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這個消息后,她如同要崩潰了一樣嚎啕大哭起來,還插-著輸液頭的手,緊緊的抓著慕席城的手,語無倫次的說道:“我要出院,我要去找媽媽,聽到沒有,馬上帶我去找媽媽……”
見她的情緒十分的不穩(wěn)定,慕席城摟著她,柔聲的安慰:“好,你先冷靜一點,我馬上就帶你去!”
被他摟在懷中的凌悅悅,渾身抖個不停,煞白的小臉上,被濃濃的不安所占據(jù),眼淚不停的往下落,好像流不完似得。
現(xiàn)在的她就像是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白兔,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了恐懼與不安。
感覺到來源懷中人兒的不安,慕席城心疼極了,卻什么都做不了,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失去讓她有安全感的能力。
等她的情緒漸漸的平復下來后,慕席城按了鈴,等護士過來,給她拔了輸液針,才幫她穿好衣服,抱著她離開醫(yī)院。
當看著掛滿了黑白綢白的殯儀館和穿著沉重黑色衣服前來祭奠的人,她像是瘋了似得沖進去,跟在她后面的慕席城想攔也沒有攔住。
視線落在大廳里被放大的黑白照片上,讓她奔跑的步伐停下,身體搖搖欲墜站在那里,好像風一刮過來,她就會被吹倒似得。
照片里面的人,還是如記憶中高貴典雅,可是卻讓她心底升起一股絕望。
陪伴了她十八年,無條件的疼愛了她十八年的母親,真的要離她而去,要從她生命里消失。
這個想法不斷的纏繞在她的腦海里,讓她幾欲昏過去,如被刀劃過的喉嚨,發(fā)出這世界上最偉大,現(xiàn)在卻令她最為傷心的字眼:“媽……”
跪在靈堂前面的凌父和凌寒禹,聽到這道熟悉無比的聲音,都回過頭,當看見哭得不能自已,好像下一秒就要昏過去的凌悅悅,十分的心疼。
凌寒禹立馬站起來,走過去,扶住短短幾天就已經瘦得皮包骨頭的妹妹,語氣關切夾帶點責備的說道:“你怎么過來了?身體都沒有恢復,怎么又不聽話到處亂跑!”
“我想過來送送媽!”凌悅悅輕聲說道,渾身散發(fā)出一股濃郁的悲傷。
失去孩子,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那么失去母親,絕對是致命一擊。
凌寒禹揉了揉她的黑發(fā),強壓著心中的悲傷,扶著她來到靈堂前,送他們的母親最后一程。
凌悅悅掙開他的攙扶,彎下膝蓋,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后,她也沒有起來的意思,只是跪在冰冷的地上,默默的留著眼淚。
凌寒禹想要勸她起來,地上這么涼,她又剛剛小產,跪在這里身體怎么受的住。
可是卻被凌悅悅不留余地的拒絕,她固執(zhí)的要陪著母親走完最后一程。
見她態(tài)度如此堅決,凌寒禹只能作罷。
匆匆追過來的慕席城,目光觸及跪著的那抹單薄的身影,沒有任何停頓的走過去,彎下那金貴的膝蓋,在她身邊直直的跪下。
這里面最該跟凌母懺悔的人,就是他。
要不是因為他的一時沖動,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岳母也不會這么突然就離世。
第一次,他這么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他這一跪,真的是出乎凌家父子意料之外。
慕席城是如何驕傲的人,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能夠讓他彎下那高貴無比的腰就已經很不錯,想要讓下跪,比要了他的命還難。
可這次他卻跪了。
雖然這里面夾雜著懺悔的成分,但卻讓凌家父子很欣慰。
站在一旁的慕瑾然看到這一幕,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這小子也有跪人的一天,真是奇跡啊!”
洛音若有所思的看了難掩悲傷的凌悅悅一眼,心里十分的沉重。
這幾天她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弄清楚了,兩孩子的感情很有可能會因此走到盡頭。
這該怎么辦才好啊!
這一刻,她犯難了。
正在祭奠亡者的人,都沒有注意到一個穿著一套黑色西裝的男人緩緩的走進來。
他進來后,沒有到前面上香,反而是站到了一旁,緊盯著跪在靈堂前面那單薄的身影,心里滿滿的都是愧疚。
悅悅,對不起。
來人正是向逸昕,他是來為自己的行為懺悔。
在報紙上看到凌悅悅流產的消息他就想要去醫(yī)院看看,可一想到他們慕席城之間的矛盾,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沒有完全消化她流產的消息,有得知她的母親突然去世。
心中越發(fā)的自責,如果他不那么沖動的跟慕席城打在一起,悅悅就不會流產,更不會發(fā)生這么多事。
他心里深深的愧疚的。
要是知道她懷孕了,他說什么也不會動手。
這么多年來,他第一次為自己的行為后悔。
可是就算后悔,也沒有用,時間不會重來一遍,他只能盡力補償給她帶來的傷害。
向逸昕在這里站了很久,才離開。
他離開的時候,跟來的時候一樣,都是靜悄悄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凌悅悅這一跪,直接跪到了晚上,這一天里面,她不吃不喝,最終因為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慕席城立刻將她送往醫(yī)院。
凌父、凌寒禹則留下來料理最后的事情。
見沒有幫得上忙的事,慕瑾然、洛音便決定去醫(yī)院看望凌悅悅,隨便跟慕席城談談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凌寒禹將跪在地上的凌父扶到一旁坐下,“爸,你在這里休息一下,其余的事,由我來料理。”
凌父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應話。
這幾天忙著妻子的后事,他心力交瘁,人一下仿佛老了十多歲,臉上也沒有以往的笑容,人也變得沉默了許多。
中年喪妻,對于他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人沒有倒下,已經算好的了。
至于心中的痛,并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治愈的。
凌寒禹看了父親一眼,終究什么都沒有說,去料理最后的事。
母親的離開,不僅對于父親是致命的一擊,對他和妹妹同樣都是致命一擊。
現(xiàn)在只能讓時間來淡化母親去世,給他們帶來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