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凈想著她,就不由自主地將她幻化作美妙的初戀對象,就更覺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美好的了。他本是不會冒冒然給女孩寫什么情書的,現在卻急切的想表達自己的愛慕,迫切的想讓她知道自己的相思,終于未能免俗,拿起筆在信中深情地表達著初次見面的一見鐘情,盡情揮灑著自己的贊美和傾慕之意。他的心怦怦直跳無法平靜好不容易寫完了,又為了覓一個恰當得體的稱謂而苦思。“用敬愛的肯定不合適吧,親愛的好像太輕浮了,叫聲‘燕’似乎也有些自以為是,畢竟還不相熟……”阿瓊思來想去小心翼翼地生怕因為用詞不夠妥切,惹惱了佳人,也降低了這封信、自己這份心的誠意。冥思苦想后他以這樣一句“這不是一封情書:”代替了稱呼,并忐忑的在信的結尾處署上了班級和自己的姓名。
他親切的稱呼黃平為“媒人”并鄭重的交出了自己人生第一封情書。第二天,第三天,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回音。“不知道她看到信沒有?”他幾次這樣問黃平,得到的都幾乎是一樣的回答,“信,我是保證交她手里了,但是她收到的情書肯定很多,看沒看你的就不知道了。”阿瓊聽了后就會沮喪,有時甚至一個人跑到樓上去窺探,希望能發現些線索找到點答案。
他從來不善于隱藏自己的情感,又不掩飾自己的行為,幾乎讓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愛戀。一天,林慶就直言不諱地對他說:“你喜歡涂思燕,想追她是吧?我勸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人家可是大美女,個子都高出你一截,絕對不會看上你的啦。”“你不是也在追那個高妹嗎,人家沒看上你嗎?”“靠,你還是省省吧,做白日夢啊?”林慶沒好氣的回他。“白日夢又有什么不好呢?起碼我現在感覺很滿足很幸福啊。”阿瓊心想。其實,他的初衷從未敢想去追求她,他只愿她能知道,在某個學校某個班里,在某一個地方有那么個自己,在思慕著她。而當她讀到或看到那封信時,自己的名字有幸從她的嘴里念出,或是當她目光掠過,這名字也能在她的腦海和心中形成哪怕片刻的記憶,如此他就認為自己已是在其心里作過停留,就可滿足了。他的初衷就僅僅是如此而已的。所以從一開始這就不是對等的雙方:男孩奉女孩如神明不可褻瀆,只求遠遠守望。女孩或當他只是跟風的無聊之徒,不會注意。
他本是一個迷失者,在遇見她后終于找到方向找到信仰,似乎也已找到了快樂,卻又漸漸心生了奢望,企盼能得到她的眷顧了。“到底她看過信沒有,怎么像完全沒注意到我呢?是不是哪里表達的不夠好不夠清楚,令她誤解了?是不是該再寫一封,干脆豁出去了自己親手交到她手上呢?阿瓊有時就這樣浮想聯翩,猶豫不定自陷囫圇。“想不想要她的照片,我能弄到哦。”一次黃平突然神神秘秘的對他說,“我已經拿到了,就在包里哦,一頓飯怎樣?”“喂!我的女神啊,怎么能用物質來衡量?”阿瓊說著就要來搶他的書包。“好啦,就知道你小氣,別猴急啊。”黃平從書包里拿出了一本書來,“讓我翻一翻,唉,找到嘍。”他像變戲法似的從書里拿出,可是……“怎么是一寸照啊,這個小女孩是誰?你拿錯了啊?”阿瓊原已興奮,以為終于能一解相思之苦了,可喜悅剎那間就消散了。“誰說過照片是5寸7寸的了,她都極少拍照的,這張證件照都是我辛苦向朋友求來的呢,不要拉倒。”黃平說著作勢要收起了。“快拿來,我當然要的,總比沒有好嘛。”阿瓊小心接過。“都說女大十八變,真是這樣啊。”阿瓊仔細辨認著那袖珍型的照片感覺陌生,找不到初見時的感覺。“這是不是你隨便找的什么人啊,你小子太壞了,一寸證件照,還是初中時候的!”阿瓊雖嘴上抱怨卻也挺知足,“走啦走啦,請你吃大餐去嘍!”他開起玩笑。“不急不急,我現在很飽去吃就太虧了,下次再說吧。”黃平也樂了。“那就謝謝啦!”阿瓊已是正色道謝。
他很自然的要將這來之不易的照片放進錢包的透明夾層里,卻像突然領悟到了什么似的急忙抽回了手,又自責,“請勿見怪,請勿見怪,差點就冒犯了您。”他的樣子應該頗顯癡狀令人發笑的吧,竟認為金錢的俗氣將會玷污她的圣潔。他甚至都無所適從了,只好將那照片一直保護在手中,還時不時凝神與之深深對視。終于,他慢慢找到了相似之處,找回了些那熟悉感覺。直到這一刻阿瓊才放了心,才確定收獲了甜蜜。就如虔誠的佛教信徒認為泥塑和金身的都無不同,在此時阿瓊的心里,有照片相伴也如同是真人相依了,他像是終于得償了所愿,已是完全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