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尋站在那富麗堂皇的府門前,渾身發抖,情緒激動,眼眶紅的和燈籠差不多。
她終於回家了!
這裡哪怕再不好,也是她的家啊!
“阿尋姐,原來這……這就是你家?”林小玉吃驚道。
她本以爲阿尋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不料,阿尋的出身大有來頭。
單看這府邸,在江州城絕對數一數二。
也就是說,阿尋其實是一位富家大小姐。
走近後,林小玉擡頭盯著門府上的牌匾,見到的是偌大燙金的“周府”二字。
難道阿尋姓“周”?
林小玉剛想詢問,府前幾個氣勢洶洶的守衛走了過來,他們本想驅趕,等看到阿尋的模樣後,全都像見鬼一般,面色瞬變,當場愣住,“是……是大小姐!”
“真……真的是大小姐啊!”
“哈哈,大小姐回來了!”
“快……快去稟告老爺!”
幾個守衛激動地差點蹦起來,連忙衝入府內稟報。
安靜的周府,好似被投入了一道驚雷,轟然炸開。
人人驚喜,人人趕來。
“大小姐,您……您可回來了!”
府內的下人丫鬟聽到消息,率先來門口迎接阿尋。
“小姐,您這一年到底去了哪啊,我們都以爲……都以爲您出事了呢!”
“是啊大小姐,老爺和官府派人找了一個月,音訊全無,我們都以爲您已經……”
府內人迎接阿尋入府,一路上歡歡喜喜,林小玉在後面跟著,心情也十分愉悅。
她總算將阿尋送回家了。
路上,林小玉悄聲問阿尋,“阿尋姐,你原來姓周麼,那該有個全名吧,難道叫周阿尋?”
阿尋搖了搖頭,面色忽然暗淡了一下,“我不姓周。”
“啊?”林小玉更加好奇,“你是周府的大小姐,不姓周姓什麼?”
“我沒有姓,”阿尋苦笑,“我出生的時候,爹給我起名就沒加姓,他說女孩子用了姓也是浪費,長大了遲早要嫁人,所以我全名就叫‘阿尋’。”
林小玉啞然無言。
這……這算什麼道理?
什麼奇葩爹?
女孩子不能有姓?
那姑奶奶豈不是隻能叫“小玉”了!
這話當著阿尋的面,林小玉憋著沒有說出來。
但顯然她心裡不暢快。
在一羣丫鬟僕人的簇擁下,二人沿著石徑,來到周府中間的正堂大廳。
一路上,他們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問的最多的問題就是阿尋這一年去了何地,爲什麼音訊全無,也不向家裡捎個信!
阿尋只是粗略說了下自己的經歷,並未多作解釋。
直至來到正堂大廳,衆人都閉上嘴不敢再說話,像是忌憚什麼。
林小玉往屋子裡一瞧,見有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負手站在廳中,身上穿著錦緞大袍,頭上戴著玉冠,腰間配著一塊翠綠色的寶玉,手指上的指環更是泛著金光,顯然是上好的純金打造。
從下人的竊竊私語中,林小玉得知,這男子正是周府的老爺,阿尋的爹爹,周歸元,亦是江州數一數二的富豪。
阿尋陡然拘束了許多,雙手交叉緊緊扣在腹前,姿態端莊,神色忐忑而緊張,甚至有一絲懼怕。
“爹,我……我回來了。”
阿尋走著蓮花步踏入廳堂,一言一行都規規矩矩,不敢有絲毫造次。
回到家中阿尋反倒被束上了某種東西,笑不敢笑,言不敢言。
聽到聲音,周歸元轉過身,一雙劍眉虎眼瞪著阿尋,下巴上一寸長的鬍鬚微微顫動,眉頭越皺越深。
父女闊別一年,今日重逢,想必也是感天動地的場面。
可林小玉越看越不對勁。
周歸元的神色哪有什麼激動,哪有什麼憐惜,哪有什麼疼愛,分明是冷怒。
忽然,周歸元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阿尋面前,二話不說便擡起右手,一巴掌狠狠打在阿尋的臉上。
啪!
“臭丫頭,你還敢回來,怎麼沒死外邊!”
阿尋捂著有些紅腫的臉,滿目委屈,“爹,您……您聽女兒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周歸元怒火中燒,亢聲道,“本來我已給你定好親事,你這臭丫頭不願就算了,居然還敢離家出走,害得我在知府大人面前丟臉!”
“爹,我沒有……”
阿尋還未說完,周歸元瞪眼吹鬍,又是一巴掌呼下來,毫不留情。
阿尋下意識地閉上眼,並不敢躲閃。
她知道父親的脾氣,若是躲了,會打得更狠。
不過,這一巴掌並未落下,忽然像是時間凝固了一般。
阿尋睜開眼,發現周歸元的手掌懸停半空,離她的左臉有一寸距離,無法落下。
“喂,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女兒好不容易回家,你二話不說就扇巴掌,算什麼混蛋爹,”林小玉破口大罵,右手緊緊捏著周歸元的手腕,“來,想打架是吧,姑奶奶奉陪!”
奇怪的是,周歸元一個漢子,被林小玉掐住手腕卻掙脫不得,憋得滿臉通紅都使不上什麼力氣。
其實不奇怪,周歸元只是個普通人,哪裡是林小玉的對手。
“你……你是哪冒出來的臭丫頭!”周歸元雷霆大怒,“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林小玉不屑地哼了一聲,手指一劃,忽然爆裂出一道道細線般的雷電,嗶哩嗶哩地響,嚇得那些衝上來的下人紛紛退後,以爲是什麼妖法。
同時手指一掐,摁住周歸元的手腕,疼得周歸元哇哇大叫,臉色青紫。
“小玉妹妹,放……放了我爹吧!”阿尋求情道。
“哼!”林小玉也不能把周歸元怎麼樣,畢竟是阿尋的親爹,只得鬆手。
周歸元倒退兩步,忌憚地盯著林小玉,剛纔他的手腕差點被這丫頭掐斷,自然知道對方非同凡人。
“爹,小玉妹妹是我的救命恩人,”阿尋急忙解釋,“要不是她救女兒,女兒這輩子都回不來!”
周歸元不停揉著手腕,目光在林小玉和阿尋身上游移,漸漸冷靜,“阿尋,這麼說你不是離家出走?”
“女兒不敢!”阿尋委屈地咬著嘴脣,“女兒自幼受教,學禮義廉恥,怎會做出忤逆父親之事?實在是女兒命苦,一年前被一夥強盜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