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此,你才不愿留下姓名?
見城外暫時沒了動靜,眾人正要下樓,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城主,好久不見,您似乎老了許多呀?”
城主停下腳步,道:“十年了,我一直希望能夠感化你,看來始終是徒勞?!?
“已經十年了么,時間過得可真快,不過你是徒勞,我可大有收獲啊?!痹捯魟偮?,一個黑影在空中出現,他嘿嘿一笑,舉起手中的法劍,狠狠劈向了仍然放著光芒的建筑。
城主道:“憑你的修行,還毀不去它!”
那人聽了,仍舊做完舉動,這才傲然道:“還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嗎?真是心如赤子啊,你以為我那一劍是為了毀去陣法嗎?”
城主這才察覺出異樣:“你竟然如此不擇手段!”
眾人不明所以,問道:“城主,怎么了?”
那人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來告訴你們吧。我那一劍只是為了驚動那些小家伙!”說完指了指西北方向建筑的一角。
眾人看向建筑的西北角,那里密密麻麻好多螞蟻,不僅體型比一般螞蟻大,而且身上發著火光。
葉落驚道:“沙漠火蟻?”
凌瀟瀟道:“它們好像在吃木頭,我們要趕緊阻止!”
葉落黯然道:“已經太晚了,火蟻在受到驚嚇后,就會拼命吃掉周圍的一切,他是要用這種方法,毀去小天門陣!”
那人似乎聽到了葉落的話,不無自豪地道:“不錯,為了這一刻,這么些年,我每天都要承受它們的嚙咬,那種萬蟻鉆心的痛感,那種骨肉從身體不斷剝離的痛楚,那種看著它們鉆進自己血肉的痛快,真讓人無比迷戀啊?!?
眾人聽得渾身發憷,可這人卻說得如此享受,果然如城主所說:“你已經癡狂到無可救藥!”
那人怒哼一聲:“想我也是皇家學院的火長老,可你竟然從未放在眼里,目空一切又毫無追求的你怎么會明白?我之所以享受這種痛苦,是因為我一直期盼著今天,不可一世的落日之城終究毀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
葉落喃喃道:“原來你是王朔的弟弟王望!”
那人驀地停下讓人不舒服的笑聲,驚訝道:“竟然還有人記得我?!”接著又是竊喜又是自得,偷偷道:“哈哈哈……竟然還有人記得我……”重復幾句后,驟然間臉上攏上寒霜:“這么多年的痛苦,是時候發泄了!”說完,將法劍揮向天際,頓時半空中出現一道火光。
眾人都知道,這是王朔一行人約定的暗號,于是紛紛準備迎敵??蛇@時,西北角的房屋已經開始倒塌,受到陣法破壞的反噬,城主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天下忙對蕭俊道:“照顧好大家,我去會會他!”說完,駕起風之力,迎面立在王望前面。
王望看了一眼天下,道:“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世人已經忘卻了我的恐怖嗎?看來是時候重立威望了!”說完,雙手推出,一只磨盤大小的火焰撲了出去,在空中舒展開來,化為一只火蛇向著天下沖來。
天下雙眼一凝,看準時機,劃出一道風刃,將火蛇斬成了兩段,風刃余威不減,向王望腰間攻去。
王望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有如此修為,不得不莊重起來。他右手一劃,身邊出現一個火焰護盾,將風之刃擋下,而后右手帶著護盾劃出一圈,火盾化為一條火蛇狂飆而出,幾乎同一時刻,抽出法劍,連揮三次。這一次他毫不留情,身上的紫色正說明了這一點。
天下剛以風刃擊破火蛇,可又是三道火光迎面而來,使他無暇蓄力用風之力化解,為避開攻擊,只好退回地面。
王望洋洋得意拿起手中的法劍看了看,道:“就憑你,也要和我平起平坐?”
