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某城市。

“這位同志，你這怎么回事，這冰箱別人能買，我怎么就不能買了。而且我是直接六百五一臺買呀?！?

“抱歉了，同志，這是我們廠搞活動，讓利于民，沒有購買票的情況下，只賣給個人的，個人買二十塊就能帶回去，以后每個月給二十，給齊就可以。但要提供工作單位和家庭地址。至于你是代表單位來買的，得去供銷社買，要拿票的?！?

“那~~那我個人出錢買行嗎，我不代表單位了?！?

“那是可以的，但也要提供家庭地址，我們這一戶只賣一臺，多了也不賣。”

“好吧，付全款，要一臺。”

“好勒，王虎，給這位同志登記一下，開個購買票。同志，保留好購買票，要是冰箱質量出了問題，就算是直接付清的，在兩年半內，我們也會派人免費維修的。但壞了得來票據到供銷社登記，然后在半個月內，會有人上門維修的?！?

在供銷社的旁邊場地，露天擺放著幾十臺冰箱。都是義安汽車廠生產的，也取了一個品牌名字，比較中化的名字，國內第一臺對百姓銷售的冰箱是雪花。羅成沒那個惡趣味去截胡一個名字，直接就簡單的叫寒露了。

銷售現場很熱鬧，但看熱鬧的更多，畢竟每個月能支付的起二十的，也得是家庭有實力的。所以看熱鬧的多，對于很多人來說，冰箱這東西第一次見，但也有見識的人，知道大醫院和一些特殊地方有這樣的東西。

另外就是國外有有這東西，價格嘛，不能說貴，但如果是從國外進口的話，想都不用想，沒有上千塊根本買不到。而進口的東西，你有錢在這年頭也不是隨便能買的。

而越是沿海地區，理解的海外信息也就更多一些。知道冰箱這東西，還真有一些人主動上門來買。但更多的是代表單位的。

全款買的，如果不是穿著就像干部的，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單位或者企業采購。高級技術工人，也是購買潛力者，但從外觀上很難看出誰是高級技術工人。但高級工人，一般都不怎么年輕就是了。

冰箱票，隨車就有，按照羅成說的，每到一個城市就根據情況發個一百到二百張。直接交給當地一把手單位，然后就別管了，夠肯定是不夠的。一個省區有很多個城市，別看汽車廠庫存幾千臺了，但羅成都讓生產冰箱的產線在加急生產，甚至還添加了一些設備。

現在羅成給冰箱生產線定的任務是一個月三千臺，需要什么人手都是優先往那邊調。但也就是適當加了設備，并沒有增加一整條生產線。這冰箱天熱一過，銷售基本就沒了，最多一些企業和單位可能會買點。

但要是增加生產線，讓冰箱一個月可生產五千臺，這幾個月肯定多跑幾個城市肯定也能賣掉?？杉竟澮贿^，怎么辦，讓工廠停一半生產嘛，冰箱廠的工人休息一半嘛?？隙ㄊ抢^續保持生產，等明年大量出貨。

可按照銷售季節，冰箱一般得有八個月的淡季。意味著要存八個月的貨，而一個月生產五千臺，八個月就得四萬臺。是會壓不少資金的，而汽車廠也不是壓不起，主要是四萬臺冰箱得找一個大型倉庫來存放。

再加上冰箱這東西，也要讓大家慢慢接受，對于普通人來說，本來就是貴的東西，你還大量貨沖入市場。會讓一些想賣的人猶豫不決。

羅成打算明年就使用饑餓營銷的方式，再炒一炒冰箱的熱度，讓大家感覺你就是有錢，出手慢了，也可能買不到。

而且羅成用的饑餓營銷是真的饑餓，賣沒了就真沒了。就是單純把這樣產品炒起來，讓大家能擁有一臺冰箱很自豪。真要掙錢，羅成就賣給單位和企業了。而現在的利潤，上百臺還不如一輛車的利潤，沒啥意思的。

“嘿，這位同志，打擾一下，你抽跟煙?！?

“老師傅，你有啥事?！?

