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青山祭!
一大早,偌大的青山宗一片素縞,入眼所過,三尺白帆迎風飄舞,門中修士,盡皆粗布麻衣,爲死難的同門祭奠。
宗門廣場之上,經過兩天的準備,大戰所遺留下的殘屍已經被清理,到處積存的血窪也已經消失。
青山宗原本近萬名修士,此刻只剩下四千左右。
此次亂心來犯,青山宗死亡六千,剩餘四千幾乎都帶著傷勢。
但取得的戰果,也是驚人的,十萬來犯修士盡數誅殺,此刻青山宗上空甚至漂浮這無盡的殺氣。
這是一次陳心咬著牙推動的蛻變!
若之前那一戰,陳心出手了,或許傷亡可以降到最低,但試問陳心,又能再出手幾次?
青山宗不光是陳心的家,也是萬名弟子的家園,若每次都要將希望寄託於陳心,盼望著陳心能夠數十萬裡的奔襲馳援,那麼青山宗恐怕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事情正在往好的方面發展,付出了代價之後,纔會真正的懂得珍惜。
陳心一身白色麻衣站在宗門廣場的中央,他身後,則是青山宗所有管理人員。
以及堅定不移的萬毒教和白神山這兩個盟友。
陳心的樣子很平靜,面無表情,但看向臺下衆多的弟子的眼神之際,仍舊凌厲。
“青山人聽令!”
陳心的聲音不高,但卻清晰的傳入所有人耳中,他的語速不快,但卻有種讓人寧靜的威力。
“多難興宗,我青山宗,又一次挺過來了!”虎目掃視全場,陳心的目光入刀一般凜然:“今天我宣佈,從今以後,四月十九便是我青山宗祭奠之日,祭奠我們死去的同門,祭奠我們的——家園!”
“祭奠家園!”
“祭奠家園!”
就在陳心話音剛落之後,四千多弟子同時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他們在用行動告訴所有人,犯我青山宗者,雖遠必誅!
陳心大袖一揮,負手而立,青山弟子盡皆閉口,如同一個人一般,整齊劃一,齊刷刷的看向陳心!
所有人只見,陳心伸出一指,朝著虛空一點,遠方的空間竟是一陣扭曲,如一粒石子落入平靜的水面一般,掀起陣陣波瀾。
緊接著,一個恨之入骨的人影出現在所有人眼中,而這個人影此刻就如死狗一般,自動飛到陳心手掌當中,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那是亂心!
差點亂了青山宗的亂心!
當日陳心亂心雖然趁亂逃跑了,但陳心已經鎖定了對方神識與氣息,甚至在重了輪迴指之後,亂心已經身受重傷。
而陳心僅僅放出一具分身,便將其制服。
血債還需血來償,陳心之所以一直沒有擊殺亂心,就是爲了等到今日,青山祭的現場,讓所有人跟他一起,一解心頭只恨!
“此人便是此次宗門大難之匪首,今天我便用他,來祭奠我們死去的兄弟!”
“咚!”
蒼涼的戰鼓聲響徹整個青山宗,一波一波的威勢,就如一柄重錘,重重的砸在每一個人心裡。
青山宗的宗旗迎風招展,獵獵飄揚,好像所有爲家園而死的同門,都已經回來見證這個時刻。
見證陳心專門爲他們所舉辦的,祭奠!
三塊巨大的石碑,被不少修士擡到此地,其上有從小世界開始,所有爲宗門戰死的修士!
從劉老大,坤邪,清虛,以及最近戰死的所有人。
甚至王有財的名字,都被刻在了其上,他雖不是青山宗之人,但早已被青山宗併入版圖,他爲青山宗而死,那他就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碑,就應該有王有財的一席之地!
這一刻,所有存活的弟子全部單手捶胸,低頭默哀,整個場面莊重,肅穆。
陳心隨意一拋,早已沒有了知覺的亂心就如死狗一般,被拋入了半空中,而與此同時,陳心早就命人準備的一座煉化大陣,也霎時間顯現!
“啊……”
亂心淒厲的喊叫出現在所有人耳中,那是由內而外,從身體,到神識,在到靈魂的煉化。
這也是世間,最殘酷的刑法。
從此之後,亂心將生不如死,永遠殘存在煉化大戰當中,每日受煉化之苦。
聽著亂心的慘叫,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一絲解脫之感。
但這一切,都結束了嗎?
匪首伏誅,助紂爲虐之人難道就能免刑?
陳心大袖一揮,裝滿十萬魂魄的玉瓶直接飛入煉化大戰,那裡,是所有青山宗敵人的魂魄,也是令大青山再度復甦的,養分!
