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雪夜。

小雪，濺落。

祝玉妍亭亭玉立站在大廳之中，她手中正是拿著圣門不世至寶圣舍利，黃色的銅罐發出微微地光華，但是在石之軒的眼中卻是份外的刺目，這就是圣舍利，他志在必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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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真的很好！”石之軒微微一笑，風采灑脫，兩鬢星星點點，卻是更添了幾分的成熟魅力。

青衣瀟灑，一如當年。

祝后有些迷惑。

很小的時候，祝玉妍總是喜歡偎在她師尊的懷中，聽著她師尊說著江湖之中的物事，小小的腦袋瓜總會幻想著江湖是什么樣的東西。

她依然清楚地記得當年的她帶著嬌嫩的嗓音問著那個美麗動人，仿佛將天下將所有靈秀匯集于一身的女子，“師傅，江湖是什么東西？以后妍兒要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東西？”

師尊微微一怔，溫潤如玉的臉龐之上露出了一絲的落寞的神色，淡淡的，如同天上吹不散的浮云一般，讓人感到幾分的憂愁，幾分的感慨，幾分的復雜，良久，方才是微微一嘆息。

“江湖就是你想要遠離，卻是永遠都沒法離去的東西！”她微微嘆息，眼中滿是懷念，但是更多的是落寞，“很多人的一聲悲喜都發生在其中，想要離開，卻是永遠都無法離開！”

“為什么？”

“因為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或者無奈，或者悲喜，或者痛苦不堪，但是你都要獨自承受，以后的玉妍或者會痛苦，或者會愁苦，但是這一切都需要玉妍你自己去面對！”師尊那時候少有地嚴肅說道。

“無論是廟堂之上，還是江湖之中，我們圣門想要光明正大地出現，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圣門很強，但是只是一盤散沙，想要讓圣門復興，首先要做的便是讓圣門一統！”

“為師累了，以后一統圣門的任務便是落在妍兒的身上了！”她輕撫著徒兒的腦袋，祝玉妍像是小貓兒一般享受地任由師傅的摩挲，師尊身上淡淡的香味，讓她很安心。也很眷戀，很多年以后，她依然會在夢中夢到師傅地味道，那是一種親人的味道。

“恩。妍兒明白！”祝玉妍點著腦袋，明亮的眼睛如同初升的太陽一般，閃爍著明亮的光彩，那時候她正是豆蔻年華。蘿莉青澀，絲毫不知道她答應下來的是一件什么樣的事情。

“妍兒乖！好好修煉，以后一統圣門！”師尊溫柔一笑，牽著祝玉妍的小手。兩人如同一對母女一般。

“女子總是柔軟地，雖然未必不如男兒，但是讓我們嬌弱的肩頭肩負如此重任。卻是圣門的不幸！”師尊微微嘆息一聲。臉色有些復雜。“或者，你以后會怨恨為師。但是為師確實是累了！”

“若是他肯一統圣門多好啊！”

“只可惜……”

那時候，依然是蘿莉的祝玉妍歪著腦袋，看著愁眉微蹙地師尊，只感到心中微疼，心中更是暗自下了決心。

那時候正是年少青澀，蘿莉豆蔻年華。

只是后來的她終是辜負了她師尊的期望，論起資質，她是圣門之中最有希望能夠修煉成功天魔最高境界的弟子，她以二十歲地年歲修煉成功天魔第十七重，可謂是前無古人，天資之高，只是在祝玉妍后來所收的弟子婠婠之下，天資之高是她師尊平生僅見。

也是因此，她的師尊對她的期望和氣質高。

而她也確實不曾讓師尊失望，至少在遇上了她一生中地魔障之前。

那個瀟灑不羈的男子，當年青衣年少，聲名猶不顯的石之軒。

那個男子毀掉了她地一生。

破掉了她地處子之身，將她無怨無悔地一顆芳心從天空摔倒了地上，粉碎得沒有一絲的完好。

那時候，真地是很傻很天真，當她聽到石之軒無意之中吐出的真言之時，方才明白自己所付出的都不過是因為對方的謊言，害怕她修煉成功天魔最高境界，害怕他的野心不能夠實現。

很可笑，不是么？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一個謊言，一個甜蜜的謊言，待到謊言結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傻瓜，很傻很天真。

