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人口比冰城多，城區的面積也比冰城要大一些。相應地，官營的各種店鋪也多，在店鋪中值班的工作人員自然也就多了。再加上一些流動的工作人員，數量超出了喬楠她倆原先的預想。即使跟每名工作人員只聊兩句話也要耗費很多時間，所以喬楠和小靜走街串巷地忙活了大半天卻也僅僅是走訪了半個海城，而且沒有收獲。

“剩下的地方明天再說吧。”小靜的熱情已經全被耗光了，此刻她正抱著杯西瓜汁、疲勞地靠在飲料店的吧臺前不想再動了。

“同意！”喬楠早就累了，要不是小靜努力地堅持著她早就喊停了。

倆人喝完飲料后又坐了一會，感覺腿沒那么累了才離開飲料但。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她們倆還可以在大街上再溜達一會兒，感受著大戰之前的緊張氣氛。

雖說很多人跟行會戰無關，尤其是那些本來就不愛練級、沒有加入任何行會的人，他們充其量也就是圍觀群眾。但喬楠能看出來，絕大多數人還是受到了影響的。有些人是興奮于有熱鬧可看，有些人則是擔憂行會戰將擾亂自己的日常生活，還有些人則因為不知道這場混亂會對自己造成什么影響而茫然。

喬楠和小靜的心情則平靜得多。一方面是因為她們倆都經歷過行會戰，既不興奮也不擔憂；另一方面是因為雖然此刻她們身處海城但并不屬于這里，只要想走她們隨時可以離開，沒有牽掛。

無論各大行會打成什么樣，官方的馬車會照常運營的。所以海城本地居民不能隨心所欲地離開并不是因為技術問題，而是因為心態。對他們來講，海城是家，只要這場戰爭沒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他們是不愿意走的。于是他們就只能這樣或興奮、或擔憂、或茫然地等待著。

人們用行色匆匆來掩蓋心里的焦慮不安，殊不知情緒有極強的傳染能力，滿大街行色匆匆的人營造出了更大范圍、更加凝重的焦慮不安的氛圍。即使是身處事外的喬楠和小靜也有點受到了感染，很難悠閑地逛街。好在兩個姑娘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感染也僅僅到這個程度而已。

“小魚，你看那個……咦，人呢？”小靜指著路邊一家賣糖人的攤子讓喬楠看，結果一歪頭發現身邊沒人。小靜向后轉，發現喬楠正站在一家店鋪前發呆，于是她也走了過去。

這家店鋪的門面很普通，幾扇木門板都已拆下，熱情地歡迎顧客光臨。站在門外就可以看到里邊樣式比較古樸的木質柜臺、展示架、以及陳列其上的貨物，墻上掛了一些貝殼、海螺等作為裝飾，充分展示了海邊主城的風情。

“古董店？”小靜抬頭看了看匾額，有點想笑。“新空間開放才一年半，這家古董店咋讓我有種很歡樂的趕腳呢？”

喬楠瞇著眼睛想了一下，說：“走，咱進去看看。萬一能淘換到王爺咬過的奶嘴、皇后用過的牙簽什么的，咱就發了。”

“真的假的？”小靜雖然很不相信喬楠的話，但還是跟著她走進了這家古董店。

店里邊很安靜，一名顧客也沒有，看來大家都對這些古董的真實性有質疑。

“您需要點什么？”店主從店鋪的角落里走了出來，招呼客人。

喬楠和小靜看到店主后都愣了一下。這名工作人員頭頂上的字是“古董商人”，穿了身唐裝、手里拿了把紙扇，白凈的臉膛。要不是因為他的右眼上帶了一只黑色眼罩的話，整體上給人的感覺會很和氣生財的。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現在有一扇窗戶被擋住了，心靈溝通不順暢呀。

獨眼龍店主并不介意喬楠和小靜探究的目光，只是笑瞇瞇地等待著兩位美女的回答。

“咳咳，我們看看哈。”喬楠率先驚醒了過來。她意識到這么盯著人家明顯有殘疾的眼睛看實在是不禮貌，于是趕快轉頭，接續看柜臺里的貨品。

“嗯嗯，看看。”小靜也隨即開始裝作看貨的樣子，但她趁工作人員不備時小聲地對喬楠說：“我看他身上沒有金色東西。你發現了嗎？”

喬楠微微地搖頭。

“你現在在干嘛？”小靜問。

“看古董。”喬楠答。

喬楠確實在看那些號稱是古董的商品。店里的貨品并不是凌亂擺放的，而是分了瓷器區、青銅器區、玉石器區、以及其它。每個區域中，又根據貨物的完整程度、品相做了排序，很是井井有條。

