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碰了個正著。
張隊笑了笑,“你們也去南木?”
白慕川慢吞吞勾脣,遞上一支香菸,“我們都走一路了,你還不知道嗎?”
這反問,絕了。
張隊臉上稍稍一尬,但轉瞬恢復了鎮定。
“原來那輛車是你們啊?”
白慕川似笑非笑:“不然呢?”
張隊搔了搔腦門兒,呵呵一聲,“我以爲是暗門的人在跟蹤尾隨,這才故意在匝道口甩開——”
這回答,也絕了。
白慕川看著他,輕笑,幫張隊把煙點燃。
兩個男人相對而視,誰也不再多說此事。
“這裡離南木,還有多遠?”
“我們大概已經走了三分之一吧。”
“哦,那也快了。”
“不,這段路是好走的。等下了高速,道路就不好走了。”
聽張隊這麼說,白慕川擡頭望望天,“也不知道天黑能不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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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隊看了看他的眼睛,又順著視線看天,“不一定,看運氣吧。”
看運氣這個說法,在服務區的時候,白慕川還沒有完全體會到。
畢竟這條線是他第一次來,張隊卻很熟悉。
等他們下了高速,駛上國道,再改成省道,然後進入縣道,他就知道什麼叫天高皇帝遠,人煙荒涼,道路崎嶇的地方了……
不是沒有見過窮困之地。
但窮得像南木地區的,在社會高速發展的今天,已不多見。
最爲可怕的是,他們剛進入南木地區一個叫屏興縣的地方時,就得到一個消息。
“從屏興進入南木的道路塌方了。”
塌方。
這是出師不利啊。
進入南木地區,天氣已然轉涼,海拔也慢慢變高。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道路塌方了,能怎麼辦?
白慕川問賽裡木,“你老家離這遠不?”
賽裡木:“不太遠。也就一百多公里吧?”
白慕川:“……”
賽裡木嘿嘿一笑,拿著導航地圖在尋找路線,“白隊,離這裡十公里,有一個叫江中的地方,是屏興的一個大鎮,我很小就聽說過,那個地方繁華得很呢……我們要不要過去,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這一路過來,行程太趕。
大家都只在服務區隨便吃了點。
白慕川沉默片刻,“去南木,還有其他道路嗎?”
賽裡木撓腦袋,“有是有,但比這條路要多幾個小時的車程,而且,可能會更難走——”
白慕川:“那我們繞道。”
塌方的道路搶修,怎麼也不止幾個小時。
與其花時間去等待,不如另想辦法進去。
賽木裡:“……好。不過,白隊,就算繞道去南木,也是要從江中鎮經過的。在沒有修這條路以前,來往車輛,都走江中,後來政府修了這條路,走那條路的人,就少了。”
白慕川看他一眼,皺了皺眉。
“那我們就去那裡吃晚飯。”
“行。”
這時,開車的人,已經換成了屠亮。
他不僅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在山路上行車也開得極穩,他炫酷的車技,看得副駕上的唐元初稱讚不已。
“今天才知道,什麼叫老司機啊!”
屠亮目不轉睛看著前方,“你也不錯啊,小夥子。”
“嘿嘿!”唐元初笑了笑,突然扭頭看白慕川,“頭兒,你說西市那幾個傢伙,在咱們前面,還是後面?”
從那個服務區出來,就沒見著人了。
白慕川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唐元初又說:“我覺得吧,他們對待暗門的這個案子,好像有點太敏感了。你說,有我們幫忙不好嗎?反正是大家聯合辦案嘛,最後破案了,功勞一樣有他們的,幹嘛對我們這麼小心防備……”
白慕川沉默。
對唐元初來說,這個問題是複雜的。
可他清楚,這中間的利害關係太大了。
暗門其實是長期在這邊活動的,就算他們之間沒有貓膩,也難免會有一些不想讓別人插手的事……
而重案一號,來自京都,屬垂直管轄單位。在他們的眼中,是一個神秘且擁有極大權限的部門。他們難免不會猜測——到底是來查暗門的,還是查他們的?
“這就是社會。”
“好吧。我懂了。”
“懂了?懂什麼了?”
“我還是個孩子,不太社會。”
“……”
衆人對唐元初無語了。
~
崇山峻嶺間,汽車盤旋而行,被一座座大山襯得渺小如蟻。
這條路確實不好走。
路上,也很少遇到車輛。
每一次匯車,屠亮就會小心翼翼,把車速放得極慢。
這樣一來,到達江中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山中天氣比較魔幻,在屏興時還是天高雲白的好天氣,到了江中,已然下起了雨。
之前,賽裡木說江中鎮是這附近最大的一個鎮。
而且,還用了“繁華”來形容。
本來向晚滿懷希望,以爲可以看到一個山裡古鎮,有美食美景,有地方特色,可以看到一些別致有趣的東西……
結果汽車從鎮頭駛入,沒看到一家像樣的飯館,她就不得不重新審視賽裡木嘴裡“最大和繁華”的含義了。
小鎮太破舊,鎮上的房子,都不知是哪個年代的了。
這個點,下著雨的街道行人很少,幾乎沒有汽車經過。
偶有幾個人站在屋檐下,或者在街道上行走,也會緊張地看著這一輛豪華的商務車。
向晚趴在車窗邊,奇怪地問:“他們是排斥外地人嗎?我怎麼感覺……看咱們的眼神不太對?”
