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府右街,李野和文樂渝的小家。
李野把晚飯后的餐具拿到廚房,仔仔細細的刷了個干凈,保證文樂渝不會挑出一絲毛病。
自從結婚之后,兩個人就形成了默契,文樂渝做飯,李野刷碗。
但是如果李野刷碗刷的不干凈那文樂渝就會責怪他幾句,然后把刷碗的活兒也一起干了,李野想要搶回刷碗的權利,還得費上好大的力氣。
這倒不是李野犯賤,哪個大老爺們不愿意兩嘴一抹躺沙發上優哉游哉啊?
實在是李野舍不得。
好不容易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媳婦兒,總不能把她當粗使丫鬟折騰吧?
而且李野對文樂渝的心疼,并不是無謂的付出,文樂渝只要感觸到了李野對她的疼愛,必然會回報更多的溫柔、體貼和順從。
特別是最后一條非常重要,小兩口結婚一個半月,已經完美解鎖了好幾個姿勢了。
“小渝,吃水果啦~”
李野洗碗完畢,切了一些水果拿到了客廳,文樂渝自從進了京大之后,就習慣了李野的水果投喂,誰讓李野更懂得營養搭配呢!
不過這次李野呼喊了之后,文樂渝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給他回應。
李野走過去一看,發現文樂渝正對著家里的一份掛歷發呆。
得,小媳婦兒這是又開始掰著指頭算日子了。
李野和文樂渝七月十七日結婚,結婚之后就沒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
結果小公牛耕地費勁吧啦的折騰了一個月,文樂渝的娘家親戚還是準時上門了。
李野當時就有些惶恐。
【丫的我不會是跟項少龍得了同一個毛病吧?那特么的可要虧死了。】
而李野的不穩定情緒,明顯被文樂渝察覺了,她雖然不怎么吱聲,但各種老母雞老王八這些天可沒少吃,兩個人一起吃。
就連死黨孫先進送過來的人參,都被她給偷偷的摻和在雞湯里燉上了。
李野跟文樂渝說過一次,“咱還年輕,不急。”
但是說了之后,文樂渝好像更急了。
這不,眼看著就要到第二個月的日子了,小媳婦兒看起來比李野還要緊張。
李野心里頓時酸酸的,揪得慌。
文樂渝才二十三歲啊!這在幾十年后還是享受愛情的年齡,現在為了給李野生孩子,都快把抬頭紋給愁出來了。
“小渝,雨停了,咱出去溜溜食兒唄!”
“啊?好嘞,等我換鞋。”
文樂渝愣了一下,然后就欣喜的答應了,兩人結婚之后,習慣性的飯后遛彎并沒有中斷,只要天氣允許,小兩口就會順著南海、中海一直走到北海,然后再慢慢的溜達回來。
而在這個時候,文樂渝就會恢復成在大學時候的樣子,嬌憨雀躍,完全不像個“已婚婦女”。
“來來來,我伺候我媳婦兒穿鞋。”
“去去去,你給我穿鞋,十分鐘都出不了門。”
“我這次來真的,我剛學會了一種新的鞋帶系法.”
“滾,信你才怪!”
“.”
。。。。。。。。
九月的京城,已經開始變得涼快了,特別是雨后的傍晚,空氣清新氣溫宜人。
文樂渝大大方方的挽著李野的胳膊,愜意的瞇著了眼睛,享受著雨后的清爽,好似忘記了剛才的擔憂。
但是當兩人溜噠到北海的時候,文樂渝卻突兀的冒出了一句:“嫂子今天給我打電話,說她可能懷上了。”
“.”
李野總算知道文樂渝今天為啥掰著指頭算日子了,這是要爭個第一第二呀!
李野摟了摟文樂渝,輕松的笑道:“可能懷上了?那她到底是懷上了還是沒懷上?”
文樂渝撅了噘嘴,道:“我估摸著是沒懷上,她就是猶豫不定,過來探我的口風的,嫂子越來越不實在了,跟我都耍心眼兒。”
“.”
