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魔城的途中,羅豐突生一念,五指一張,掌心處沁出一滴鮮血,隨即血珠滾動,涌現(xiàn)成人,正是化身羅三。·中·文·網·
心思相通,情報共享,無須過多交流,羅豐直接下命令道:“儘可能殺戮天魔,不得傷害瀛仙宗修士?!?
一個是任務指令,一個是條件限制,這是對化身羅三最簡單的交流方法。
羅三陰邪的一笑,問道:“哦,這樣漏洞百出的限制,不怕我破壞你們的行動計劃嗎?”
羅豐淡然迴應:“隨便你?!?
話說得越多,條件越是詳盡,反而越容易被鑽空子,相反,越是簡短的語言,越是有限制力,尤其在自身擁有解釋權的情況下。
看起來,羅豐的話似乎只規(guī)定不能傷害瀛仙宗修士,而沒有規(guī)定不能破壞他們此次的作戰(zhàn),可若是換個角度想,假如因爲羅三破壞了瀛仙宗的作戰(zhàn),導致其門人慘亡,是否算是簡介傷害了瀛仙宗修士呢?
假若解釋權在羅三手裡,自然不算,可解釋權在羅豐手裡,那麼只要他認爲違規(guī),那就是違規(guī)。
武理上曾有種說法,渾身是破綻,就等於沒有破綻,卻是與這種情況有幾分相似。
彼此智慧相當,羅豐握有主動權,身份天然佔據優(yōu)勢,羅三知道不可能騙過本體,輕笑一聲,遁空離去。
“可惜,暗師鬼君和他的一衆(zhòng)手下都無法通過空間壁壘,否則要給魔軍制造麻煩的話,化身並非最佳選擇。”
弱化後的空間壁壘只允許一個生靈通過,暗師鬼君等存在作爲羅豐的奴僕,仍是被當做獨立的個體生靈,不被允許攜帶著通過,否則的話,只要羅豐與其他人簽訂主奴契約,就能將羽化宗修士統(tǒng)統(tǒng)帶入瀛仙界,這樣顯而易見的破綻自然不會存在。
羅三是化身,更是本命法寶,若單純是前者的身份,同樣不被允許,可若是作爲本命法寶,卻能一道通行,並不被空間壁壘視爲個體生靈。
若非沒有其他選擇,羅豐也不願放出化身,畢竟這位太危險了,身上充滿了變數,沒有任何事物能夠保證,這位一定會乖乖聽從命令。
片刻後,遠處羅三離去的方向忽現(xiàn)澎湃洶涌的血能,凝聚到近乎實質化,化爲一團黏稠蠕動的血海,隱見血浪翻涌中,無數惡靈哭嚎,十分駭人,刺鼻的血腥味瀰漫開來,猶如血海地獄。
儘管天魔經常被當做毀滅和墮落的象徵,可至邪至惡的萬穢污血,在這方面卻是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羅豐瞧了一眼,便立即收回目光,依循記憶中的路線,疾馳而去,途中若遇見天魔,無論數量多少,順手便是一劍,聖光呼嘯下,直接將他們絞殺成碎末,卻是把這些天魔當做試劍的對象,熟悉聖裁劍訣。
等到深入魔族地盤,瞧見那座豐偉的魔城後,他才停下腳步,並略微皺眉道:“居然沒有外出馳援,而是開啓護城大陣,坐視各地動盪,這樣的反應可真夠謹慎的,不像是魔族的風格,難道不怕瀛仙宗將他們地盤上的所有魔殿魔塔全部毀去嗎?還是說,他們提前得到了內幕消息,知道此番行動中,瀛仙宗最重視的目標是魔心血池?”
正琢磨間,十數道強橫的氣息梭空而至,爲首的正是瀛仙宗的三名界王境強者,而司空玄也跟在隊伍中,被保護在中央的位置。
他們瞧見羅豐後,微微一愣,不少人微皺眉頭,似是聯(lián)想到羅豐拋棄了既定的任務,丟下了跟他一起行動的隊伍成員,獨自外出行動。
其中一名強者張了張嘴,正欲開口質詢,司空玄搶先一步,在此人耳邊低語,像是在幫羅豐解釋,那人聽聞之後,眉頭鬆開,不再有責任之意,朝著羅豐微微頷首,權當打過招呼,而其餘人見狀,也不再有疑問。
羅豐瞧向司空玄,發(fā)現(xiàn)對方身上的氣息盡數收斂,鋒芒內斂,似乎所有的精氣神,心意形都斂聚到一起,成爲圓坨坨、光溜溜,不可琢磨、無以名狀、渾然天成的一塊,心念一動,問道:“你成功降伏元嬰了?”
司空玄點頭笑著承認:“多虧了羅兄你給的捷徑法門?!?