“剛才我看見你買那冰箱了，這一個四四方方箱子一樣的東西，六百五十塊呀，值得嘛?！?

“哦，老師傅，你不懂，這東西我也是知道，我可沒六百五十塊買。這東西是領導喊我來買的，我都來第二次了。這樣跟你說吧，這東西要是從國外進口的，不管什么牌子，都得上千塊。本來我們單位想買五臺的，但這邊不賣單位，我只好以個人的名義買了。錢是單位的，東西買了也要交上去，不過用了的我的名義，到時候單位會給十塊錢獎金?！?

“這樣呀，這東西真的跟那些人說的那樣，把吃的東西放進去，會冰凍，幾個月都不會壞嘛?！?

“那要看你怎么使用，不過你殺好的魚和雞鴨之類的，放進去冰凍的確是可以。老師傅，其實你要是愿意，我給你六百五十塊錢，你去幫我再買一臺來，到時候冰箱給我，我再給你十塊錢如何?！?

“這~~，那邊不是說買冰箱要登記地方的嘛，一戶只能買一臺，這幫你單位買了，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買了?！?

“老師傅，我看你也就是一個工人，有這買冰箱的錢不如留著養老。說不定他們也只是暫時這樣說說，以后就沒限制了呢。十塊錢呀，能買十幾斤肉呢。咋樣?！?

“你這還看不起工人了咋得，看看這是啥。”

見剛才買了冰箱的同志說自己只是一個工人，別買這冰箱。老師傅就不高興了，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證件給對方看。這是工人不假，但工人與工人之間也是有區分的。

“七級鍛工，呀喲喂，抱歉了，不知道您老是大師傅。不過~~算了，我不多說了。你就說我給你十塊錢幫我弄臺冰箱行不行嘛。如果您真要自己買自己用，就當我沒說。”

七級鍛工，一個月有八十多，本來還想勸說老師傅有這六百五十塊錢，去買自行車買縫紉機多好，至于手表，人家手上就帶著，不用提。但一個七級鍛工，弄個自行車和縫紉機還真不難。

說實話，老師傅也不舍得一下花六百五買臺冰箱來。但他孫子要結婚了，對象家里條件也不錯。老師傅的兒子和孫子都是一代單傳，寶貝的很。孫子也參加工作了，一家三個男丁，都是有工作的。別看都是工人，家里還真是富裕，平時都是盡量努力低調的。

這冰箱老師傅打算就按照那個分期買一臺回去送給孫子結婚用，他有積蓄，但一下掏出六百五，還真不舍得，但一個月給二十，又感覺挺輕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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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同志，這事你找其他人吧。冰箱我打算自己買一臺，給我孫子結婚用?！?

“行，大師傅大氣。那我先走了，買的冰箱還要給單位里交差呢。”

買冰箱的人走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羅成想限制單位和企業的購買量，是很難的。你不是不讓單位企業在沒購買票的情況下購買嘛，搖人就是。知道一些怎么都買不起冰箱家庭情況的人，給點好處，讓幫忙去買就是了。

老師傅是回到的售賣冰箱的地方，按照流程登記了證件地址，花了二十塊，買走了一臺冰箱。沒安排人送，直接套了一根繩子背回去的。

背著冰箱，走的很慢，而別看老師傅年齡大，感覺沒什么力氣。但人家是七級鍛工，普通年輕人跟他比力氣，可能沒幾個人比的過。

老師傅走的慢，就是想顯擺，古有釣魚人釣到大魚三過家門而不入。今有老師傅，背著冰箱，緩緩而行。

一路上認識老師傅的不少，只要有打招呼的，老師傅必留下跟人交談，總能扯到這昂貴的冰箱上。

明明十來分鐘的路程，硬是走了快一個小時，正好是飯點才回到家。

老師傅住的是大雜院，家里有三間房，鄰居也有好幾戶。這人離家還有好幾十米遠，就大聲喊家里人出來幫忙了。搞的鄰居都出面看熱鬧。

一臺冰箱，買來了，插電就可以用。按照銷售的人說的，這冰箱搬運后，最好先放地上靜止一會再通電使用。

雜院里很多鄰居也出來看熱鬧，想讓老師傅表演一下這冰箱到底有沒有說的那么神奇。

老師傅也不廢話，見雜院的小孩子也多，直接從房間扯了一根電線出來，就當著大伙的面，通了電。然后讓小孩自己回家拿小點的杯子裝點水，今天他請大家吃糖水冰棍。自己則是回家里拿了點白糖出來。