李野砸吧砸吧嘴,琢磨出味兒來了。
嫂子潘小瑛還是想先顧事業,不生孩子,但那天柯老師已經借著文樂渝回門的機會,敲打過潘小瑛了,潘小瑛表.不敢不從。
畢竟潘小瑛敢跟文樂渝耍心眼兒,可不敢跟柯老師斗心機。
所以她就跟文樂渝攀比上了。
她文樂渝都不生孩子,那我也不生,要不你先跟你親閨女聊聊?
【這不是給我媳婦兒增加壓力嗎?你愛生不生,關我們家什么事兒?】
李野有些生氣,但還要笑著安慰文樂渝。
“也許小瑛姐最近工作太忙了吧!我聽說最近506廠好像在跟貝爾和富士通競爭投標,
作為她調任506廠之后的第一戰,估計壓力不小,所以也是情有可原,她愛生不生,跟咱沒關系,咱就順其自然吧!最多我努力耕耘.”
“什么叫情有可原啊?生個孩子能費多大事兒?”
文樂渝扭頭看著李野,很不悅的道:“她明明就是三心二意,既想著兩家互相幫助,又不能耽誤她的發展,
整天拿著婚姻當兒戲,又想要我哥疼她愛她,又不把我哥當回事兒,像話嗎?依我看啊!她這輩子都不知道愛情是什么滋味,自作聰明、本末倒置、不分輕重.”
“.”
李野震驚。
她并不是震驚自己溫柔小媳婦兒,還有“毒舌”的潛質,竟然咒怨潘小瑛一輩子品味不到愛情的滋味。
而是震驚于文樂渝的那句“生個孩子能費多大事兒?”
生孩子不費事兒嗎?
那不應該是丟掉半條命的偉大奉獻嗎?
那不應該是攜孩子鎮壓全家的成就勛章嗎?
怎么到了我媳婦兒的嘴里.就不費事兒了呢?
“其實今天小瑛姐打電話給我,還有另外一件事。”
“還有另外一件事?什么事?”
“她給我介紹了一樁生意。”
文樂渝嘆了口氣,情緒低落的說道:“她說有個朋友在日笨有關系,已經確定日笨的股票未來會大幅度上漲,所以想找人合作一起炒作某只股票.”
“.”
李野愣了好一會兒,才憋著笑問文樂渝:“那你沒跟她說,她這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你男人我就是學經濟的,玩股票還用得著跟別人合作?讓那些空手套白狼的家伙離咱們遠點兒。”
文樂渝微微搖頭,嫌棄的道:“我才不跟她交底兒呢!咱家的事情我媽都不怎么過問,憑什么讓她知道?再說了,你交給我的任務是投資實業,金融的事兒還是讓咱媽去操持吧!”
自從結婚之后,李野就逐步把自己的底牌跟文樂渝透露了個大概,
雖然文樂渝無欲無求沒有細問,不知道李野到底賺多少錢,但卻知道自己的婆婆正在日笨大肆劫掠,已經從一條大魚,膨脹成了一條標準的金融大鱷。
所以當潘小瑛說自己“有路子去日笨炒股”,文樂渝只覺得有些可笑。
我特么去日笨炒股還用伱?給我婆婆打個電話,她就能帶我飛的好不好?
不過文樂渝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嫂子的那個朋友倒不是空手套白狼,他是想抵押資產從我們這里拆解外匯,然后”
“離他們遠點兒,拉黑,全部拉黑!”
李野直接打斷了文樂渝的話,要知道以前李野幾乎不會打斷文樂渝說話的。
但這會兒他生氣了。
什么叫抵押資產拆借外匯?就現在這年頭,哪里來的資產?
鬧呢?就算再優質的資產,也絕對不能摻和,一不小心就是一世罵名。
“我早就把她回了,”文樂渝郁悶的道:“但我就是為我哥擔憂,你說我怎么就攤上這么一個嫂子呢?”
“.”
