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怎么收拾你爸就怎么收拾你、
雷逸城下班回來特意去雷韻程房間看了一眼,結果和他猜的一樣,這丫頭八成是玩瘋了。公司周年酒會雷愷攜夫人出席直到臨近深夜才回到家里。商小嬋一直不愛這種場合,穿不慣禮服和高跟鞋,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拎著裙擺跑上樓換衣服。雷逸城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著被雷愷踢醒。
“程程呢?”
雷逸城揉著眼睛裝傻。“在樓上看書呢吧。”
“呵,在誰家樓上看書呢?”雷愷故意反問,叼著煙扯開領帶,因為喝了酒眼睛格外發亮,看的雷逸城心驚膽顫的,一般這個時候的雷愷比平時還不好對付。
商小嬋卸了妝素面朝天的伸著懶腰從樓上下來,“乖兒子,娘親晚上沒吃飽。”
雷逸城像得到特赦令似的逃出雷愷的攻擊范圍躲進廚房,“還有點米飯,炒飯行嗎?”
“行!”商小嬋點著腳尖在兒子臉蛋上啄了一口,“誰嫁給我兒子真是幸福死了。”
雷逸城帥氣的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無奈,他怎么會有一個這么戀子的母親?“媽,我好歹也是二十好幾的男人了,紫瑜為這個沒少跟我犯別扭,您能不能別……”
商小嬋不悅的挑眉,“能什么?你是我那么辛苦生下來的憑什么不親?你想做個有了媳婦忘了娘的不孝子?”
雷逸城嘆氣,“不敢。”
外人不知雷愷最疼夫人,他得有多大膽才敢惹父親的女人不高興?商小嬋美滋滋拎了串葡萄耀武揚威的離開:還治不了你個小東西了,你爸那么道行高深的男人都被我攥的牢牢的就別說你了。
雷愷站在窗前抽煙,電話在手里已經調出雷韻程的號碼只是遲遲沒有撥過去。嘴邊的煙忽然被人拔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粒剝好了皮的葡萄。商小嬋歪頭瞅了眼他手機屏幕卻什么都沒說,雷愷拿過她手里那串葡萄細心剝了喂到她嘴里。“女兒真是你生的,太死心眼。”
商小嬋彎唇頗有些得意,眉眼上揚俏麗一如當年。“死心眼那是你們的說法,這叫執著,我很高興她像我。”如果當初沒有這股執著勁又怎么能得到這個在外叱咤風云高高在上在家里卻依然心甘情愿給她剝葡萄的男人。
雷愷的臉色更沉了,商小嬋看出他忍著氣不發作忍不住撫上他緊蹙的眉心。“我沒覺得程程哪里做錯了,她要當飛行員也不是重點,你是在乎她看上的人是封印吧?”
雷愷扯扯嘴角,“我有表現的那么明顯嗎?”
“還用你表現么,腳趾頭都想的到。”商小嬋撇嘴,“女人死心眼男人小心眼,這話真沒錯,你是不是一定要把和封澔的個人恩怨加注到程程身上?”商小嬋把他的手機關掉表明立場,“程程那份報名表我已經簽字了,我不知道她和封印最后會怎樣,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讓她去她會在心里遺憾一輩子,但她不會恨你,因為她是你女兒。”
她輕輕的嘆氣,替他解下被胡亂扯開的領帶,“就像當初如果你不給我機會留在你身邊,我也不會恨你。”但是會遺憾,致死不能瞑目的遺憾。雷愷皺眉,漆黑的眸底因她的話變得更加深諳無底。
雷逸城把炒好的飯端出來,從他的角度看到的正好是商小嬋被雷愷抱在懷里畫面,他見怪不怪的輕咳一聲,討好的招呼她。“用膳了娘親。”每個男人都有一個女人作為他的弱點,幸好雷愷也不例外,母親的愛就是雷逸城兄妹的免死金牌。
“來了!”商小嬋愉悅的應聲,有個又帥氣又聽話又會下廚的兒子就是幸福!
雷韻程家樓下,代駕司機在車外不遠處候著。
雷韻程注視著他車里顯示的時間,數字終于跳轉到零點時和他的約會也到此為止。封印放低座椅,枕著手臂閉著眼睛休息,晚上喝了太多酒,胃里火燒火燎的疼。雷韻程看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心里竟是一片平靜。
“封印。”
“嗯?”
“你好點了嗎?去醫院嗎?”
“不用,沒陸敘說的那么夸張。”
雷韻程垂下眸子沉默片刻,“我有話和你說。”
“我聽著呢。”封印懶懶的回答。
雷韻程推開車門走到他這邊,拉開他的車門,“你出來。”
封印睜開眼睛,依言從駕駛位鉆出來甩上車門。“說吧。”他單手撐在車頂低頭看她。雷韻程的嘴唇到現在都還殘留被吻過的痕跡,那是陸敘的杰作,封印指尖碰了碰。“嘖,都腫了,雷逸城該罵我了。”
說實話封印以為雷韻程會賞他一巴掌,不過她卻只是彎唇一笑。“我告訴他這不是你弄的。”
“那他何止是罵我了?”封印笑,“雷逸城有多護著你你是不知道。”
“所以你和他達成什么協議了是嗎?”雷韻程揚頭直視他的眼睛,“讓我知難而退?安心考大學,恨你或者干脆忘了你?是這樣嗎?”
