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明天記得把化學試卷交上來。”化學課代表李兮在放學前對全班同學進行友善的提醒。
我再次來到二班門口,讓門口同學把邢之文喊出來,只見同學一聲招呼,邢之文抬頭看見我,然后又低下頭繼續寫著作業。我心想邢之文這是咋了,變性了?放學不是先回家,不是先出去玩,而是先寫作業了?
邢之文一直沒有理我,讓我感覺到不妙,我看二班同學走的也差不多了,于是走進班里,拿了個周圍同學的板凳坐到邢之文旁邊,不安的問道:“今天怎么放學寫起作業了?”
邢之文也沒抬頭看我,也沒應聲,我扯扯她的褂角:“這是怎么了!小姐姐怎么不開心了!”
邢之文依舊沒有搭理我,她的字寫的有點潦草,因為拿筆的右手受著傷,包扎過的食指還只能翹著,她只是用冷漠的語氣說道:“我要刷題學習。”
“今天怎么這么用功了?”我雖還是有些疑惑不解,不明所以,但是聲音分貝及語速拿捏的恰到好處,見到邢之文不開心我不敢急躁,稍有差池引火上身。
“我要好好學習,考到全校前二十,就能找個男生官宣了。”邢之文用力的按著簽字筆,本子紙都被劃透。
“那個,我那個,我還是跟你從頭捋一遍。”我如果想說清高老師是如何誤會我和顏曉瑩的戀愛關系的,也需要下一番功夫。
“我,不,想,聽!”邢之文一字一字的說著。
我直接收拾起邢之文書桌上的本子,裝進她懸掛在座椅后背的書包,邢之文見狀一臉驚異:“你干啥啊!哎,這個不用拿,不是作業。”
收拾好書包后,我直接甩到肩上,拉著邢之文的手走出教室,邢之文可能見到我此刻的強硬狀態有點吃驚,聲音都帶著扭捏:“能不能溫柔一點?”
我沒有回答邢之文,也沒有顧忌學校同學的眼光,拉著她的手穿過長長的校區,來到停車區,回頭看向邢之文,冷冷的說道:“鑰匙給我。”
邢之文指著我肩上的書包弱弱地說道:“在左邊外兜里。”
我松開她的手,從她的書包里取出鑰匙,打開車鎖,把她的書包放進車筐,把我的書包反背在胸前,騎上自行車,又發出命令似的口吻:“上來!”
邢之文乖乖聽話側坐在車后座,做了一回非小巧玲瓏的乖乖女。
我騎了一個街道,以高傲的姿態說著:“現在全校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邢之文聽到我的話后知后覺,突然從乖乖女重回傲嬌女姿態:“啊,原來你這樣……你這樣讓老師看到了怎么辦?”
“管那么多干啥!”我此時有一種學校之大、唯我獨尊的心氣,當然要把邢之文除外。
“孫雨軒!哼!你這一路……我還以為是我自己哪里做錯了!”邢之文一臉憋屈,雖然她坐在我后面,我看不到。
我不小心騎進一個小坑,把邢之文屁股硌了一下,她瞬間情緒高漲,用手重重拍了我后背并喊道:“孫雨軒,你再硌我一下你就完了!”
“那是沒注意騎上去的!”我做起無用的解釋。
“我不管!”邢之文依舊不依不饒。
“你拍我是用的右手吧,力氣那么大,受傷的地方疼不疼!”
“疼!嗚嗚嗚!”女人啊,真是讓人沒辦法,上秒讓你恨得牙根癢癢,下秒又當成小心肝來疼護!
我騎車到一個公交站臺停下,拉著邢之文來到站臺的背面,站臺有廣告板隔檔,所以背面的一排木椅很少有人光顧。我用紙巾擦了擦木椅后和邢之文相鄰而坐,背后車停車走,人上人下,身前確是安靜的園林和湖上漸沒的夕陽。
“帶我到這里做什么?”邢之文表情凝重,不肯輕易罷休。
“小姐姐!”我厚著臉皮喊道。
“我不是小姐姐!”邢之文冷漠回復。
“我家小姐姐!”我繼續加點攻擊屬性。
“我不是你家小姐姐,顏曉瑩才是!”邢之文繼續加點防御屬性。
我面對邢之文的態度有點無可奈何,唯一讓我能夠理解接受的理由是她并不是胡攪蠻纏,事出有因,那何不擺明前因后果。
“你還記不記得去年的一天晚上,我騎車載著你撞見了高老師相親!”