“你就別瞎操心了,這事兒你得相信你媽,既然你媽選了潘小瑛,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李野笑著摸了摸小媳婦兒的腦袋,攬著她往回走去。
雖然潘小瑛跟文國華的結合,在文樂渝眼里不是完美婚姻,畢竟兩人的結合不是以感情為基礎的,但李野卻絕對相信柯老師的眼光。
兩家人結合的目的是整合各自擁有的資源,就算兩口子今天吵的不可開交,明天投票表決的時候還是得互相幫助,你拉我一把我助你一臂。
。。。。。。。。
李野和文樂渝溜溜噠噠的回到家門口的時候,發現李大勇和裴文慧來了。
李大勇對著李野就笑道:“哥欸,你這小日子過的真舒服,我現在都羨慕死你了,早知道我也去分配的單位上班得了。”
李大勇畢業分配之后,直接找到分配單位的廠長,一番研究之后就辭職下海了,
既然是自己給自己干活,那肯定是越干越有勁兒,一不小心就干到半夜,像李野這樣準點下班兩口子遛彎的日子,說不得還是有點羨慕的。
“可拉倒吧!端人的碗受人的管,你們倆是剛從歐洲浪了一圈回來的吧?要是在單位上班,你請個長假試試.”
李野一邊笑罵,一邊打開了院門,把李大勇和裴文慧讓進了客廳。
“想喝什么自己去冰箱里拿啊!別指望你嫂子伺候你們,她現在就伺候我一個。”
“得嘞,我就當這里是我自己家了。”
李大勇大大咧咧的笑著,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毫不見外的喝了起來。
裴文慧笑著看了自家男人一眼,然后從隨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資料,遞給了李野。
“哥,這是我按照你的要求,考察了歐洲和燈塔那邊的一些企業,他們都有意向我們轉讓技術,你看看他們的條件合不合適?”
李野并沒有接,而是笑著道:“給你嫂子吧!以后這個活兒就歸你嫂子來處理了。”
“誒呀,我這是認錯了神仙呀!”
裴文慧吐了吐舌頭,轉手把資料遞給了文樂渝。
文樂渝拿過來翻看了一下目錄,果然是跟汽車相關的產業鏈企業資料。
前些日子李野就跟文樂渝說過,要引進內地急需的先進汽車配件生產技術,就交給文樂渝掌控的幾家公司來操作。
內地汽車產業的落后,是整體的落后。
比如變速箱、起動機、主減速器、發動機、剎車.等等等等,都跟世界一流水平有著巨大的差距。
如果全部采用自主研發的方式追趕世界,那么無疑是非常耗時耗力的。
畢竟一輛輕型貨車,就有幾千個零部件,一輛桑塔納,更是由上萬個零部件組成,如果高低搭配裱糊拼湊,那么就像“木桶效應”一樣,會被最低的那塊短板,拉低了整臺車的口碑和檔次。
所以想要盡快的提高水平,引進技術,消化技術,就是一條可行的超車捷徑。
但是想要引進汽車產業鏈的先進技術,李野的港資或者私營企業,就不如文樂渝的單位好使了。
比如說,現在李野想以“個體戶”的身份引進一套西德重卡技術,很可能折騰上半天,最后卻功虧一簣。
因為國家剛剛投入巨資,引進了奧地利的斯太爾技術,你想干什么?
這一套斯太爾技術,可是養活了好多個國企的,你一個個體戶吃了熊心豹子膽啦?敢跟國企搶飯吃?掐不死你咋滴?
汽車配件這玩意兒可不是服裝產業,先不說沒有合格證是不能買賣的,犯法,
就是你供貨的甲方,也都是有黨委的單位,大家同氣連枝,互相通個氣,一句話就是不要你的產品,你就是白送人家都不一定要。
但如果換一個生產主體就不一樣了,中新公司的規格本來就很高,文樂渝投資之后還是國家的企業,多處開花百芳爭艷,肉爛了都在鍋里,憑什么你行我就不行?
某哈哈別看是個人管理,但國家持股近一半,它還是一家國企。
所以想要在內地搞企業,只學市場經濟學是不行的,還要學政治經濟學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