關于古董，尤其是瓷器，喬楠知道可以通過釉色、器形等方面來鑒定真偽。但喬楠知道的也僅限于這些名詞而已，根本就看不出這些古董究竟是東周的、西周的還是上周的。

所以轉來轉去的，喬楠只是看看這些東西的外形而已。當看到一個底部長了灰綠色東西的碗后，喬楠一臉嫌惡的扭頭。

獨眼龍店主注意到了喬楠的反應，指了一下那只碗，說：“我店里有些古董是從深海沉船里打撈上來的。那些有點丑的痕跡證明它們在海底已經待了好幾百年了。”

“哦。”喬楠隨口地答應著。

她曾經聽說過常年浸在海水里的古董在表面會生長一些東西。但同時她也聽說過這些東西是可以造假的，明明是三兩個月前剛剛出爐的瓷器楞作出好幾百年的感覺。

所以當店主用這些痕跡作為古董真實性的證明時，喬楠不以為然。她所感興趣的是其它信息。“從深海沉船里打撈上來的？你親自去打撈的？”

店主搖頭，說：“我和很多海底打撈隊合作，他們負責打撈我負責出售。”

“哦。”喬楠又只是很隨意地應了一聲后繼續在店里邊轉悠著，看不出她信不信店主的話。又在店里轉了半圈后，喬楠對店主說：“這些古董很漂亮，回頭有需要的話我們再過來哈。”

“我的店全年無休，每天的營業時間是早八點到晚八點，隨時歡迎光臨。”店主甚是友善地回答。

“好的。”喬楠轉身去找小靜。“可以走了嗎？”

“嗯嗯，走。”小靜覺得很無聊，要不是為了等喬楠她早就走了。

“現在快五點了哈？”出了古董店后喬楠對小靜說：“走，找個地方去吃晚飯。”

“這個時間吃晚飯早了點吧？現在吃完沒等睡覺呢就得餓了。”

“那就吃完飯后預備一些夜宵。”喬楠在這條街的拐角處發現了一家賣餛飩面的小店。她轉頭問小靜：“這家可以嗎？”

小靜對吃的東西向來不挑剔，跟著喬楠就走了進去。每人點了一碗餛飩面。現在還沒到正式吃晚飯的時間，店里沒別的顧客，所以兩碗餛飩面很快就端來了。

“能透露一下你為什么在這個時間吃晚飯嗎？”小靜根本就不餓，沒什么食欲。她相信喬楠的感覺肯定也差不多，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

喬楠一邊用筷子攪和著餛飩面一邊小聲地說：“剛才咱倆逛的那家古董店有問題。”

“開放一年半的新空間里有家古董店，這事當然有問題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可以帶望遠鏡、打火機進新空間，官方自然也可以拿一些真的古董進來呀，繁榮新空間經濟嘛。”喬楠說：“我感興趣的不是古董店，而是那家古董店的老板。他說他店里有些古董是從深海……沉船里……打撈上來的。”

小靜今天一整天都在為尋找落難船員的同事而辛苦，此時聽喬楠說“沉船”兩個字特別敏感。“店主會不會就是咱們要找的那個前船員呀？他們的船出海就是為了尋找海底的沉船和船里的古董，把古董撈上來賣。然后有一次發生了以外，有人落水失蹤了。店主受了點刺激，從此不再出海，而是專職負責銷售那些撈上來的古董。是這樣嗎？”小靜重燃了激情，餛飩面也不吃了，等待著喬楠的答復。

“你猜的這個，嗯，有可能。”

“有可能。但跟你想的不一樣，”小靜知道喬楠另有想法。“不然你剛才就直接問店主了。咦？好奇怪呀，”小靜嘟囔著：“我剛才怎么忘了問店主以前是不是船員呢？”

“不奇怪， 因為你已經意識到他不會是船員的，當然不會問嘍。站在那家古董店的門口時我看到墻上掛著貝殼等海里生物作為裝飾品，那時我忽然有了一個新想法。咱們關于小島上那名船員落難的原因，猜想是撞冰山、遇海怪了。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性，他們的船遇海盜而被劫了。”

“啊！”小靜輕聲驚呼，然后用手指比劃著自己的右眼，說：“那個店主，他是海盜。他的那些貨根本就不是打撈上來的，是搶來的。”

“有可能。”喬楠發現餛飩面的熱度剛剛合適，于是開始吃。她還叮囑小靜快點吃面呀。

小靜現在激動得哪里有心情吃面呀。“那咱們該做什么呀？他是海盜，跟他說有船員還活著是肯定不行的。那個……那個，咱們去城主府報案呀？”

“雖然海盜帶眼罩這個形象深入人心，但不能說所有帶眼罩的人都是海盜。沒有確鑿證據的話，戒備隊是不會相信咱們的。”

“那咱倆咋辦？”

“我無能無力的，這次全都得靠你了。”喬楠笑呵呵地對小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