小孩停到有冰棍吃，那還不起飛嘍，迅速的回家拿杯子裝好喝的水，再按照要求拿了一根筷子插在杯子中間。

老師傅按照買的時候人家的講解，先打開冰箱調好檔。有三個檔，低中高。低就是溫度適當低一些，可以放蔬菜保鮮。中檔屬于比較冰冷，冰飲料比較合適，不會結冰但又很冰涼。高的話，就是耗電高一點，但溫度最底的，能冰凍。

目前冰箱就這三個檔，因為是單門冰箱，也沒有弄那種上面保鮮下面冰凍的功能。

老師傅開了最高檔，然后就讓大家去吃飯了，這變冰棒得時間。因此這一冰就是二個來小時，期間打開看了好幾次，能感覺到冰箱里面的溫度越來越冷，但水杯里的水沒有完全結冰，主要是大家拿的杯子其實都不小。

那些小孩，兩個小時也就圍繞著冰箱附近嬉耍，不敢走遠，就怕老師傅說好了，沒第一時間拿到。

而等冰好后，杯子里的水變成了冰，握著插在冰里的筷子，根本拔不出來，冰跟杯子凍一起了，得等表面一層化了點，就可以拔出來了。

糖沒舍得放多，但有點微甜就可以了。很多小孩拿著筷子插著一大坨冰塊就去外面玩了。一大塊冰塊，能舔很久，比雪糕啥的能堅挺的很。沿海比較熱的地區，這時候有這樣一根自制冰棍，還真能羨慕死其他沒有的小孩。

這樣的場景不是在一個地方發生，羅成還是小看了藏富于民這個詞。看見自己身邊沒多少有錢的人，以往冰箱出售起來會比較麻煩。一座城市，幾十萬上百萬人，就算有錢的人比例低，但基數在這里。加上地方單位和企業。

一批貨，冰箱加空調一起才千臺左右，哪個城市里其實都是有些小資的存在。全款的直接買了。還有一些老干部，為了不占用購買指標，又給這些老領導干部送福利。直接組織這些人去供銷社‘領’冰箱，空調。

以他們個人的名義買，也是這些老領導用，只不過錢是單位里出。這讓賣冰箱空調的高中銷售員也無法拒絕。再加上散人一些工資收入不錯的人來買，這批人二十領回家的多，不像別人全款。

反正售貨人員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個人還是別人組織的了，只能按照售賣流程去賣。這導致出現了一個假象，來買的看上去的都是個人，因此感覺很多人來搶著買。這也直接帶動了其他人本來還沒有打算買冰箱的情緒。

都在買，都說這東西好，有錢的門戶，結婚送個手表縫紉機啥的，哪有家里備個冰箱有檔次。這冰箱是賣著賣著就要排隊登記了，因為第一批貨要沒了，供銷社是還有一百五十多臺冰箱，但這都是需要票證才能購買的。

售貨員是及時把冰箱銷售的消息聯系到了義安汽車廠，按照他們說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話，感覺再拉一批貨來也能賣掉。但購買的異常情況也匯報了，好像出現不少人給單位和企業代購。

對于加貨的事情，羅成沒有考慮，其實是能加的。倉庫了還有貨，現在賣的第一批本來就是比較熱的城市地區，其他地區還沒發車去售賣呢。如果現在增加生產線，把后面要去其他城市賣的貨先再發往炎熱地區，工廠趕工是能行的。

