……
周陽離開了皇府,離開了皇城,王路明已死,他的仇人也只剩下上皇與段青山。當然若是記憶完全恢復之后,可能會增添其他人,但至少那周云海已經不再自己必殺之人的名單之上。
次日凌晨,當周陽感到裕祥城之時,李廣已經無法站立了,他在夜半時分讓天牛幫他扶起,坐在竹椅之上,望著星辰,望著明月,望著遠處的歸人。
他坐在那里,面色憔悴,渾身上下縈繞著濃郁的死氣。李廣已經到了燈枯油盡之時,他的壽元不足十日,若不是那份堅持的信念一直在支撐著他,恐怕他早就隨著肖天宗眾人而去。
“師尊!”周陽手握杜心花,跪在李廣面前,淚水長流,天牛則在兩人身后,無聲的哽咽著。不論怎么說,李廣也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些日子以來,他與李廣的關心也從陌生變得熟悉,以至于最后完全把他看成了親人一般的存在。而今李廣將要離去,他的心豈能不痛。
“杜心花……”李廣手握杜心花,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去西群山吧,否則那天地異象會對此處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周陽點頭不語,俯下身去,將李廣背在肩上,天牛緊隨其后,一聲不響的邁著大步離去。
天色蒙蒙亮了,東邊的日出悄悄的爬上了山頭,那一抹紅霞將整片山林照射成了絕美的紅色,在這紅色的山林中,一少年背著一老者,一步步向山林深處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