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車間里,生產線行如流水,十幾個女工在生產線前排排坐分果果。話梅插在釘子上,像一個個棒棒糖整齊的走進包裝線。女工們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釘子,把手中的話梅準確的插上去,動作要知輕重,效果要看深淺,深了容易包歪、脫帶,淺了容易掉果。蓉妹妹幾個女同學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見,因為她們幾個坐得筆直,十分緊張的看著快速通過的針,和其他工人輕松愜意相比,她們簡直是如履薄冰。
看著車間里來幾個生人,當班組長立刻就走了過來,瓜瓜也迎上去解釋他們是剛到的實習生,學校找蓉妹妹要點資料,沒聯系上,就找到他們傳話,事情比較急,所以就來車間找人了。組長聽后,挺通情達理的喊了蓉妹妹,幾個人對組長一陣感謝后,帶著蓉妹妹出了車間。
“你們怎么過來了?”蓉妹妹耷拉著雙眼,愁容滿面的看著黑魚、瓜瓜和慧敏。
“聽她們說你在上夜班,過來看看是什么情況?!焙隰~直男一個。
“你們看我的手,都戳破了,眼睛都不能眨一下,經常戳到手,漏針了還會被人說,坐著動都不能動,這哪是人干的活,我讀了幾年大學,就是干這事的嗎?我要回家!嗚嗚嗚......”蓉妹妹伸出手,雖然戴著手套,但手指上還是扎出了好幾個血點點,說著說著,有一下子哭了出來。
“蓉妹妹,你別哭,你現在就去找小舒,扯個理由今天就別回車間了,明天我去找阿標說一下?!焙隰~想了想,對于工作內容,他覺得還行,又不是重體力活,上手后應該就好了,這事還是要跟工廠溝通下,他們畢竟是實習生,應該給個適應期,不能一開始就當正式員工來整。
蓉妹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跟著他們,回到了寢室。
又是一夜無言。
“啪啪啪,黑魚,開門,快開門?!贝笤缟先孛妹脴O具穿透性的聲音就撞擊著男生的耳膜。
“大姐啊,你干嘛啊,不睡覺的嗎?”黑魚穿著個大褲衩子就開了門。
“哎呀,你怎么不穿衣服。”看著赤裸上身的黑魚,蓉妹妹下意識的用手蒙了下眼睛,不過,隨即就放下了。
“大早上就來猛敲男生的門,你不就是想看不穿衣的嗎?”慧敏躺在床上調戲著門外的人。
”趕緊起來,出事了,警察都來了?!?
“怎么了?警察來干嘛?”聽到警察來了,都激動得起來了,小褲衩子、三角褲都有。
“啊!穿褲子??!”
幾分鐘后,蓉妹妹終于進了男生寢室。
“你們睡覺怎么都不穿睡衣。”
“哪個男生睡覺還穿衣服的,哎,說重點,警察是怎么回事。”
“我們寢室里還住了個其他學校來的實習生,昨天下班后出工廠了,然后被飛車黨搶了,包包和手機都沒了,耳朵都差點被扯掉了。聽說嚇死了,昨晚在警察局都不敢回來,早上警察送回來的。”
“我艸,真有飛車黨啊,這么恐怖?一出門就被搶了。”聽來的東西總是傳說,最后也只能成為談資,但真正發生在身邊的東西,有血有肉,才能感受切膚之痛。男生寢室的人頓時心里一驚,頭皮一麻。
“黑魚,你跟學校聯系一下吧,我想回去了,在這個地方待著,跟坐牢似的,進來了出不去。我已經跟家里人打了電話,家人也要我回去?!比孛妹每粗隰~。
“嗯,我覺得我們都回去吧?!眲㈠K也開口了,這兩天最為平靜的人,他也贊成回去。
“對,回去吧,實習而已,哪里找不到。”其他人也認為該回去。
“這樣,你們等等,我跟學姐和院里聯系?!焙隰~看了看大家,拿著電話走出去了。
“不管如何,我今天就走,我回去請行李了?!比孛妹貌幌敫隰~墨跡了,這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待。
“都開始收拾行李,你也等下黑魚,一起來的,就一起走。你一個人走也不安全。”瓜瓜走出寢室,對著蓉妹妹說了句,然后看了看黑魚去了哪里。
“嗯?!?
黑魚走出了宿舍樓,走到了對面的操場上。瓜瓜看他的動作和表情,黑魚有些激動,似乎電話并不順利。今天是來廣州的第三天,院里肯定沒想到這十個學生就受不了了,而學姐那邊肯定也會有影響?;勖艉蛣㈠K也站到了走廊看著黑魚,三個人點起了煙。
“還說帶你們去我爸媽那里玩一下的,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眲㈠K對著天吐了個煙圈,煙圈越飄越大,最后四分五裂的消失了。
“回老家隨便找個地方混著吧,到時候弄個章子蓋一蓋就可以了。”對于瓜瓜來說,沒有岑蕓的地方,都一樣。
“那這次一別,再見面可能就是畢業了?!被勖舻恼f著。
最后院里還是答應了他們的訴求,一行人當天就坐上了回武漢的火車,學姐把大家送上了車,還告訴大家,社會就是這樣,不管你如何逃避,終有一天也要面對,大家都很開心的走進火車,火車站的提示廣播聲太大,沒人把學姐的叮嚀聽進了耳朵里,只是對著她不停的揮手告別。
瓜瓜拿出手機,給岑蕓發了個消息,這幾天,瓜瓜都會把一天的經歷發短信告訴岑蕓,但經常都是轉鐘了再回復,或者是第二天,內容也很簡單,一般就是知道了,你自己注意。瓜瓜很想問為什么,短信都編輯了好幾遍,但還是沒有發出去,問了又怎樣了,連自我安慰都算不上。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情不知所終,譬如朝露。
第二天早上,他們到達了武漢,坐上了公交車,回到學校,學校張燈結彩,原來又是一年校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