邢之文把頭扭向一邊,沒有理睬我的提問。
“你前段時間還說幸好高老師沒有發現咱們,其實她那次發現了,她還找我談過話。”
“她找你說啥了?”邢之文把頭扭過來,好奇的問我。
“她讓我心里有點數,她不責問我,我也不能散布晚上看見的事情。”我看著滿滿求知欲的邢之文慢慢道來。
“和今天的事有關系嗎?”邢之文氣哄哄的反問道。
“她那次以為車后座坐著的是顏曉瑩,從那次開始她就篤定我和顏曉瑩關系匪淺,她也是替你擋槍了。”我回想著半年光景的點點滴滴,思量著哪些該說,哪些又不該說。
“那我還得去謝謝她了!”邢之文把胳膊肘放在大腿上,雙手托著臉,盯著西方燒紅的半邊云天,依舊沒有好氣的說道。
“我不是這意思,后來年級互毆事件的起因是因為顏曉瑩被欺負,我為了維護她帶著班級和高年級硬碰硬,其實那次事件導致我班職被撤了!”
“啊~那你怎么還是班長?”邢之文聽到我的不堪遭遇,開始扭頭注視著深情講述的我。
“那是因為顏曉瑩她知道我當時的出發點和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維護她,所以她也決定維護我,她去辦公室向高老師講明了事件的前因后果,求高老師恢復我的班長職位,我這才保住了班職。”
“吆!郎情妾意啊!”
“啥郎情妾意啊!哪有你想的那樣!”
“哼,那后來呢?”邢之文的主動問詢讓我有點矛盾,她是想聽我和顏曉瑩更多的故事?我這不找死嗎?
“后來,運動會撲倒她,這你是知道的!”我爆棚的求生欲啊。
“說點我不知道的!”邢之文沖我挑了一下下巴。
“然后就是這次我靠近她耳朵和她說話的,被高老師看見,高老師就自以為是的官宣了!”我對下午的事情蜻蜓點水式的描述。
“你都咬她耳朵了!”邢之文由怒氣沖沖到一臉憋屈、醋意大發。
“你別聽張婷婷瞎說,就是靠近耳朵說著悄悄話,張婷婷她在另一邊啥都沒看到凈瞎編的!”我急切的解釋著,這真是要了我命了!張婷婷嘴怎么這么快啊,我的天!
“她說是你班主任說的!”眼淚開始在她眼圈里打轉,她委屈了,也害怕了。
“班主任也被顏曉瑩擋住視線,她也毛線都沒看到,都是視線差,瞎編的。”
“我能相信你嗎?”邢之文持著懷疑的態度問我。
“能,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對你負責!”我向邢之文表以衷心,千般萬般,眼前人才是心上人,才是命中人。
“那你刪了顏曉瑩QQ和聯系方式。”邢之文突然地要求讓我慌亂。
“我刪她干嘛啊?再說她是副班長,還有班級里的事……”我說的情況也是屬實,雖然我真的不想刪掉。
“你刪不刪!”邢之文直勾勾的盯著我,淚水眼看就要落下來。我看著她的樣子,即使對顏曉瑩心中萬般不舍,也要劃清界限,慰邢之文心靈了。
“刪!”我做了個深呼吸,掏出手機,點開QQ通訊錄,找到顏曉瑩的名字,停頓了兩秒,選擇刪除鍵。我點開聯系人,翻找顏曉瑩,選擇刪除鍵。
“你心疼嗎?”邢之文看著有些呼吸不穩的我,問道。
“不心疼啊!”我臉上露出笑容,表現出無所謂。
“我怕你丟了!你不要生氣!”邢之文態度開始溫柔和善,不再咄咄逼人。
“我會一直陪著你!”我摸著邢之文的臉頰,感受濕濕的淚痕。
“你不是說讓我今天嘗嘗甜不甜的嗎?”邢之文露出羞怯的笑容,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我捧起她含羞的臉頰,緩緩的湊近。
……
回到臥室,翻開書本剛要寫作業的時候,手機響起,雖然沒有備注名,但看見號碼我清晰的知道那是顏曉瑩。
“喂,曉瑩。”
“班長,你,你把我QQ刪了嗎?我找不到你了!”顏曉瑩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沉默了幾秒,最終擠出了一句:“對不起!”
“是因為今天的事,邢之文生氣了嗎?”顏曉瑩顫抖的聲音又突然變得正常,比之前所有時候都要正常、平和。
“嗯。”我感到心酸、情緒低落,這一聲“嗯”毀掉了我和她之前所有的一切,萬般滋味上心頭。
“我知道了,我就是覺得我們之前所有的聊天記錄都沒了挺可惜的,你們好好地。”顏曉瑩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只剩我在手機這頭盯著斷線后恢復的鎖屏頁面自言自語了一聲“對不起”,陷入沉思難以自拔。
顏曉瑩放下手機繼續書寫作業,在寫了兩道題后,剩下的作業不知再如何下筆,她把簽字筆壓在筆記本上,然后開始洗漱,早早的上床睡覺,她今夜睡得很早,睡得很香,因為她太累了,她太疲倦了,書桌上的臺燈忘記了關,暖色的燈光亮了一夜,筆記本上的簽字筆滾落書桌,筆記本由于之前的壓放方式開始慢慢閉合,扉頁簽名處寫著“顏曉瑩孫雨軒”的字跡在暖光與黑夜的相襯下,顯得格外清冷……