當初師尊曾經問過自己可曾相信，自己信誓旦旦卻是換來一份謊言。

她在此見到師尊的時候，面對著師尊平靜的臉龐，她得有多久了，祝玉妍不曾哭過，就算是聽到石之軒親口承認這不過是一個謊言的時候，她心中有的只是冷漠。

只是面對師尊平靜的臉龐，師尊輕聲嘆了口氣，并不言語的時候，她卻是哭了。

便是那一夜，師尊似乎是老了數十歲一般，她整個夜晚都坐在蒲團之上，看著祝玉妍，并沒有責罵她，也沒有安慰她，只是靜靜地望著她，待到日出東方，第一縷陽光灑進窗臺的時候，她方才開口。

聲音沙啞，絲毫沒有她原本柔美甜美的嗓音，凡是一種愴然。

“這就是江湖，也是玉妍你的選擇，痛苦或是快樂都是需要你自己承受！”

“玉妍，你后悔么？”

當師尊再次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祝玉妍微微一怔，梨花帶雨的臉龐微微地搖了搖，輕聲卻是堅定地說道：“不，玉妍不后悔！”

“若是沒有他，玉妍不會死心，也不會收下心思，是她讓玉妍絕了天真的心思！”

“因此，玉妍并不后悔！”

也是那一夜，猶然存著天真心思的祝玉妍真的告別了過去，也是那一夜，日后名震江湖的陰后成為了陰癸的宗主。

之后她便是如同無數的陰癸前輩一般，為自己最討厭的男子生下了女兒，美仙，而她也是一心撲在了陰癸之上，為一統圣門而努力。

之后是很多的事情，認識了魯妙子，便是傷了這個當時鐘情自己的男子，介入了爭奪天下的游戲之中，一連串的故事，這些都恍然昨日。

當年師尊在她猶然是蘿莉青澀時候所說的話，她總算是明白了，原來很多事情，都不是會隨著你的心思發生的，而你要做的只是努力去適應。

當年師尊也是發生了很多事情吧，若非如此，她如何會發出那般的感嘆。

聽到石之軒被一個女子降服的時候，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那個桀驁不凡的男子竟然會有女子能夠讓他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時候，而且還是慈航靜齋的女子。

真是諷刺，一個魔頭竟然是愛上了所謂的圣女。

當時的祝玉妍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什么，只是當聽到碧秀心身死，石之軒人格分裂的時候，她是幸災樂禍的，當時的她打敗筵席，醉了一宿，那一晚，醉了的她再次哭了。

說不出原因，只是心中酸楚，眼淚自己流了下來而已。

如此而已！

而斯時，面對著眼前這個影響了她半生的男子，祝玉妍不知道是何種的感覺，當年那種刻骨的仇恨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再加上一陣的討厭。

她將會是婠兒的絆腳石，因此必須要除去，也是因此，她要除去石之軒。

也因為如此，她開始了布置，不但是針對邪王，還有陰癸的門人。

四魅的資格太老了，身為陰癸長老，她們的威望太大了，資格也太老了，而且圣門中人都是自私自利之人，他們難保不會有什么妄想，那時候將會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

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代的宗主都有自己的班底，那些應該消失的也應該消失，不要成為下一代的絆腳石。

當年祝玉妍一夜之間接掌了陰癸派，師尊也是隨之而隱退，當時的陰癸派不少的長老倚老賣老，企圖廢掉了她這個心得宗主，癡心妄想的白癡什么時候都缺少，當她幾乎清洗了一片的陰癸，將那些應該入土的長老送進了土中，她方才是真正的掌握了陰癸派。

也是因為如此，當年的陰癸派元氣大傷，爭奪天下之中敗給了當年的慈航靜齋，讓慈航靜齋支持的楊堅上位，后來更是一統了天下。

后來好不容易方才培養出了不少的精英，但是如今這些精英已經妨礙了陰癸的未來。

陰癸的未來只需要婠婠，而且他們也應該讓位給其他人了。

而今天，她也要為婠婠接掌陰癸做好準備。

因此，她方才會坐視先前石之軒擊殺云長老，重傷其余三人而無動于衷，非是我心狠，而是不得如此而已！……而記憶于此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