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七爺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才說道:“組織龐大了,便難於管理。政府會害怕我們的組織變成武裝組織,想要取締,無可厚非。”
柯震點點頭。
七爺再道:“但是,我們火雲(yún)堂,它說到底,是做正經(jīng)事的,與別的幫派,是不一樣的。”
柯震眸光微閃,他說道:“但是乾爹,火雲(yún)堂這樣的名稱,是與政府方面有衝突的。它給人的感覺,始終像黑澀會。”
七爺再道:“是啊,所以,乾爹一直在想,等到有一天,你主管了柯氏,得到了十七堂。乾爹希望,將十七堂和火雲(yún)堂併到一起。再成立一家新的公司,讓所有的兄弟們,都不再被人誤會。”
要是以前,聽到這樣的話,柯震一定會是熱血沸騰的。此刻,他心裡多了一些考量,乾爹的說法,與爺爺?shù)恼f法,是何其一致。
但只要往深處想,稍稍一推敲,就會發(fā)現(xiàn),爺爺考慮得更多更細。而乾爹,浮於表面,流於形式,只是畫一張美好的藍圖,來欺騙無知的他。
可是,他早已經(jīng)不是十幾歲不涉世事的少年了啊!
爺爺考慮到十七堂的兄弟,是不適合工廠管理的。爺爺考慮到他們普遍無法適應(yīng)按時上下班的生活,並且,大多數(shù)兄弟都習(xí)慣了按需向堂主預(yù)支薪水貼補家用,一旦進入柯氏的工廠,就得接受月薪制,這一點,會讓他們覺得極其反感,也就會產(chǎn)生各種各樣的矛盾。
乾爹卻似乎從來不曾考慮過這些方面。
想到此,柯震問道:“乾爹,您想過嗎?到時候成立新的公司,他們習(xí)慣了散漫,要是不適應(yīng)公司的管理,要怎麼辦?”
七爺立即道:“不適應(yīng)的,就離開火雲(yún)堂!”
說完以後,又再補充了一句:“我會給他一筆足夠他一輩子生活的遣散費。”
遣散費?
柯震再問道:“足夠生活一輩子的遣散費?乾爹,要是火雲(yún)堂所有的兄弟,都不願意接受公司按部就班的工作模式,而想要領(lǐng)取一份豐厚的遣散費,那又要怎麼辦?”
七爺看柯震一直一副虛心求教,不恥下問的樣子,以爲柯震是擔心自己下一輪的比賽贏不了柯爵,怕給出的答案不能讓柯老頭滿意。他笑著說道:“我尊重火雲(yún)堂每一個兄弟的意願,他們要是願意離開,我可以給他們每個人一筆豐厚的遣散費。”
柯震再道:“可是,四萬多人,會是一筆龐然鉅款。”
七爺笑道:“我可以爲了兄弟們,散盡家財!”
話雖說得無比漂亮,卻也是疑點重重。
柯震發(fā)現(xiàn),只要自己心態(tài)不再像以前那樣偏激,用質(zhì)疑的眼光來看待乾爹,就會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問題。
乾爹曾說,火雲(yún)堂的兄弟,都是做一些苦力。火雲(yún)堂只是相當於社會救濟組織,並不贏利的。旭宇集團前些年做生意賺了不少錢,但是大多也在這些年,各種補貼給兄弟們了。加上火雲(yún)堂日常的生活開支,也不是筆小數(shù)。說起來火雲(yún)堂人心雖齊,但經(jīng)費有限。
現(xiàn)在卻又能夠支付每位火雲(yún)堂的兄弟一筆可供一輩子富足生活的遣散費了。豈不是自相矛盾?火雲(yún)堂四萬多人,可供一輩子富足生活,就算五十萬,那得多少錢,纔夠遣散所有的兄弟?呵呵!
柯震不動聲色,故作感動道:“乾爹宅心仁厚,火雲(yún)堂的兄弟們,都會感激乾爹的。”
聽到柯震這麼說,七爺知道自己又一次洗腦成功,心裡高興。他再說道:“阿震啊,人最重要的,就是心齊,只要齊心,這世上,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成功的。我們火雲(yún)堂所有兄弟們,都支持你,你不要有壓力,這一次,你一定會一舉將柯爵狠狠地踩在腳下,揚眉吐氣!”
“嗯。”柯震應(yīng)了一聲。
七爺又委婉道:“阿震啊,這一次讓你們接手十七堂的一個分堂,就沒有考覈細則嗎?”