經過了這麼多次大戰,大青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地。
是的,面對時間長河的流逝,面對天災人禍的爆發,即便是山川河流,草木日月,也難以與之爭鋒。
但今日這煉化大陣,有十萬零一名靈魂的充實,勢必讓大青山,再度恢復往日榮光!
密密麻麻的靈魂發出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但這一刻,整個青山宗沒有一個人感覺到不忍。
這是戰爭,不時你死,就是我亡!
陳心控制大陣漸漸沉入地底,與此同時,大青山上原本已經有些枯萎的樹木與花草,竟是再一次浮現了生機。
鬱鬱蔥蔥的世界,再度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而那生機之力,也終究將十萬零一名靈魂的慘叫,徹底掩蓋。
從此之後,他們將永生永世被奴役,爲今日所犯下的罪行,付出永遠都無法彌補的代價。
陳心說過,只要選擇與他爲敵,就沒有回頭的路。
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青山宗弟子聽令!”陳心對著所有人,最後一次發話:“祭英雄,祭宗門,祭青山!”
“祭英雄,祭宗門,祭青山!”
黃昏降臨,落日餘暉,晚霞之光映照在所有人臉上,在陳心的帶領下,以及敵人全部付出代價之下,第一次青山祭,落下帷幕!
未來,青山宗會出還會出現其他敵人,甚至比亂心還要強大,還要不可戰勝。
但青山宗不會消失,大青山永遠存在。
青山人的精神,代代傳揚!
青山不死,只是高飛!
…………
青山祭結束之後,陳心開設宴會,所有青山人濟濟一堂,往日的煩悶與黯淡無光,在此刻全部抵消,所有人臉上,再一次洋溢出笑臉。
席間,陳心頻頻舉杯,邀請所有人共同飲酒,宴會的氣氛也愈發高漲。
但反觀坐在陳心身邊的長空,卻好像一直都有心事一般。
陳心敏銳的發覺了對方的異常,向其拋出一個詢問的眼神,而長空也在思慮良久之後,選擇直接對著陳心發問。
“你日後,還要離去嗎?”
這個問題問出,整個大殿都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夏胭脂,穆婉容,念慈等一衆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忐忑,甚至郭念冰和花百香,都是不自覺的凝神傾聽。
他們都在等待,陳心的回答。
陳心端起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他將目光看向所有人,隨後將酒水一飲而盡的說到:“這裡是我的家,我日後還想在此地養老?!闭f到這,陳心話鋒一轉:“但,不是現在?!?
對於青山宗,陳心有難以割捨的情分,也確實有將此地當做自己最終養老之地的打算。
但絕對,不能是現在!
陳心視線遠眺,他好像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阻隔,見到了端坐在中土世界,凌霄寶殿之上的仙帝!
不擊殺仙帝,陳心的腳步便不會停止,前世刻骨銘心的仇恨在提醒他,決不能讓這個生死仇敵,繼續過安然的生活。
“啪!”
夏胭脂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上,碎片向四周濺射,酒水噴灑上她緋紅色的衣裙。
雖然所有人心中,都隱隱約約有些知曉陳心的這個決定,但終究是不願接受。
念慈和穆婉容一左一右安慰夏胭脂,但能看得出,她倆眼中,仍然充斥這落寞。
宴會到這裡,便結束了。
長空一片歉疚的看了陳心一眼,抱拳一拜,帶著自己的孩子和妻子離去。
整個大廳,此時只剩下四人。
陳心,夏胭脂,穆婉容,念慈。
“陪我出去走走吧?!弊叩饺磉?,陳心拍了拍夏胭脂的肩膀說到。
青山宗的夜,靜謐而又恬淡,四人走在後山的小路上,思緒紛至沓來,以往的種種,也浮現在腦海。
陳心說了很多,從小的生活,以及這些年所經歷的事情。
除了最大的重生秘密沒說之外,陳心將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
同時他也向三女保證,距離自己的最終要達成的目標,就快了,他馬上便要完成自己心中的期望,真正的,做到無事一身輕。
而那時,就是陳心給一直待在身邊的一衆女子,一個名分的時候。
跟著陳心,她們太苦了。
這一路發生的事情,陳心真的要感謝她們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不知不覺間,四人走到了後山通天路之下,夏胭脂擡頭望去,臉上不自覺便浮現一層微笑。
只見她瞇著眼睛,好像是回憶一般的說到:“若當時你我初見之日,換了另一種方式,今日是否還會有這般境遇?”
陳心沒有回答,任由目光穿透通天路之上的雜草,好像在思考什麼。
若此時有人能順著陳心的目光看過去的話一定會發現,在陳心目光的盡頭,許久未出現的鎮界,正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