羅豐心中唏噓,通過凝練道體來降伏元嬰,的確是他結合異世修行之法,琢磨出來的捷徑法門,但捷徑只是相對正常的修行速度來說,畢竟凝練道體也是需要相當的時間,短則數月,長則數年,絕非立竿見影的神效,他知道司空玄得到了一個“道種文字”,從而擁有了非凡的頓悟能力,但沒想到這個頓悟能力居然強大到這種地步,兩個時辰前告訴他的方法,如今便已成功施行,著實叫人吃驚。
像是瞧出羅豐的訝異,司空玄解釋道:“對那些心法、功法之類,涉及大道根本的功法,我的能力毫無作用,唯有那些大道枝節(jié),屬於‘小術’範疇的事物,我才能瞬間領悟。”
也因此他的晉級速度遠遠及不上羅豐,甚至比同代的天才們還要慢上一步。
羅豐所說的法門走捷徑而不走正道,對根基、道行沒有半點幫助,僅能用來取巧,繞開修行路上的障礙,的確是屬於“小術”。
“那便先恭喜了?!绷_豐毫無誠意的敷衍了一句,接著指著前方全面封閉的魔城道,“似乎出了點意外,魔王們並沒有被這場突襲引動,依然選擇了龜縮,對於這種突發(fā)情況,你們的佈局中可有應對之法?!?
之前在商議戰(zhàn)略的時候,由於時間緊迫,加上羅豐作爲一名外人,也不好積極去打探瀛仙宗的佈局情報,因此他只是知曉了大致上的戰(zhàn)術路線和戰(zhàn)略目標,對於細節(jié)上的安排,仍是一無所知。
“確實有些意外,真沒想到他們如此能忍,完全不合過往的作風,”司空玄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一時間也沒有頭緒,雖然隱隱覺得不妙,可此時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後撤,只能是一邊思考一邊道,“幸好爲了應對各種突發(fā)狀況,特意留了一手,羅兄可知,攻破一座固若金湯的堅城,最有效的方法是什麼?”
“禍起蕭牆……唔,原來如此,”羅豐立即想通關鍵,“瀛仙宗主修的先天大道是太虛大道,善於變化和僞裝,就算往魔族的老巢裡塞入一名奸細,也並非多麼難以接受的事。”
司空玄點頭道:“本來的計劃是留著這名奸細,等到戰(zhàn)鬥進入關鍵的時刻,再暴露他的身份,給天魔強者背後一擊,不過現(xiàn)在相比之下,還是打破護城大陣更爲重要,只好提前暴露他了?!?
一名界王境的強者道:“或許,我等可以留下這張底牌,不必去理會對方的算計。既然魔族選擇固守,那我們乾脆就不進攻,轉而分出人手,將外圍的魔族全部掃蕩掉,將魔塔魔殿一一拔除,看他們能忍到幾時?若魔族真的決心當縮頭烏龜,我們也不妨轉變目標,若將那些魔兵魔將盡數剪除,同樣能對魔族的整體實力予以重創(chuàng)。”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贊同,與其強攻烏龜殼,倒不如先斬斷它暴露在外的肢體。
然而,羅豐聞言之後,先是陷入沉思,隨即眉角一揚,道:“糟糕!原來這纔是他們的目的!”
彷彿被一語喝醒,司空玄也相繼恍然:“的確糟糕了,這是拋磚引玉之計?!?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解其意,但沒人懷疑兩人是在故弄玄虛,因爲長久以來,司空玄已經證明自己在謀略上的出色眼光。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先前提議的那名界王境強者問道。
羅豐沒有喧賓奪主,於是司空玄解釋道:“魔族不可能猜不到,當我們面對堅守的魔城時,會採取打草驚蛇的手段,先行剪除爪牙,但他們明知這一點,依然選擇了龜縮不出,那他們的目的便呼之欲出了拖延時間!”
“但拖延時間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沒錯,這就是最爲關鍵的一點,拖延時間的目的。要知道每拖延一段時間,我們就能多屠殺一批魔族,儘管如此,他們也還是做出了取捨,可見他們最終希望得到的收穫,要遠比眼下的犧牲多得多。啓動陣法,埋設陷阱……這些手段都不足以給我方決定性的打擊,一一排除之後,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他們在等待援軍,而且是實力格外強大的援軍,足以來兩面夾擊的情況下,將我宗修士一網打擊!”
“這股援軍從何而來?瀛仙界還有這麼一支強大的戰(zhàn)力存在?”
“瀛仙界沒有,但萬獸界有!”司空玄斬釘截鐵的說道,“這支援軍極可能出自徹底被魔族佔領的萬獸界,我們原先做出過猜想,當魔族統(tǒng)治一方地界後,是否能轉移到另外一界進行征戰(zhàn),從眼下的猜測來看,這一可能性非常之大。”
羅豐亦道:“不管援軍的猜測是真是假,既然敵人想拖延時間,那我們便反其道而行,以最快的速度攻破護城大陣,轉而與他們決戰(zhàn),在未知的援軍到來之前,讓一切塵埃落定!”
司空玄道:“我現(xiàn)在便以暗號通知那人,一旦城牆上發(fā)生騷亂,便是我們集體出手的時機,把握住機會,一舉破城!”
“等奸細反應過來,尋找到引發(fā)騷亂的機會,需要耗費的時間難以預估,可長可短,而我們現(xiàn)在分秒必爭,可賭不起這一局。”羅豐主動請纓道,“還是由我來吧,要攻破城防,我倒是有一個好方法。”
在衆(zhòng)人或懷疑,或期待的目光中,羅豐擡手召出了乖離宮,而在城頭上,七曜滅道古巫大炮閃爍著靈光,滂湃的元氣劇烈激盪著,對準了魔城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