這時夕然來到天下身邊,道:“王氏一族多為火之力,或許用雨之力更好對付。”天下點了點頭,再度迎了上去。
王望見這年輕人如此不知好歹,頓時起了殺心。拿起法劍,一道道火光沖了過來。
天下飛轉幾圈,躲開第一波攻擊后,一個翻身,雙手抬起掀出,雨之力施展而出,迎上來勢洶洶的火之力,兩者撞上后,不聲不響地同時消于無形。
王望不由一驚:“什么,竟然這么輕松的接了下來?”
天下可不像他一樣不時自言自語,見雨之力果然有效,于是抬起雙臂,整個城主府頓時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只是這雨可不是一般的雨。
雨滴落下后,王望能感覺到自己與火元素的聯系正慢慢變淡,不得不更加猛烈地攻擊起來??墒亲屗ε碌剡€在后面,自己使出的火之力,在還沒有成型之際,就消于無形。王望道:“水之力怎么會有這等作用?”雨之力雖然進攻能力不強,可是作為空間之力,它的神奇之處并不在進攻,而是相當于隔離出一個空間,處于這個空間之中的人,再也不能自如的使用五行之力。王望嘗試幾遍,仍然失敗,而且他越來越感覺自己猶陷泥潭,移動起來都格外費力,不由起了退卻之心。
在二人纏斗之際,西北角的建筑終于全部被咬碎食盡,這雖然破壞了小天門陣法,可也讓雨之力降臨在火蟻頭上,這群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火蟻,猶如遇到什么天敵一般,紛紛鉆入地下。
就在王望漸漸感到絕望無力之時,“嗖嗖”幾聲,王望攜著傅劍寒、王弦、王晦一齊出現在了城主府外。
王望看了看狼狽不堪的三弟一眼,問道:“怎么回事?”
王望見了援兵,這才松了口氣,道:“這水之力好生奇怪,竟然隔絕了我與火元素的聯系?!?
王望聽罷,望著半空中的天下道:“是他搞的鬼嗎?”
王望道:“是他!”
王朔哼了一聲,道:“集我五人之力試試!”說完,與王弦、王晦二人也躍入雨之力,傅劍寒卻仍立在雨幕之外。王朔看了一眼傅劍寒,再看了眼城外,那里黑壓壓一片,正是已經開始涌入的手下,因此也不去理會未曾聽命的傅劍寒。
王朔四兄弟同時使出火之力,只見四人手中各出現一團火焰,可又在瞬息間消弭,就這樣,雨幕之中,火光不斷地若隱若現。這四人每一個的實力都不下于天下,這一聯手,頓時情況反轉。天下只感身上傳來無窮壓力,要想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困住四個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夕然見四人同時調用道力,知道他們要強破雨之力的封鎖之力,忙道:“天下,快停手!”
天下對雨之力的領悟遠遠不足,甚至連為何能逼得王望節節敗退也不知道,更別說為何四人沒有攻擊自己就感到壓力的原因了,只好聽從夕然,撤回雨之力。
雨之力剛一撤回,王朔四兄弟重新可以溝通火元素,頓時,各式各樣的攻擊就在城主府中肆虐。蕭俊、妙言、吳萱、葉落、凌煌乃至大眼睛不得不與之對抗起來,可是,誰都知道,僅憑他們六人,根本抵擋不了多久。天下見狀,也加入戰局。
只見城主府中,分為四對廝殺,分別是:天下仍舊對上修行最高的王望,蕭俊和妙言對上王晦,葉落和凌煌對上王朔,吳萱與大眼睛對上王弦。可此時此刻,有傷在身的傅劍寒只能觀望,因為哪怕他幫助天下等人對抗王朔,也是無濟于事,已經攻進落日之城的數百修士即將趕來。
雖說天下這邊的人,有不少領悟了大成之力,可畢竟時日尚淺,如何是眼前人的對手。時間過去不久,首先是葉落和凌煌雙雙被打飛出去,其次是吳萱和大眼睛,最后蕭俊和妙言也同樣落敗,陣中只剩下天下和王望打的難分難舍。
所幸王朔還不想趕盡殺絕,因此也站在一旁觀看,似乎對天下的道法分外好奇。可是,云之力已千年未現人間,他又怎么認得出來呢。終于,王朔還是沒能看明白,當然,他這一行的目的也不在此,于是出聲道:“三弟,回來吧?!?
