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也是餓極了,照理說餓久了之后第一次進食不能吃太多的東西,但是他此時卻顧不得這么多了。
一口氣連續(xù)吃了五六根嬰兒小臂粗的大香腸,他才強行抑制住自己進食的欲望,看著欲言又止的國字臉大漢,不由得微微一笑:“憨子,這回多虧你來得及時,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你認識我?為什么我對你沒有任何印象!!”聽了段明的話,國字臉大漢又是皺起了眉頭,憨子這個外號可是與自己非常熟悉的人才知道的,但是他很肯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眼前這個青年,更別提熟悉了。
“額!!”
第一個問題就徹底把段明問倒了,雖然其他的一切他已經(jīng)找好了說辭,但是關(guān)于隨口叫出外號這點,這根本就是前世的習慣,完全沒想去如何解釋。
眼前的國字臉大漢叫韓平,是個退役的老兵,性格比較忠厚值得信賴,并且精通爆破,炸彈玩的花樣百出,之前段明在咖啡館的時候發(fā)的幾個信息中,其中一條就是發(fā)給他的。
他也是段明上一世唯一可以信賴的幾個人之一了,就算段明眾叛親離與所有幸存者基地敵對的時候,他也是毫不猶豫的站在了段明這一邊,最終卻落得個被眾人圍攻身死的下場。
回憶起只存在于自己記憶中的一幕幕,段明雙目暴起血絲,拳頭緊緊的捏了起來。
片刻后,段明搖了搖頭,將這些不愉快的回憶拋出腦海,畢竟自己重生了,這一切還并沒有發(fā)生,完全可以改變這一切。
他暗自發(fā)誓,這次決不能讓跟著自己的人重蹈覆轍。
“這個問題不好說!!就當是別人介紹我去找你的吧!!換一個,換一個”段明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完全敷衍式的無視了韓平那滿臉不相信的神色。
“不是你叫我隨便問的嘛!!”韓平一臉幽怨的暗自腹誹,隨后還是忍不住接著問道:“那你怎么會知道這一切,并且還找到我!!”
這才是重點,段明咧嘴一笑,隨后道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這是我通過特殊渠道收到的消息,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反正那些政客的尿性你是知道的!!”
段明給了韓平一個‘你懂的’的眼神:“至于找你,那純粹是因為這個世界這么危險,所以想找?guī)讉€保鏢嘛,剛好有人向我介紹了你,感覺你體格這么壯,應(yīng)該很厲害,所以我就請了你!!”
完全等于沒說……一身軍裝的韓平臉上抽搐著,就差沒在額頭浮現(xiàn)個‘井’字了。
“最后一個問題,你怎么確定我一定回來支援你?”
“你這不是來了嘛!!反正我也是碰碰運氣!!我給你的報酬雖然對你很重要,但是對我卻沒有任何損失,你實在不來就當我發(fā)善心做了件好事羅!!”段明一幅我吃定你了的表情,隨后又郁悶的咧了咧嘴:“誰知道本來沒什么危險的情況竟然碰到三個腦殘!!”
“報酬……么!!”茫然的念叨了一句,隨后韓平一咬牙,堅定的道:“好,你這單生意我接下了”
“雖然在這種怪物橫行的情況下我也無能為力,但是我保證你會死在我的后面!!”