“對。”白慕川:“南木地區的人,都很排外。”
向晚嘆氣。
她想到了網上的介紹。
教育水平低下,未開化地區。
而且,這裡的人,大多有“吸和販”的習性,也是艾滋高發區。
這些年政府花了很大的力氣,教育、改造、辦學,幫扶,爲他們帶入先進的文明,生活漸漸有了改善,但幾代人留下的傳統,又哪是一時半會能完全扭轉的?
“老大!”
唐元初叫了起來。
像撿到了寶似的,他指著前方雨霧裡刺眼的亮光。
“那裡有一個客棧!”
江中客棧!鐙亮的燈箱閃爍著這幾個字。
是叫客棧沒錯了!
在江中鎮這麼個大巴掌的地方,好多房子裡的燈就像鬼火似的,灰濛濛一片,被雨霧一遮,幾乎快要看不清。而這個江中客棧,洋派的五層小樓仿古建築,簡直就像是這個地方的“迪拜帆船酒店”,極爲打眼。
“哇!燈好亮!”
賽裡木叫了起來。
聽他聲音,似是很歡喜。
“咱們南木的小鎮,也有這樣的大客棧了呢。”
又是大!
江中客棧的外觀,確實很現代化沒錯,可論起“大”字,真不可以啊!
嚮往看他一眼,忍不住失笑。
賽裡木還在叫:“看到沒有?還有一排紅彤彤的燈籠呢,看著好喜氣,真的好漂亮啊!”
誰不說咱家鄉好?
聽他高興得什麼似的,衆人不忍打擊他,只是跟著笑。
“咱們今晚就在這兒休息吧。”
“晚上走山路,不安全。”
“是啊!不如好好洗個澡,睡個覺,明天再戰。”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道理。
白慕川點點頭,“行,就這兒吧。”
去南木的任務,本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解決的。
犯不著冒著雨,盲目半夜入山。路況不熟,很容易出事。
商務車剛剛停下,老闆娘就打了個傘出來看。
屠亮伸出頭喊:“老闆,有房間嗎?”
“哎喲!有的有的。幾位稍等一下,我給你們拿傘!”
這個小鎮上,能在這個客棧消費的人不多,外地客一般都直接走那一條塌方前的縣道,很少會繞到江中來,老闆娘看到客人上門,笑得都快合不攏嘴。
權少騰又肘到白慕川的座椅上,懶洋洋地笑:“小白,這老闆娘,還真是熱情好色……不,熱情好客啊!”
白慕川賞他個冷眼。
“是啊,誰讓權老五你長得好看?要不,去換個房錢?”
“別介啊!不都說你帥嗎?”
兩個人說話間,老闆娘拿傘過來了。
向晚自己包裡帶了傘,沒有用她的傘,說一聲謝謝,跟白慕川一起從她身邊走過。
老闆娘看看她,又看看白慕川,怔了怔,又瞇著眼笑了起來,跟上衆人。
“這雨不知道下到什麼時候呢?你們在這住一宿,就對了。”
“是啊!”屠亮站在檐前,抖了抖傘上的雨水,看著黑沉沉的天空。
老闆娘看他一眼,進屋叫前臺的小妹,“好好招呼著啊!”
說完,她又回來問屠亮:“你們是來江中走親,還是……?”
屠亮冷冷側目,“問得太多了吧?”
老闆娘尷尬一笑,屠亮卻緩和了臉,笑得意味深長。
“我們是過來做生意的。”
“哦哦,做生意好,做生意好啊!”老闆娘笑道:“來江中的,十個有八個都是做生意的。”
“呵呵!”
屠亮笑著進去了。
……
客棧的大堂面積不大。
白慕川、向晚和權少騰幾個坐在沙發上。
屋外雨聲陣陣,屋裡卻很安靜。
屠亮開了七間房,又問前臺的小妹。
“能整點飯嗎?”
“能啊!就是會慢一點。”小妹態度很好,“這裡有菜單,先生,你們先看看。”
“嗯。”
屠亮拿著菜單,走到白慕川身邊。
他低下頭,指著菜單上的菜名,小聲說:“客棧有問題!”
……
------題外話------
說實話,這本書真的很燒腦。
有時候費了很大勁寫,也不一定能寫好……
所以,在情節上,有時會再三斟酌,總是拖啊拖的。
對不住等更的大家。
嗯,下本書,咱們換個輕鬆的風格,就談談戀愛,寫寫生活,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