她如此直接把封印都問的一怔,這丫頭竟然能想到這一步著實令他感到意外。“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你敢說不是?叫他出來當面對質。”雷韻程作勢去兜里掏手機。封印沒阻止她,只是淡淡笑了下。“程程,不怕說句傷你的話,你還不值得我費盡心機這么做。”
雷韻程動作頓住,手在兜里暗自攥成拳。饒是自認為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承受這些話的雷韻程終是被狠狠擊到了,嘴巴張了又張硬是沒發出半點聲音。封印牽出她的手,把她緊攥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撫平。“今晚的事并不是我有意針對你,以前我在你面前的身份無非就是雷逸城的兄弟或者你哥哥,我也可以把你照顧的很好,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做個妹妹,只能說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另一面,對于女人我一向如此,你是鋼牙妹還是程程對我來說是不同的意義,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應該明白我的話。”
他伸手想要碰觸她的頭發,被她倔強的偏頭避開。“我不明白,如果我不是雷韻程你也不會這么說,因為我爸和你爸的關系嗎?”
“和那個無關,如果你不是雷韻程對我來說更沒有意義,只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我對你的興趣也僅僅停留在膚淺的表象。”封印把她拉近,執意扭正她的臉,目光落在她腫脹的唇瓣上。“你不了解我,感情太過盲目,愛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需要承擔很多東西,以你的年紀你還不懂。”
“如果到了我懂了的年紀呢?我總會長大的,你不能等等我嗎?”雷韻程說這話時沒有半點祈求的意味,封印聽的出里面夾雜的不甘與恨意。
為什么我要等你?……封印淺笑,沒說出口,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經夠多了。
他沒說,但她已讀出他笑里的含義,盯著他的眼睛慢慢紅了眼圈,用最大的努力強忍著。“封印,我想讓你等我。”
封印摸摸她的頭,笑意漸漸淡去,低頭看了眼腕表。“很晚了,你回去吧,我也該走了。”他想起什么似的從她兜里拿出她的手機在上面輸入并保存了一個號碼。“陸敘的,關于招飛方面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問他,我很快就回部隊了。”
陸敘看上她了,他成了介紹人,或者說他卸掉了一個麻煩。
“你不是不喜歡我進空軍嗎?”雷韻程的眼淚馬上就要涌出來,她偷偷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用疼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想在他面前哭,那會讓她恥辱到無地自容。有時固執到底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保護不了心,可是還有自尊。
“我現在也不喜歡,飛行員不是鬧著玩的,但你堅持的話我也沒權利干涉。”封印事不關己的態度讓雷韻程恨的牙癢癢的。她死死的捏著手機,深深的吸一口氣緩緩圈住他的腰像只小貓似的膩著他,點起腳尖仰起頭尋找他的唇。
出乎預料的,封印沒拒絕,只是遲疑了一下低頭覆蓋上她的唇。如果他以為這是個吻那么他錯了,雷韻程在他的唇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張嘴用力咬下去,兩人口中瞬間彌漫了一股鐵銹般的血腥味。
“疼嗎?給你留個紀念。”雷韻程微微一笑,從他懷里退出來,從容的用手背擦掉沾自己唇上的血漬,不等他回答就跑了。邊跑邊用手胡亂抹著眼睛,剛剛推開院柵欄門便不得不頓住腳步。
雷愷坐在院中納涼椅上一言不發的看著她,臉隱在昏暗光影下看不清表情。
“爸……還沒睡呢?”雷韻程很鎮定關上門,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人生第一個約會玩的愉快嗎?”雷愷起身踱步到女兒面前,掰過她的臉視線掃過她的泛紅的眼睛和嘴唇,片刻后放開。“進去吧。”
雷韻程沒想到這么輕易過關,都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她的腳步聲在背后消失了有一會兒封印在反應過來,摸了下嘴不禁齜牙咧嘴疼的直吸氣:這丫頭可真狠,用得著下“口”這么重么!
坐進車里習慣性看了眼后視鏡便讓司機先等等,他吐了口氣,推門下來。
雷愷倚在那里雙臂環在胸前等他,身形頎長,在淺淡的路燈下周身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封印走過去時在想不會被他揍一頓吧,他真是招誰惹誰了?
“您女兒完好無損的送回來了。”他是長輩,封印這點禮貌還是有的。雷愷不可能注意不到他嘴唇上的傷,“完好無損?”
“至少看上去是,心理上……應該會很快復原的。”
雷愷掏出煙來扔給他一根,自己抽了一根點燃。“要是復原不了呢?”
封印頓時就再沒心情抽煙了,“您給我出難題了,我想不出再用什么有效的方式能讓她主動放棄了。”讓她主動放棄對她的傷害最小,長痛不如短痛。
雷愷沉默半晌,“夏炎涼是你什么人?”
“現在什么都不是。”封印不解,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
“以后呢?”
“雷叔,您有話直說吧。”
雷愷微不可聞的嘆氣,掐了煙。“程程是我女兒,連我自己也低估她的韌性了,你可以不喜歡她,但假如讓我知道你借此玩弄她的話,當初我怎么收拾你爸現在就能怎么收拾你,好自為知。”
雷愷說完拂袖離去,留下封印在原地愣神兒,邊咂摸邊往車里走,不時回頭看看,一臉苦相。
這是話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攤上這么要命的一家子,一個比一個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