王望雖不甘心,也不得不聽從,他何嘗不想早點一睹神器尊容。
王朔昂首而立:“城主,你沒想到就這樣落敗吧?”
城主回道:“的確沒有想到。”
王朔道:“那還不交出神器!”
城主回道:“你應該早就知道,它就在這樓上?!?
王朔笑了一笑:“不錯,不過如此輕易地就拿到神器,倒讓我有些不敢相信?!?
城主回道:“恐怕你得意地太早了些,神器又豈是凡人能夠駕馭?”
王朔收起笑容:“此話怎講?”
按理,城主應該不回答他,可他仍舊回道:“它擁有著與世無匹的氣場,沒人能夠近身三尺之內?!?
王朔察言觀色,見城主說的不像假話,心中頓時一冰:“難道要前功盡棄?”可他又怎甘心過寶山而空歸,強行壓下心中的煩悶,徑直走上樓去。王氏三兄弟見狀,也急急跟上。
城主看了眼傅劍寒,問道:“這位老弟,你不去看看嘛?”
傅劍寒搖了搖頭:“不去?!?
這時,天下來到城主身邊:“這位是傅劍寒傅長老,正是他拖延住王朔一行人,我們才能先于他們到此?!?
城主點了點頭,對傅劍寒欠身致謝,只是僅僅一個彎腰的動作,就讓他痛苦不堪,凌煌忙上前扶住義父。城主轉頭看向已然飛奔上七樓的四人,眼底閃過一絲決絕,將手伸到凌煌身前:“法劍給我?!?
凌煌不明所以:“義父,您受到反噬,萬不可再……”
話未說完,便被城主打斷:“給我!”凌煌只好從命。
城主接過法劍,運起道力,將其射向西北角的廢墟中。而后再度盤膝而坐,望了望眾人后,道:“太陽下山了,我也該歇息了?!痹捯魟偮?,忽然間雙拳一握,西北角的法劍光芒大放,在其引導下,剛被破壞的小天門陣竟然重新運轉起來,一個巨大的“卍”字符文升到與落星樓同高后,散作無數碎片,涌向了落星樓頂的王氏四兄弟。
此時,王氏四人正圍著隕落星辰察看,見果然無法近身,王朔問道:“三弟,你可知竅門所在?”
王望道:“我也不知,不過可以試試滴血認主?!?
王晦甚覺有理,不住點頭。
王弦卻目光不定,他可不想王朔得到神器,只是此刻援手未到,他也不敢跳反。
王朔先覺有理,可忽然搖了搖頭,道:“若果真如此簡單,他們怎會不做嘗試?”
王望再道:“人與人亦有不同,大哥雄心壯志,血液必定也與常人不同,不妨一試?!?
王朔道:“也好。”說完,正要一做嘗試時,一直觀察著四周的王弦忽道:“快看下面!”幾人將目光投向樓下,只見本被破壞的陣法再度閃亮。
王朔轉頭一顧,將目光定到盤膝而坐的城主身上,怒道:“找死!”說完,手中火之力凝聚,就要推向人群之際,忽然,整個落星樓也閃亮起來,無數“卍”字符文向四人招呼過來。
起初,四人還游刃有余,可抵擋片刻后,陣法仍沒有絲毫衰減的跡象。王望道:“大哥,我們困守此處,不是正合了老賊之意?”
王朔道:“你有什么辦法?”
王望道:“我們不妨利用神器的氣場與這陣法對抗?!?
