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結(jié)和情客一個領(lǐng)著群捧著帕子、香胰、面盆的宮女迎了上來,一個領(lǐng)了幾個宮女在東次間的內(nèi)室里鋪床焚香。
姜憲看這樣子今晚上應(yīng)該是情客值夜了。
她不由在心里點頭。
前世她對李謙一讓再讓,最后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聽從曹宣的建議給李謙送了幾個相貌十分出眾的宮女。他一開始還有些不屑,后來不知怎么想通了,不僅把幾個宮女都留下了,還提出把百結(jié)或是情客賞給他。
她當時雖然氣憤,可心情平靜下來之后也仔細考慮了良久。
在宮里,忠心比能力更重要。
百結(jié)和情客就是對她最忠心的人之一。
但百結(jié)膽小,遇事沒有她的吩咐她就不敢多走一步,反倒是情客行事潑辣,有她不方便明說的事她更愿意交給情客去做,情客也比百結(jié)更適應(yīng)宮里的生活。
姜憲問了百結(jié)的意思,最后把百結(jié)賞給了李謙。
所以等到晚上大家都去歇了,屋里只留下了當值的情客時,姜憲低聲地吩咐情客:“你明天去東暖閣打聽打聽,太后娘娘過來都跟太皇太后說了些什么?”
情客非常的驚訝。
丁香和藤蘿才是東三所的大宮女,這樣辛密的事,郡主通常都是吩咐丁香或是藤蘿。
難道太后娘娘會趁著大壽的時候大赦天下,郡主準備放丁香和藤蘿出宮?
她心里盤算著,面上卻不顯,恭敬低聲應(yīng)“是”,起身挑了挑鎏金掐絲琺瑯蟠龍耳香爐里的安息香。
屋子里的氣味更甜了。
姜憲睜大眼睛,半晌才睡著。
夢里,李謙大步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伸手就撩開了她的珠簾。
由蓮子米般大小的東珠串成的珠簾相互撞擊著,叮叮當當,聲音悅耳。
她抱著還像糯米團子般年幼的趙璽僵直地坐在萬字不斷頭的紫檁木矮榻上,手里捏著太醫(yī)給她配的毒藥,哆哆嗦嗦卻依舊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他,厲聲問道:“你是誰?”
李謙沒有說話,上前幾步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道:“宮中的女子是服侍皇上的,是皇上的女人,您就這樣賞了我,我哪敢用?我說您到底是關(guān)心我的子嗣呢?還是想壞我的內(nèi)宅呢?我看你不如再把您身邊體己的大宮女賞個給我得了,既可以幫我管管內(nèi)宅,還可以幫我鎮(zhèn)鎮(zhèn)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醇厚,說到最后還挑著眼角看了她一眼,輕佻狂放的哪里像個品的郡王。
她氣得直抖,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然后姜憲就醒了。
墻角八角立柱宮燈瑩瑩如皎月,帳子上丹鳳朝陽的織錦泛著青藍色的光芒。
姜憲卻再也睡不著。
眼睜睜地看著屋里的光線漸漸明亮,天色慢慢白。
情客掛了帳子,指使著小宮女去抱了放在火盆上烘著的夾襖,服侍著她起床。
姜憲頭還有些暈乎乎的,直到百結(jié)捧了飾匣子讓她挑選今天要用的簪環(huán)時才現(xiàn)百結(jié)一直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她。
“怎么了?”姜憲不解地道,“有什么不妥當?shù)牡胤絾?”
百結(jié)這才小聲地道:“郡主,您今天還要擦點粉嗎?”
姜憲剛重生的那會兒,晚上不敢睡覺,怕一睜開眼睛又回到了過去。好不容易現(xiàn)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晚上就開始做自己被趙璽毒死的噩夢……今天她見到了李謙,又開始夢到李謙……
這李謙不會真是她命中的劫吧?
只要他出現(xiàn)了,連那些噩夢都不敢再來纏著她了?
姜憲心情頓時有些低落,隨手選了兩支紅珊瑚珠花讓百結(jié)幫著戴上,吩咐她給自己抹點粉:“……免得被太皇太后現(xiàn)我沒睡好。”
到時候外祖母肯定會興師動眾地請御醫(yī)院的田醫(yī)正給她來把脈,說不定還會引了曹太后和皇上派人過來問候,甚至是讓曹宣過來探病。
百結(jié)垂目應(yīng)諾,動手幫她化了個淡淡的妝。
姜憲讓人去請了白愫,兩人一起去東暖閣給太皇太后問安,等到太皇太妃過來,眾人一齊用了早膳,去大佛堂上了香,念了段經(jīng),回到東暖閣又各自抄了幾頁經(jīng)書,用過午膳,服侍著太皇太后歇了午覺,姜憲、白愫和太皇太妃這才出了東暖閣。
太皇太后去了隔壁的壽康宮。
白愫挽著姜憲的胳膊往殿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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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聲問姜憲:“你昨天遇到了承恩公,他有沒有說什么?”
關(guān)于曹太后的意圖,慈寧宮就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姜憲不敢興趣地道:“沒說什么!打了個招呼而已。我能和他有什么說的?”
白愫沉默了片刻,道:“你也不用每次見到承恩公都不理他……他這個人,我聽別人說,還挺不錯的……大家也都身不由己……”
從前白愫也這樣勸過姜憲,姜憲嘴里應(yīng)得好,心里卻很不以為然,覺得曹宣看她的目光少了熱情,根本就不喜歡她,偏偏還要做出一副對她很感興趣的人,當她沒見過世面的傻瓜似乎的,特讓人厭煩,因而不管白愫怎樣勸她,她見了曹宣該干什么還干什么。
可這一世,姜憲想到昨天白愫眼底一閃而過的異樣,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我昨天不是好好地和他打招呼了嗎?”她望著白愫的眼睛,道,“我現(xiàn)在長大了,肯定不會像從前那胡來了。”
“那就好!”白愫笑著。
不知道為什么,姜憲覺得白愫的笑容有些寂寥。
姜憲皺了皺眉。
兩人已走到東、西三所的分岔口。
“那我回去休息了,”白愫沒有像往常那樣去姜憲那里,而是略顯有些疲倦地打了個哈欠,道,“我們下午一塊練字。”
姜憲頷,直到白愫的身影消失在了西三所,她這才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丁香伺候她換了衣裳。
她吩咐丁香:“讓情客進來給我捶捶腿,你們都下去歇了吧!”
丁香應(yīng)“是”,喊了拿著美人捶的情客進來。
情客不緊不慢地幫姜憲捶著腿。
廳堂的自鳴鐘滴答滴答的,規(guī)律的響聲讓姜憲昏昏欲睡,閉上了眼睛。
情客壓低的聲音卻在她耳邊響起來:“郡主!曹太后為清蕙鄉(xiāng)君的婚事而來,說是想把清蕙鄉(xiāng)君嫁給福建總兵李長青的長子李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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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解釋一下:男主沒有重生,男主沒有重生,男主沒有重生(重要的事說三遍),大家一定不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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