但沒有那個必要，有那樣的精力，還不如把人手放在新的方塊車1.35版上面，這個利潤大，又是出口換商品的。

羅成不但不加貨，反正隊伍還要在那邊待一陣子，既然單位和企業在找人私下購買。羅成吩咐他們，反正都有登記的購買地址的，冰箱賣完了的話，讓他們故意上門去回購，還加個三十塊好處費。當然了，主要是找那些一次性付款的去回購，那些分期的，每個月要本人去交二十的，感覺幫單位購買的可能性不大。

這些幫單位和企業購買的，肯定回購不來冰箱，但主要是就是惡心一下他們。羅成也不知道這些幫忙的會有多少好處，但羅成這邊出個三十，是普通正式職工一個月的工資。應該能惡心一下人，那些幫單位企業買的，發現要是不幫單位買，自己整個冰箱能掙三十，不知道會不會對自己單位有怨氣。

車隊還要在那邊單位裝空調，并且談采購的事情，沿海地區海鮮多，但不好運輸，現在還沒有冷藏車。但在當地一般都有冷庫的，實在不行就找肉聯廠，各地區的肉聯廠都有自己的冷庫，在回來的時候，買上一大批海鮮，問肉聯廠要一些冰塊，然后盡量兩天內回來。

另外就是海帶，沿海地區海帶便宜，這東西好存放，多買點。不要錢的話，用糧食交換也可以。

這冰箱算是初步炒起來了，當地供銷社也是給了照顧的，除了發出去的票的那些冰箱，也給了他們十臺自主出售的額外指標。供銷社的職工為什么在這時代吃香，就是能有機會買到別人買不到的東西。

十個指標，羅成再安排人私下放出聲去，有人加價三十塊收冰箱。那這十個指標保證會讓供銷社樂呵死，越是緊俏的東西，對于供銷社來說越好呀。

就說麥乳精，供銷社是有賣，但沒有票也不是誰都能買到的。你別說麥乳精沒奶粉好，可就這個，你都沒機會喝的上。有供銷社的朋友，還得求情才能買到。

這冰箱，你面子低了都不好意思來這邊開口。外面都有人愿意加錢買了，供銷社是國營單位，不可能干那樣的事情，但不影響他們評估這冰箱真正的價值。

反正供銷社對義安來的這批高活動賣冰箱空調的人是十分的客氣，開水都是每天安排人幫忙燒好的。

開門紅，真算是不錯。但一下炒熱了，也有煩心的事。小單位和企業，是找下面的人去跟正常購買冰箱的人搶貨，因為他們知道，就算地方上有冰箱票了，也輪不到他們。

而上面的人，這冰箱什么地方生產的，誰在那邊擔任地方管理者，然后打個電話過去，總要給點面子額外來點吧。

就跟自行車是洪城生產的，但現在義安汽車廠，每個都會收到自行車購買票據。那邊城市領導打電話給姜書記了，不管關系好壞，能電話打到姜書記這邊的，級別是不會太低，多少給點面子，十臺八臺不嫌少，五十一百不嫌多。

所以姜書記還為這事專門找羅成談了一次話，有些規矩雖然不好放明面上說，但一直是存在的。讓羅成學學自行車廠或者其他的廠。一般都要預留出一些票據給本土地方上和省里的。

比如給五百張購買票或者一千張，然后有人求，上面就會根據汽車廠給的票據，按照大概比例發出去。否則人家來求地方領導了，直接拒絕不好，答應的話，總不能來一個求的，領導就跑來汽車廠這邊說一下吧。

羅成覺得也是，主要是冰箱沒上計劃生產，在國內是新的民用產品。這生產計劃不好報備。不像車輛，就沒有這樣的煩惱，因為是在當地有計劃生產量的。計劃內的產品給購買票上交，自然地方上就會把這些購買票合理的分了。是做人情還是真正給地方單位配置，都不用汽車廠考慮。

除非是出現想買的人，低于汽車廠的生產量了。那地方上就會讓汽車廠調整計劃生產量。但目前只要是關于車輛的東西，就沒有能滿足需求的。

(還有五天，月票還差200多張就滿一千，適當的有月票給一下，不需要刻意去弄，超了也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