王朔強在權術智謀,修行并不是他的強項,只好聽從三弟的建議,便向王望點了點頭。
王望閃身到隕落星辰之前,蓄力片刻后狠狠推出。一團火焰攜著巨大威勢撞了上去,一瞬間,隕落星辰便沖破閉室,撞上小天門陣法的光幕后,又倒退而回,在陣法之中反復折轉,幾個來回就將落星樓攪成一片廢墟,陣法的光幕也在多次的沖撞后緩緩消失。隕落星辰再不受阻攔,向著夜空激射而去。
與此同時,維持陣法的城主終于閉上眼睛。
凌煌跪在地上,道:“義父,義父!”
凌瀟瀟也來到城主遺體之前,哭道:“爺爺,爺爺!”
老仆寧叔見城主身死,竟也一頭撞柱,追隨而去。
天下等人垂下頭去,眼前與世長辭的是一個令人無比敬佩的老人??墒牵@樣一個人,哪怕死了,也沒人知道他的名字。
王氏四人跳出塵埃,正要追去之時,卻見隕落星辰又飛了回來,來勢更為兇猛。王望急忙托住,可在卸去其上大半力道后,后力難繼,只好抽身退開。
隕落星辰撞入地下一尺,這才停下。奇怪地是,神器落地后,無一人將注意力放在它上,反而紛紛抬頭,屏息凝視夜空。
這一來,城主府中頓時安靜下來,連幾里外的腳步聲也都清晰可聞。就在這時,夜空中終于出現了一個黑影,黑影越來越近,隨著“嘩嘩”的風衣聲響起,眾人終于稍稍看清一些——他長發散亂,衣領蓋到耳邊,風衣正隨風肆動。
凌瀟瀟不由出了一聲:“?。渴撬?!”
傅劍寒同時道:“痕兒!”
吳萱聽后怔了一怔,這才朝著半空喊了一聲:“哥?”
吳痕緩緩落到地面,旁若無人的朝著隕落星辰靠了過去。
見這人如此目中無人,王朔不爽問道:“你是何人?”
吳痕轉過頭來,血紅的雙眼讓王朔心中好不發怵。
王弦這才看清來人的面目,喃喃道:“吳痕?”
聽到這個名字,王朔心頭竟然閃過一絲莫名心慌:“你是吳痕?”從神器倒飛而回的力道,他知道眼前人不好對付。可轉念一想,吳痕尚不到三十歲,又能有多少能耐?便激動道:“終于找到你了!”說完,拿出法劍,向著吳痕刺了過去。
吳痕理也不理,一個閃身,已來到隕落星辰前,自言自語道:“上古之弓?!?
吳萱疾步來到吳痕身前:“哥!”
吳痕扭頭看了吳萱一眼,又看向隕落星辰。
吳萱從那雙陌生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大驚道:“哥,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吳萱,我是吳萱啊!”
傅劍寒也感奇怪,來到吳痕身前,嘗試喊了一聲:“痕兒?”見吳痕仍舊毫無反應,傅劍寒疑道:“怎么回事,前段時間他還認識我!”
吳萱不甘心道:“哥,我是你的妹妹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那又如何!”
冷漠地幾個字傳來,吳萱只感一陣無力,可她不能不做些什么,徑直擋在了神器之前。
吳痕隨手一掌,將吳萱擊飛出數丈后,將手伸向隕落星辰。
王朔一行人豈會袖手旁觀,四兄弟齊齊擋在了吳痕身前。
就在這時,城中忽然響起喊殺聲,王朔疑道:“怎么回事?”
天下等人也不知發生了什么,而王弦一臉驚喜:“終于來了!”
府門外閃進三個身影,正是凌天尊三大護法薛平、陳念遠和呂思琪。三人來到吳痕身前:“尊主!”
薛平將裝著棲霞劍的木盒交給吳痕后,對王弦道:“二爺,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