“果然,他還是我了解的那個憨子!!”段明欣慰的笑了起來。
韓平之所以會如此,最關(guān)鍵的點就是在那個報酬上,錢買不到人命,也買不到忠誠,但是情卻可以。
無論是多么兇殘,多么瘋狂的人,也總會有著藏匿于心底的一絲溫柔,總會有著對自己非常重要的人,或者物。
韓平的妻子難產(chǎn)死了,但是卻留下一個女兒,上一世段明并沒有見過韓平的女兒,遇到韓平之時她的女兒已經(jīng)死了,雖然當時韓平不愿意回憶這段悲傷的記憶,但是段明還是得知了緣由。
蟲人其實是人類被一種拇指粗類似蟑螂的寄生蟲趁著熟睡爬入口中完成寄生與融合后所形成的怪物,韓平的女兒就是被寄生蟲體所寄生而死亡的,不過并不是死于第一波的寄生蟲體,她的寄生時間要晚一點,末世開始幾天后才徹底完成融合異化成蟲人的。
蟲人未完成融合之前完全可以用鑷子強行從喉嚨中拔出來,并不會對人體造成太大的傷害,在咖啡館給韓平發(fā)信息段明就是將其女兒被寄生的消息與解決辦法發(fā)了過去,也正是因為在自己女兒喉嚨發(fā)現(xiàn)了段明所說的寄生蟲,韓平才會相信段明在信息上所說的話。
有恩必報,段明正是深知這一點,所以才篤定韓平一定會過來支援的,這個無意中的計劃卻出乎意料的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稍稍看了下周圍,發(fā)現(xiàn)一片黑暗之后,段明懊惱的拍了拍頭,前面光想著準備食物與納米魔方的事了,卻是忘記了買照明用品。
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下水道,也是他早就打算好的的第一個落腳點,蟲人習慣攀附在建筑上或者在建筑物內(nèi)筑巢,下水道卻是沒什么蟲人光顧。
S室內(nèi)的下水道四通八達,而且由于降雨很少所以大多數(shù)下水道都是非常干燥的,段明選擇的這個則剛好是一處主干道,寬闊程度就是韓平這種大個子站立起來都無礙,兩面都有著控制水流的閘門,只要破壞掉電控系統(tǒng)就能通過手動控制。
不得不說,作為臨時庇護所這下水道簡直是太合適了,但是,沒燈卻是個麻煩事,現(xiàn)在外面還有些光亮,等到了傍晚恐怕就會是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張曉和韓平這幾天是怎么過來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四周的光線漸漸稀少了起來,黑暗之中寂靜無聲,只余下三人微弱的呼吸之音此起彼伏,受不了這種孤寂氣氛的段明當先打破了這份寧靜,朝著只能看到一雙銅鈴牛眼的韓平問道:“憨子,你女兒呢?你就這么放心她一個人?”
“嘿嘿!!也不看看是誰的種!!”聊起自己的女兒,韓平也不由得嘿笑一聲,自豪的拍了拍胸膛,眼中帶起了一絲追憶的神色:“也是苦了這孩子了,因為她媽媽的事,所以她一直都不怎么搭理我,很小就能獨自生活了!!”
“她媽媽?”被勾起聊天興致的張曉也搭起了話頭,好奇的問道。
“曉曉!!”段明面色一變,趕忙呵斥,但是已經(jīng)晚了,韓平徹底的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中。
“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我還在執(zhí)行任務(wù),誰知道我的妻子正好難產(chǎn)!!”
“當時醫(yī)生打來電話問我保大還是保小!!我現(xiàn)在還記得她凄厲的叫著,仿佛像我交代后事一般,說一定要為我留下一兒半女!!那無良醫(yī)生竟然無視我的意見,讓她簽字了!”韓平的雙目突然赤紅起來,口中喘著粗氣痛苦的抱住了頭,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顯然又是想起了那段痛苦的經(jīng)歷。
“唉!!”段明哀嘆一聲,拍了拍韓平寬闊的肩膀,這些事他上一世其實也聽其說過,沒想到無意間的一句話,又勾起了這個悲慘男人的回憶了。
韓平曾經(jīng)因為妻子一直沒有懷孕而去檢查過,化驗結(jié)果是精子存活率過低,但是他的妻子卻一直迷信著是自己克夫,一直懷著一種愧疚的心理,好不容易懷孕了,本來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卻遇到這種事,也真是天意弄人。
韓平肩膀聳動著道:“我放棄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時,她……已經(jīng)停止了呼氣!!事后,我殺光了那個醫(yī)院所有的醫(yī)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陷入癲狂的韓平張揚的大笑著,但是,明明是笑聲,卻是充滿了苦澀與痛苦。
一時間,段明與張曉都是默然無語,僅僅是拍著他的肩膀,希望自己這微小的動作能夠稍稍撫平他內(nèi)心的傷痛。
韓平,曾經(jīng)的軍人,也是十幾年前震驚整個S市,被宣揚成擁有強烈反社會傾向的炸彈狂魔,令人畏懼的恐怖分子,可是,誰又知道他的這些經(jīng)歷,男兒有淚不輕彈,不是未到傷心處,而是他們知道自己不能像女人一樣哭,他們知道哭沒有意義,哪怕再大的痛苦,也只能抽上一根煙,罵一句臟話,然后堅強的站起來再次去撐起一片天空。
就算一直生存在社會陽光一面的張曉,此時知曉了韓平的身份后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之心,她看到的不是一個制造驚天爆炸案的恐怖分子,而是一個深沉愛著自己妻子與女兒的可憐男人。
既生為男兒,自當傲視蒼穹,肆意恩仇,縱使與整個世界為敵,也只會默默的道一句:“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