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冷冷的天氣卻對許多嬌嫩的花朵不利,蘭雪趕緊將擺在門口的花盆搬進來,剛搬起一個,一雙手忽然伸過來接過她的花盆,她擡頭,撞上一對溫暖的眸子。
“小雪,好久不見。”
這張面孔真的是好久不見了,他成熟了很多,也穩重了很多,她愣了片刻,便是笑了,是啊,她睡了七年,這七年,對於普通人來說,可以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雍禮,好久不見。”
“別忘了,還有我哦!”
身後又探出一個腦袋,幫她把剩下的花盆搬進來,蘭雪皺眉想了想,忽然想起了這個人。
“於侃?你也是,好久不見了。”
蘭雪端來三杯咖啡,放在茶幾上,招待兩位稀客,卻發現雍禮正在戶外擺弄幾盆名貴的蘭花,她笑了笑,坐下陪於侃聊天。
“你們今天怎麼想到來我這了?”
於侃嘿嘿一笑:“你想啊,當年叱吒風雲的蘭董事長現在轉行做起了花房姑娘,我們當然要好奇來瞧瞧,別是一番情調啊。”
蘭雪笑著瞪他一眼:“別擠兌我,我孩子都這麼大了,可跟你們這些男人比不起了。”
於侃也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低頭看著咖啡杯裡的泡沫,忽然提起。
“小雪,我這次來,只是想告訴你,你不要再爲慕容瑾傷心了。”
蘭雪的手很明顯的頓了頓,繼而笑道:“我知道,大家都這樣勸我,人死不能復生,我還有續緣,我會堅強的。”
於侃搖搖頭:“有件事他不可能告訴你,他得了肝癌晚期,就在你們從新加坡回來的時候,我聽說過你們的故事,那個時間,他對你的態度,好像是發生過變化。”
蘭雪的眼神突然凝結成一片,那該是多麼久遠的事了,她懷了慕容瑾的孩子,可是他卻不認那個孩子,對她也是冷淡疏遠,她一
直不知道原因,到後來也不想知道原因了,直到他死了,這個原因又浮出了水面。
她靜靜的送走了兩個男人,關了門,掛上晚市歇業的牌子,今天提前關了門。
雍禮和於侃走出拐角,他才轉頭問他。
“她是什麼反應?”
於侃皺了皺眉頭:“沒什麼反應,很淡然,看來她真的已經放開了,是你們都想多了。”
雍禮笑了笑,繼續往前走:“但願吧,當初我僞造了慕容瑾的肝癌晚期證明,只想讓他離開小雪,卻沒想到這種伎倆又要重新上演一遍,希望這次的結果是好的。”
於侃搖頭嘆氣:“你說你們三個,何苦呢?到頭來,一個成了單身媽媽,一個早就歸西了,一個終生不娶,愛情啊,最傷人的玩意。”
雍禮站定腳步,轉身靜靜的看著從花店關門出來的身影,沉吟著說。
“這個世界上,我纔是最愛她的人,只不過……我們不合適。我騙了慕容瑾,讓他以爲他得了癌癥,我以爲就能拆散他們兩人,可惜……到最後我才知道,愛情,不是一廂情願,我最愛她,她最愛的,確實慕容瑾。”
“要我說,如果不是因爲慕容瑾自認爲自己得了肝癌,他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決定替蘭雪去死,到頭來,你這樣做是救了蘭雪一命,你就別自責了。”
雍禮釋然的笑起來:“是啊,雖然我害死了一個人,但也救了一個人。”
蘭雪手裡拎著大衣,走到車庫去開車,卻碰見鎖車門走下來的熟人,她站在原地,俏麗麗的跟他打了聲招呼。
“沒想到在這碰到你,我剛想上去找你。”
蘭雪笑了笑,轉身朝上面走去:“蘇浩,你怎麼沒走?你孩子應該上小學了吧。”
蘇浩閒適的撓了撓頭,笑著說:“早就上了,哎,學習不好!”
蘭雪掩嘴偷笑:“
大家都到了爲孩子學習操心的時候了,可別是都老了啊。”
蘇浩定定的看著她,蘭雪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種表情看著她。
“怎麼了?”她撫著臉問,以爲是臉上有髒東西。
蘇浩笑了:“後天是小瑾的忌日,我陪你去吧。”
蘭雪笑了笑:“好。”
忌日當天,蘭雪站在慕容瑾的墓碑前,冷吹風散她的頭髮,顯得她消瘦又羸弱,蘇浩怕她再因爲傷心而出事,拍了拍她的手臂。
“回吧,好像要下雪了。”
蘭雪嗯了一聲,從手套裡拿出三張票,放在慕容瑾的墓碑前。
“這是什麼?”
蘭雪蹲在地上,慢慢撫摸著那張永葆年輕的臉頰,笑道。
“那年,去長白山的往返車票,和我的景點門票。”
蘇浩起先沒注意,忽然想到了什麼,震驚的看著蹲在地上的蘭雪。
“那年!在長白山上救了阿瑾的,真的是你?!”
蘭雪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撫摸愛人的照片。那年,她確實救了一個人,後來才知道,她救的人,叫慕容瑾,而慕容瑾,卻錯把救他的人,誤認成了她姐姐蘭雨,誤會一時,誤會一生。
“我多麼希望,那年暮雪,不是我救他,那麼,他還是慕容董事長,我還是蘭二小姐,蘭氏不會垮,他不會愛上我姐姐,他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漂亮新娘,我會嫁一個長命百歲的帥氣新郎……”
回程的車裡,兩個人都是安安靜靜,蘭雪問自己,當得知慕容瑾誤會救他的女孩是蘭雨的時候,她爲什麼不解釋,後來她纔想明白:她想要的,是他純粹的愛,並不是他爲了報恩的愛。
冥冥之中,一切從那年暮雪開始,也在這年暮雪結束。那年暮雪,她的心,開始萌芽,而這年暮雪,此心,已死。
(大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