柯震點頭道:“沒有考覈細則,柯老給我們兩個月的時間,讓我和柯爵分別進入十七堂分堂,打理好自己管轄的分堂,原堂主會收集各項信息,最終由十七堂的所有堂主綜合來考覈!然後柯老只留給我們剛纔我問乾爹的那個問題。”
柯震有所隱瞞,畢竟事關(guān)十七堂,他還是要小心謹慎一些。
七爺看一眼柯震,看他眸光沒有任何閃爍,他脣角便得逞地一勾。內(nèi)心,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動,越來越近了啊。
這麼多年來,他每天做夢都在想著要怎麼打入十七堂內(nèi)部,但是,他的人進不去,完全沒有辦法混進去。十七堂這些年一直拒絕擴充,所以,這些年,幾乎沒有新人能夠進入十七堂,少數(shù)的一些新人,被十七堂收留,也是十七堂內(nèi)部的人擔保介紹。這種擔保,都是至親的人。
他也曾想過讓自己的人與十七堂的人混到一起,但是,十七堂的兄弟,又不在腦門上刻上十七堂幾個大字,他們又上哪裡去找十七堂的兄弟,一切,便只好作罷,只好慢慢等待,等著柯震這枚棋子長大,發(fā)揮最大的作用。
現(xiàn)在,終於等到了。柯震已經(jīng)可以進入十七堂了,再有八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得到柯氏的一切,哈哈哈哈,柯元嘯,你的氣數(shù),終於要盡了,你們柯家,終於要斷子絕孫了,哈哈哈!
七爺心裡痛快,要不是礙於柯震在場,他真的很想狂笑一場。
醫(yī)院。
夏千尋與柯爵趕到。
小嬌醒了,她傷得沒有云清嚴重,但她體弱,看上去比雲(yún)清脆弱很多。
醫(yī)生給她洗傷口的時候,她痛得嗷嗷叫。
雲(yún)清的傷口包紮過了以後,她就跟沒事人似的,其實她心裡清楚,傷得這麼嚴重,至少要好幾個星期的時間來養(yǎng)。但這種傷,沒有住院的必要,她不是個矯情的人。一會兒回去,路邊的藥店買一瓶正紅花油,回去自己揉一揉就好了。背上的揉不了,就只好扛著了。
看到夏千尋,小嬌嗷得更厲害了:“嗚嗚,千尋,你可算是來了,那個女人,太毒了,她要用錢來收買我,讓我把你約出來,我不肯,她就派人來殺我滅口,嗚嗚。啊,對了,你怎麼來了?完了完了,千尋,你快回去,那個女人太狠了,你快回去,她會傷害你和寶寶的,嗚嗚,我真的太蠢了,我不應(yīng)該給你打電話的,我應(yīng)該報警的。”
說著,田小嬌不顧背上的疼,猛地從牀上爬起來,把醫(yī)生都嚇了一跳。
田小嬌急道:“千尋,你快走,我知道了,那個女人,就是故意的,她太奸詐了。她想用錢收買我,她一定做好了我不肯的準備,然後,她派人來殺我,她算到我一定會向你求助的,她也一定算到你不會放下我不管的,所以,嗚嗚,千尋,最後,她還是利用我把你引出來了,怎麼辦?千尋,我不要你有危險,現(xiàn)在要怎麼辦?我好怕那個女人帶著人衝到醫(yī)院裡來對你不利。千尋,你快點想辦法,一定要安全離開這裡!”
李雲(yún)清坐在一旁,聽到田小嬌的話,她瞳孔也是劇烈一收縮。小嬌一直是個大咧的人,這會兒卻是急中生智,想到了她們都沒有想到的問題。
是的,小嬌說的沒有錯,那個歹毒的女人,想要用小嬌把夏千尋引出來,雖然小嬌拒絕了她的利誘,但最終,她還是達到了引出夏千尋的目的。
想著,李雲(yún)清憂心地看著夏千尋,說道:“小嬌說得對,那個女人,太歹毒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她真的有可能帶人衝進醫(yī)院來的。我要是沒有看錯的話,那個女人,應(yīng)該就是上次欺負陳雪的女人。”
夏千尋眉頭蹙緊,又是蔣乙黛,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這是不傷害到她和寶寶,誓不罷休了?
她看雲(yún)清和小嬌一臉擔憂的神色,她寬慰道:“有柯爵在,不怕的。”
還以爲那個女人嫁人了以後,就會消停了,卻還是死性不改。
夏千尋生氣地攥緊拳頭,起身道:“小嬌,雲(yún)清,這一次,是我連累了你們。你們不要擔心我,我會沒事的。我去找一下柯爵!”
聽到找柯爵,田小嬌點頭如搗蒜:“嗯嗯嗯,你快去!”
會所不遠處,蔣乙黛戴著黑鏡與黑色的口罩,再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看著那七八個男人相互攙扶著才能爬起來,而李雲(yún)清和田小嬌,已經(jīng)不知去向。
她氣得笑了起來:“呵呵,就你們這樣的,還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是火雲(yún)堂真的太差勁,無可用之人,還是汪一賢耍我呢?”
七八個男人一個個歉疚道:“大小姐,實在對不起,是我們無能,我們真的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們真的……”
“閉嘴!”蔣乙黛喝斥。
她氣得掏出電話要打給汪一賢。
電話卻先響了起來,是守在夏千尋別墅那邊的人打過來的。
電話裡,響起她最期待的聲音:“小姐,夏千尋與柯爵出門了,去往葉氏醫(yī)院方向!夏千尋很著急的樣子!”
蔣乙黛的眸色,就是一亮。
出門了就好,這一次,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機會,就算有柯爵在,有保鏢在又如何?
柯爵就是再聰明,也想不到,有人膽敢闖進醫(yī)院去傷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